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

三、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

人的发展是一个不断创造进化的超越现存状态而趋向理想状态的过程，是一个以生产力的发展为基础的人的自由程度不断提高的过程。马克思说:“人们每次都不是在他们关于人的理想所决定和所容许的范围之内取得自由的，而是在现有的生产力所决定和所容许的范围之内取得自由的。但是，作为过去取得的自由的基础的是有限的生产力;受这种生产力所制约的、不能满足整个社会的生产，使得人们的发展只能具有这样的形式:一些人靠另一些人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因而一些人(少数)得到了发展的垄断权;而另一些人(多数)经常地为满足最迫切的需要而进行斗争。因而暂时(即在新的革命的生产力产生以前)失去了任何发展的可能性。由此可见，到现在为止，社会一直是在对立的范围内发展的。”^[3]由于有限的生产力和狭小的交往范围，人类的发展采取了多数人被排除在发展的范围之外、少数人靠多数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并取得了发展的垄断权这样的非人的方式。

马克思以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为现实依据，以个体与群体关系的历史演进为研究视角，把人的发展历史划分为以人的依赖关系为基础的原始全面性和丰富性、以物质依赖关系为基础的独立性以及以个人的全面发展为基础的自由个性三个阶段。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然经济中，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和孤立的地域发展着。那种以家庭、氏族、部落为单位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个体必须无条件地依赖于群体，必须协作劳动，以获得维持生存的生活资料。“我们越往前追溯历史，个人，也就是进行生产的个人，就显得越不独立，越从属于一个更大的整体:最初还是十分自然而然地在家庭和扩大成为氏族的家庭中;后来是在氏族间的冲突和融合而产生的各种形式的公社中。”此后出现的第二阶段非但没有改变人对特定共同体的依赖关系，反而由自然血缘关系转变为统治与服从关系，使人的依赖关系更广泛，更带有强制性。在自然经济时期，由于生产力水平低，分工不发达，人类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就迫使劳动者通晓产品生产全过程，掌握各种劳动技能，并通过简单协作而进行生产。在这一时期，社会个体的能力发展是“全面”的，但这只是一种原始的丰富性。由于没有在生产力比较发达的基础上形成丰富和普遍的交往关系，因而这种发展是狭隘的、孤立的和不自由的。

如果说“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态，在这种社会形态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那么，“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态，在这种形态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4]。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生产力获得了巨大发展，商品经济成为占统治地位的经济形态。个人作为商品生产者和交换者摆脱了自然经济下的人身依附关系，获得了形式上的独立性，并通过商品生产和交换媒介形成了普遍的交往关系。这样，人虽然摆脱了人的依赖性，但又陷入了对物的依赖性。人与劳动失去了目的价值，而成了生产财富的手段。尽管在社会总体的意义上形成了普遍的交往关系、全面的需求和能力体系，但劳动者作为社会的生产机器被动地服从分工而做着单调而片面的工作，失去了原始的丰富性而成为片面的人。但资本主义创造了巨大的社会生产力，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人的交往关系的普遍化也为克服人的需要和能力的片面性提供了可能性。马克思说:“根据古代的观点，人，不管是处在怎样狭隘的民族的、宗教的、政治的规定上，毕竟始终表现为生产的目的，在现代世界，生产表现为人的目的，而财富则表现为生产的目的。事实上，如果抛掉狭隘的资产阶级形式，那么，财富岂不正是在普遍交换中造成的个人的需要、才能、享用、生产力等的普遍性吗?财富岂不正是对自然力——既是通常所谓的自然力，又是人本身的自然力——统治的充分发挥吗?财富岂不正是人的创造天赋的绝对发挥吗?”^[5]

“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的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在这一阶段，生产力的高度和合理使用使人们能够以最无愧于人类本性的方式与自然进行物质交换，以最小的劳动消耗和环境代价创造最大的社会财富，并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提供充裕的闲暇时间。

以人为本的实现，社会全面进步与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本质要求。从根本上改变不合理社会制度，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大力发展教育、科学、文化，使一切社会成员全面发挥其才能、全面满足其需要、自由发展其个性，成为全面发展的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崇高社会理想。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要经过几十代甚至上百代人的不懈努力。这个艰辛漫长的过程，必然要经历若干不同的历史阶段。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整个过程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不可超越的历史阶段。以人为本思想既指出经济社会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前提条件，又将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最终目的。如果没有经济社会的发展，经济社会发展就失去了核心动力。正确理解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其一，要把“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看作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我们要从我国的具体国情出发，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应，努力满足人们的物质的、精神的需要，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而不能超出这个水平抽象地讲每个人的自由的发展，更不能不切实际地企求在现阶段满足人的全部需要，完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如前所述，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要充分认识正确处理好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与“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关系。其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只能在社会中得以实现。马克思、恩格斯说:“只有在集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集体中才能有个人自由。”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必须以经济社会发展为基础，只有在社会中才能实现。

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目标，也理应成为我国社会主义的发展所追求的目标。社会主义社会应当是能够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良好条件的社会。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各项事业，我们进行的一切工作，既要着眼于人民现实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同时，又要着眼于促进人民素质的提高，也就是要努力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坚持以人为本必须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有利条件。我们要坚定不移地走科学发展道路，通过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和谐社会以及生态文明建设，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有利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与环境条件。其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动摇，努力提高我国的综合国力，使全国人民都过上更加殷实、更加富足的小康生活，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实际步骤。要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在发展经济的基础上，不断改善人们的吃、穿、住、行、用的物质生活条件，提高人的物质生活质量。不仅满足人的生存需要，还满足人的安全、享受和发展的需要。其二，加快民主政治建设，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提供可靠的制度保证。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切实维护和保障公民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环境权利以及其他一切正当的和合理的权利，是尊重人的个性发展和人权的重要措施，也是保证人在社会政治领域提高政治素质，发挥政治参与、政治主动性的具体表现。要支持人民当家做主，健全民主制度，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自觉参与民主政治建设并在参与国家管理中，体现出人的主体地位和主人翁精神。其三，加快先进文化建设，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全民族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和健康素质的明显提高，人的思想和精神生活的不断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标志。要大力培养和弘扬先进文化，在全社会中形成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帮助人的良好社会风尚，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具有蓬勃向上、积极进取的情操和精神面貌。以人的全面发展需要为导向，积极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满足人们精神文化方面多层次的需要，使人们的精神世界更加充实，文化生活更加多彩。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反映在人的培养和人的塑造过程中，要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其四，加快社会建设，促进人和人、人和社会、人和自然的协调与和谐，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创造良好的生态生活环境。人的自我实现是人的潜能的充分发挥，也就是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要尊重人的创造性的本质、才能和力量，充分发挥人们的聪明才智，使人的潜力极大迸发，使人的价值得到充分体现。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依赖自然并在与自然界和谐相处中得到发展。要促进人和自然的协调与和谐，使人们在优美的生态环境中工作和生活。要不断提高人的生活质量，引导人们形成文明、健康、科学的生活方式，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健康需求。

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发展是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同推进经济、文化的发展和改善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是互为前提和基础的。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必须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推动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协调发展。经济发展、政治发展、文化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人越全面发展，社会的物质文化条件越充分，就越能推进人的全面发展。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人的全面发展程度也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这两个历史过程相互结合、相互促进地向前发展。

以人为本，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既是一个高远的目标，又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从全社会范围来看，要比较充分地满足人们多方面需求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必须有相应的物质基础和社会条件，这只是一个不断发展和进步的过程，不能要求过急。现在我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无论是生产力发展和物质财富的积累，还是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完善，满足人们的多方面需求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还不可能完全做到。我们必须从办得到的事情做起，把坚持以人为本体现到我们各项工作之中，体现到我们的执政作风、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中，体现到经济发展和各项社会事业之中。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118～119页。

[2]《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96页。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07页。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册，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4页。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册，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