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赎罪》这样讲故事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1978年我们进入北京电影学院,那时夏衍1960年代写的《如何写电影剧本》的小薄册子,成了我们老师教学用的基本工具书。开篇第一句话就是:要想写一个好剧本,首先就要有一个好故事。
什么是好故事的定义?无非就是故事必须具备它原有的独特性,然后就是教你如何在起承转合中,展现出它的独特技巧,让这个故事闪光,这就构成了一个好剧本。
可是当我们面对英国影片《赎罪》(Atonement/2007)的时候,它完全打破了传统意义上“好故事”的性质,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爱情故事。讲的是在二战前后,一对门不当户不对的英国青年,互相冲破阻力相爱了;但是男的在被陷害以后,送到前线打仗,就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刻,就在男主人翁马上要回国,见到他朝思暮想的情人时,不幸患了伤寒症而去世。这听上去,实在就是个一般到没有任何想法的爱情故事,更谈不上什么好故事了。
可是看完《赎罪》时,我看见了导演独具匠心的架构方式,这使得整部影片生辉!
导演在叙述前面半段,门不当户不对的过程时,他让妹妹演绎、叙述了她所看见的姐姐和家里的养子——一个老佣人的孩子在一起的状况,这里面包含着妹妹的妒忌和关爱,她害怕他们中间发生不轨的行为,伤害到姐姐也伤害到他们家族的名誉。于是,她在窗台上看见花园里发生的一幕,那里的男女之情,不是爱情,是一个被扭曲被侮辱和被亵渎的故事。转而,当姐姐走入花园的时候导演,又从姐姐的角度,在同样的场景里,再一次重复了上面展现过的细节和事件,但是这一次摄影机的角度变化了,转变成了是姐姐的视角,从这里姐姐又一次演绎她所经历的情感骚动。
这时候,你看见的姐姐、妹妹同时经历了同样的事件和故事以后,却接受了一个孑然不同的版本和故事,你甚至被姐姐和这个养子的情感所打动。故事由于一个不同架构的叙事,改变了它本身的内涵。一个单纯的故事,却多了一层思考,结构甚至成为一种情节部分加入到故事之中。
最后,当战争接近结束的时候,老年时代的妹妹出现了。她讲述了一个观众渴望接受的,美好的大团圆结局,姐姐和养子的完美爱情!但是,转而妹妹又告诉观众,是她陷害了养子,——这才是故事的实质:因为她的陷害,养子被送到了前线作战,就在战争即将结束,姐姐和养子也即将见面的时刻,养子身患伤害病而去世。妹妹一次一次地叙述着,却又一次一次地推翻着自己的叙述。
于是这个反反复复不同的叙述,从架构上了颠覆了传统故事的叙事,同时第一次让我们从一个架构的手段上,看明白了独特的故事价值。它不仅可以直接参与情节的演变;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架构设计,它推进了人物的塑造,完成了赎罪这个命题。它并不是单纯的技巧变化,当你接受了影片的叙述以后,你是从阅读一个传统意义的爱情故事上,走向一个宗教仪式的完成。这让你在心灵上有一次上帝的叩问。然后,你再回头思索这个爱情故事时,你不得不感受到一种爱的震撼。
导演乔·怀特(Joe Wright/1972)生于伦敦。一个70后的导演。
英国的电影工作者和美国的不一样,从演员到其他的创作人员,他们并不在乎你是否是科班出身。乔没有上过电影本科,他的父母开了一个叫“小天使”演出木偶剧的戏院,他很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面长大,莎士比亚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宠爱着他的臣民。所以英国人拍出来的片子,在剧作结构、人物刻划、演员表现上,都比他们的邻居好莱坞要厉害得多,虽然他们都是说英语的国家,而且很多英国的演员也都在闯荡着好莱坞,可是他们最终几乎都是留恋着自己本土的文化环境,闯荡过后又重新离开好莱坞而回到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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