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精忠》：一个人文主义者的悲剧性抉择
背景资料
英文名：A Man For All Seasons
中文别名：良相佐国/四季之人
原著/编剧：罗伯特·鲍特
导演：弗雷德·金尼曼
主演：保罗·斯科菲尔德
温蒂·希勒
出品：美国哈兰公司与哥伦比亚影业公司联合摄制出品
荣誉：1967年第39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男主角、最佳彩色片摄影、最佳彩色片服装设计共6项大奖。
本片是由舞台剧改编而来，编剧罗伯特·鲍特还为大卫·里恩改编了《阿拉伯的劳伦斯》和《日瓦戈医生》两部剧本，后者也获得了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本剧最佳男主角获得者保罗·斯科菲尔德是英国戏剧舞台上最负盛名的老牌演员，在英国戏剧界享有“10个最伟大的表演中，8个都来自斯科菲尔德”的美誉。据传，保罗·斯科菲尔德曾拒绝过被授予爵位的头衔，因为他认为那不是他想要追求的生活。他的观点是如果一个人想要一个头衔，先生（Mr.）这个称呼足矣。然而，他却于2001年接受了英国的最高荣誉头衔之一——“荣誉勋爵”，成为了当时拥有此头衔的在世65人之中的一位。而剧中沃尔西大主教的扮演者奥逊·威尔斯也是美国家喻户晓的名人，曾于1938年广播了由英国科幻作家乔治·威尔斯的剧本改编来的《世界大战》，在当时引起巨大恐慌。
内容简介
托马斯·莫尔正与家人、朋友在家座谈，主教写信召他有事商议。在主教住处，主教向莫尔表达了他对国王离婚案件的看法，希望莫尔能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竭力维护罗马天主教的神圣权利，共同抵制国王的离婚。莫尔拒绝了此请求，告别离开。托马斯·克伦威尔偷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莫尔乘船返家，瑞奇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急于知道莫尔到底给他找了什么差事。莫尔告诉他，打算推荐他去当一名教师，并把一个银杯转赠给了他。回到家里，莫尔转移了女儿、夫人的询问话题。主教被革职，莫尔当上了大法官。国王亨利八世亲自乘船到莫尔家造访，要求莫尔同意他的离婚和再婚。莫尔缄默，国王愤怒离去。瑞奇再次强求莫尔为其在朝中谋取一份职业，莫尔再次拒绝，瑞奇于是去找克伦威尔。
莫尔辞去了大法官一职。克伦威尔找来赠莫尔银杯的女人和瑞奇作证，告诉诺福克，莫尔有受贿之举，并谎称国王也希望诺福克能协助他们。国王婚礼上，欢歌笑语、杯觥交错，国王把远处一人背影误认作莫尔。莫尔被投入伦敦监狱，家人来探劝其改变立场。莫尔重申了自己的信仰，并催促家人赶快离开英国。庭审时莫尔力挫克伦威尔，但瑞奇身穿官服出庭做伪证，莫尔最终以“叛逆罪”被斩首。
获奖原因分析
第39届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提名有《日月精忠》《风流奇男子》《俄国人来了》《沙石号炮艇》和《灵欲春宵》。最终，《日月精忠》夺取了包含此奖项在内的共6项大奖。本片在生动再现历史史实的同时揭示了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原因：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必然是一个不彻底的人文主义者，托马斯·莫尔的死是他没有顺应历史潮流发展的悲剧。
本片编剧罗伯特·鲍特在剧本的前言中道明，此故事是根据真实的历史故事演变而来。据说，导演弗雷德·金尼曼为了让影片能栩栩如生、原汁原味地再现历史，花了三年的工夫来完成电影的构思和各种准备工作，包括从故事内容到背景的考证，从人物设置到场景布置等。
1509年，亨利八世在得到了罗马教皇的特许后娶其亡兄遗孀凯瑟琳为妻。因为教会法规规定，国王的婚姻问题必须得到罗马教皇的批准，否则就被视为违法。而《圣经》中却说：“若娶弟兄之妻，这本是污秽的事，羞辱了他的弟兄，二人必无子女。”（《圣经·旧约·利未记》第20章第21节）。这一说法后来似乎应验了。婚后多年，除了第一个女儿，凯瑟琳为亨利八世后来生的孩子全夭折了。急于想有王位继承人的亨利八世，在遇到美貌与智慧并举的安娜·波琳后决心离婚再娶。于是，他向罗马教皇克雷蒙七世提出离婚请求，并宣称其无子是上天对他娶兄长之妻的报应。然而，此时的教皇完全受制于查理五世——当时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而凯瑟琳又是查理五世的姨母。自然，亨利八世的请求被驳回。走投无路之下，亨利八世毅然转向了全国要求改革的乡绅与资产阶级等阶层寻求帮助。
1529年，亨利八世罢免了当时在任的大法官沃尔西，重新任命托马斯·莫尔取代其职位。这些史事在影片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映。而亨利八世此后发动的宗教改革则很难在片中觉察到，而这才是莫尔之死的真正缘由所在。因此，我们有必要探寻一下当时英国宗教改革的背景、条件、内容及改革产生的影响。
英国的宗教改革主要发生在都铎王朝统治时期（1485—1603年），其历史背景是爆发于16世纪初，席卷了欧洲大陆的声势浩大的宗教改革运动，其根源是中世纪后期天主教会的腐朽反动。然而，当亨利八世继位之时，他并不反对天主教，甚至可说是教皇的忠实拥护者。1521年亨利八世曾撰文《反对马丁·路德，捍卫七项圣礼》，以此维护罗马天主教的正统性，被教皇利奥十世赐封为“信仰卫士”。这解释了改革前他与莫尔的友好关系，因为莫尔除了是个人文主义者外，也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反对新教，仇恨路德派。可是，离婚案件却成为了宗教改革的导火索，致使亨利八世与教皇、与莫尔之间出现了分歧，最终导致莫尔走向刑场。
亨利八世宗教改革得以顺利进行离不开当时的众多条件：①英吉利民族和民族国家的形成，为改革奠定了民族基础、提供了保障；②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进一步发展迫切要求宗教改革的到来；③威克里夫提出的“神恩统治论”提供了强有力的思想武器，而罗拉德派把宗教改革思想散布到全国城乡的做法则为改革奠定了良好的群众基础；④英国王权历经与教皇及大贵族的长期斗争，到亨利八世时已极为强大，使改革成为可能；⑤欧洲文艺复兴思想的影响下，英国的人文主义运动为改革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见，英国的宗教改革是在内外因共同作用的情况下、由历史的合力造成的必然结果。[1]
在此种种形势下，亨利八世审时度势、顺应历史潮流，由教皇的忠实拥护者转为了改革的倡导者。其改革的主要内容包含以下几方面。①颁布法令，有《上诉约束法》《教士服从法》《首岁捐法》《圣职任命法》《赦免法》《至尊法》和《叛逆法》。其中《至尊法》意义深远，宣布了国王是英格兰教会的世间最高领袖；而《叛逆法》则为极刑处死异教徒和反改革派提供了依据。莫尔就是因拒绝承认国王的这一最高领导权而被冠以“叛逆罪”，于1535年7月6日被处死。②解散修道院。③《圣经》英语化。这一系列改革产生了重大影响：①实现了国家的政教合一和宗教领域的“民族化”。②使教产逐渐转入王室、新贵族、资产阶级、农场主及富裕农民手中，改变了封建主义的生产关系，有利于新的生产方式进一步发展，使英国走出了欧洲中世纪动荡的漩涡。③使《圣经》民族化、大众化。
在随后的时间里，资本主义蓬勃发展，英国率先发生了资产阶级革命，向着资本主义快速发展的近代道路前行。历史证明，亨利八世倡导的宗教改革运动取得了巨大成功，它顺应了英国社会发展的历史潮流，是当时英格兰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是历史的抉择，也体现了国王的明智之举。虽然改革的过程中出现了迫害异教和大批屠杀反改革人士的行为，但是其对历史的贡献是不言而喻的，在当时的形势下是进步的。而莫尔的中立、不选择和死守的态度，则是为国王和历史所不允许，其结局只能是悲剧。
影片中莫尔成了大法官后，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要么同意国王离婚，要么违背君主意愿继续维护罗马天主教的权力。为了避免公开表示出对国王命令的抗拒，同时守住自己心中的信仰，莫尔辞掉了大法官的职位，希望从此与家人过上安定、平静的生活。可是，以托马斯·克伦威尔为首的改革派在帮助国王摆脱旧的婚姻和重娶新欢后，企图把莫尔置于死地。于是，在权势、阴谋等夹缝中，重亲情和友情的人文主义者莫尔求中立而不得，他只能被处死。
（段绍俊）
【注释】
[1]杨超.论亨利八世宗教改革［J］.烟台师范学院学报，2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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