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的天才
一些长着同样肤色、说着相同语言的人群,却在1992年4月至1995年12月,打了一场在二次大战之后欧洲规模最大的一次局部的、被称为波黑战争的仗。战争中,三族(穆斯林、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三个主要民族)共动用近2000门大炮、600辆坦克、600辆装甲车以及一些战斗机等。波黑430多万人口中有27.8万人死亡,200多万人沦为难民;全国85%以上的经济设施遭到破坏,直接经济损失450多亿美元。
战后,一个名不经传的塞尔维亚小伙子丹尼斯·塔诺维奇(Danis Tanovic/1969.2.20)痛心地感受到了战争的荒谬!不久,在他30多岁的时候,拍摄了处女作《无人之地》。在观看影片的时候,我实在被电影震撼了!在那笑声中,没有人不会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可是又是那么深刻地荒诞!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片子了。这个天才是怎么在克罗地亚那些荒山硬石的地方崩出来的?影片一诞生,立刻赢得了2001年嘎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隔年又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丹尼斯·塔诺维奇生于波斯尼亚中心的城市,父母都是波斯尼亚人。丹尼斯在塞尔维亚长大,并在那里接受了小学和中学教育;后来进入塞尔维亚大学的音乐学院,主修钢琴。但是,他决定去塞尔维亚的戏剧艺术学院就读,因为波黑战争的爆发,1992年被迫停止了学业。接着,他参加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摄影队,前往危险的前线。以后很多报道波黑战争的片子中,都用到了他们拍摄的素材。
1994年,丹尼斯离开了摄制组。一年后,他决定继续他的学业。他前往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学习电影。1997年他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在这期间,他拍摄的好几部纪录片都获得了多项大奖。不多久,《无人之地》在他脑子里初具雏形,并很快就找到了投资,自编自导了这部影片
显然纪录片的经验,对丹尼斯认识战场是一个很重要的一课,所以在《无人之地》中,非常流畅就展现出一部最彻底的男人影片。片中没有女演员,仅有的几个男演员是在战场上的战士,硝烟中弥漫着他们男性的力量,但是导演准确地把握住了战争的实质,于是荒诞就这么诞生了——一个塞尔维亚和另一个克罗地亚的战士,他们说着同一种语言,却是敌对的双方,在一个坑道里对峙着,另外一个小伙子压在地雷上,活着,却不敢动弹,全部的戏剧就在这三个人之间展开。而地雷又是特殊制造的,没有一丝可能获救。在这不能逃离死亡的空间里,两个对手,时而为了生存,站在一个立场上;时而又成为敌对的仇人,互相残杀,同时又都在等待着拆雷专家,可是即使专家出现了,也无法除雷。
生命在战争中变得那么没有选择,那么脆弱和无望!战争把人的个性压抑到底线,人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直到最后,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的两个战士在紧张的气氛中,互相误杀而死去,只剩下那个压在地雷上的小伙子,他依然不敢动弹,两眼呆滞地望着天空。镜头缓缓地升起来了,在广阔无垠的世界里,没有人迹的环境里,战争打碎了人类全部的希望。为何而战?战争的意义在哪里?是的,小伙子还活着,但是你知道他必死无疑,你被那缓慢却高高升起的镜头,堵在硝烟的窒息中,久久缓不过气来。
《无人之地》更像一场独幕话剧,全部的戏剧冲突就是在这小小的战壕坑道里。可是,影片让我们看见了整个波黑战争,看见了战争给这个民族带来的浩劫,也感受到浩劫在人们心灵中留下的创伤,这些都不会像战争中的废墟那么容易平复。战争在丹尼斯的镜头中,已经失去了它以往的英雄气概,它是人类心灵的恐怖、空虚的同义词丹尼斯的镜头语言是那么娴熟、老练,既简洁又准确,在那样一个有限的空间里,他把镜头的运用做到了一份极限你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处女作。
当这部男性电影诞生4年以后,2005年丹尼斯完成了他的第二部影片《情狱》。剧本是基斯拉夫斯基的遗作这也是《疾走天堂》之后,第二个完成基斯拉夫斯基遗作的影片。
《情狱》,竟然讲的是三姐妹的爱情和婚姻。这是一部最彻底的女性电影,让你无法相信会是《无人之地》的导演拍摄的。只有在看了他的简历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这个弹钢琴出身的导演,是在用他敏感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故事,抚摸着故事中每一个受伤的女人,他会让你聆听,聆听见这些女人的呻吟和灵魂的哭泣!
镜头里浓郁的颜色,那雨后潮湿的树叶,都和这些女人的情感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可是,你越往后看,越是想起在影片片头字幕出现时,闪现过的仅有的几个镜头,一个男性、一个父亲的背影,那个刚从监狱里出来,坐在路边歇脚的时候,把一个刚刚孵出来的小雏鸟,小心地捧了起来,将它放回自己的小巢里的父亲。那个似乎不经意处理的开场,后来才让人明白,导演早早就在暗示给你一个情结,一个寻找的渴望,那就是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渴望的家,寻找着自己情感的归宿。可是,人生就让我们走上了一个又一个岔路,一次又一次,我们不是迷失方向,就是失去了机会。最后三个女儿和母亲同坐在一起时,联系着她们的是破碎的情感……
丹尼斯对人的一份理解,是透过那么细腻的观察而来看着他的影片,你会意识到一个四个孩子的父亲,一个经历了战争的男人,他是如何从硝烟里走出来,然后再进入每一个男人、女人的生命里;他热爱生命,他不仅用心在倾听着影片中人物的诉说,他也体验着他们的情感世界最后向你展现出每一个人心灵的颤动。他影片的色彩,不论是战争还是日常的生活,都是那么浓郁,呈现出导演个人的追求和对生活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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