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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墨西哥移民问题与美墨两国政治经济

时间:2024-09-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鉴于此,本文拟就当代墨西哥移民问题的由来及其现状,以及对两国的影响,美国和墨西哥有关政策及其变化,做初步的探讨,以期抛砖引玉。还有些怀孕的墨西哥妇女在购物的名义下,越境在美国医院利用公费生下孩子,这些孩子自然成为美国公民,日后借此举家合法迁居美国。到当代,墨西哥移民潮持续高涨,这个日益扩大的种族群体给美国社会带来更加明显的影响。

4.当代墨西哥移民问题与美墨两国政治经济

刘文龙(复旦大学拉丁美洲研究室教授)

20世纪末和新世纪初,定居或工作于美国的墨西哥移民,特别是其非法移民,已成为墨西哥和美国,尤其是后者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结构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因而对两国政治家也是一个重要的议题,他们纵横捭阖,力图让所述的移民有利于本国的发展,而又不严重影响两国关系。有鉴于此,本文拟就当代墨西哥移民问题的由来及其现状,以及对两国的影响,美国和墨西哥有关政策及其变化,做初步的探讨,以期抛砖引玉。

一、墨西哥移民:美国社会中一个日益重要的种族要素

在美国的墨西哥人是一个来源和身份复杂多样的移民群体,正如一位美国学者所指出的,“没有一个单独的名称足以恰当地概括各种各样具有墨西哥血统并在美国生活的人们。他们是:(1)在西南部成为美国领土之前就在那里定居的原墨西哥居民的后裔;(2)从墨西哥来美的非法移民;(3)合法迁移来美,但不是美国公民的墨西哥人;(4)从墨西哥来的临时居留者,他们持有各种官方证件、签证和工作许可证等,在美国居住的时间长短不等(短到几天,长则十几年);(5)已经归化为美国公民的墨西哥人;(6)合法和非法移民或临时居留者在美国生下的后代,他们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美国公民身份。”“所有这些被笼统地称为‘墨西哥人’、‘美籍墨西哥人’或‘奇卡诺人’的数百万之众,代表着各种不同的历史背景:许多人出生在国外,更多的人在本土出生,还有一小部分家族在美国开国之前早就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在过去的这一时期或另一时期来自墨西哥。”[1]

然而,过去长年来“墨西哥人”在美国的社会和政治上几乎默默无闻,据美国学者分析,造成这一状况的主要原因是所述移民“由于生活和工作在孤立的农业社区或自成一体的都市角落里,他们对美国的政治制度或社会生活所产生的影响是微不足道的。由于很少获得公民身份,而那些具有公民身份的人又很少参加投票,因此政界人士对他们不屑一顾。到美国来的墨西哥移民承袭了他们在墨西哥的方式,尽量不与政府打交道。加上许多人又是非法移民,因此他们更对政府敬而远之了。”[2]但是,二次大战之后,这种不参与政治的状况有所改变。曾在美军中服役的墨西哥人有了较多的阅历,复员后他们有了较高的理想和较多的自信心。同时美国社会开始关注少数种族的问题和权利,这一切为墨西哥人提高其参政意识提供了客观条件。这样,从50年代起,一小批墨西哥人开始在美国政坛上崭露头角。如,约瑟夫·蒙托亚在新墨西哥州从政多年后,于1958年成为美国国会众议员,1964年当选为参议员。但是,尽管少数人活跃在美国政坛,然而大多数美籍墨西哥人仍对政治比较冷漠。

在美国经济领域,墨西哥移民主要构成其西南部的廉价劳动大军,但从20世纪后期起他们的地区分布和工作种类开始多样化,很多人定居城市。20世纪早期,大量墨西哥人并不是到美国定居的,而是在美国工作一个季节或几年,积蓄一点钱后就返回祖国;但也有人在那里落地生根,终生不归。在美国曾用“湿背”这个词来广泛形容墨西哥移民,因为不少人是蹚过格朗德河进入北方邻国的。除此之外,与其他种族的那些不会讲英语而客居在美国的农业工人一样,墨西哥人一般是由包工头招募来的,他们在工头的指挥和严格监督下集体干活。这些墨籍或美籍墨西哥包工头负责招募和控制墨西哥劳工,并提供食物和其他条件。在早期,包工头们甚至动用武装人员在圣安东尼奥市的大街上押送墨西哥劳工。

在20世纪60年代之后,由于美国的临时劳工计划结束,所以偷越边界而进入美国的墨西哥非法移民日益增多,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工作或定居于北方邻国,例如:一些人乘车从墨西哥到美国购物,获准进入美国边境社区,借此他们悄悄溜进美国内地,非法定居下来。还有些怀孕的墨西哥妇女在购物的名义下,越境在美国医院利用公费生下孩子,这些孩子自然成为美国公民,日后借此举家合法迁居美国。

从文化影响角度看,长期以来墨西哥人在美国西南部留下了深刻的痕迹。那里的美国人从墨西哥人那里学到了许多有特色的技艺,其中有墨西哥的农牧场设备和技术,以及某些术语,甚至习俗,此外还有墨西哥人的食物和西班牙语名称。至今美国的西南部仍然保留了西班牙殖民时代的地名,但也有前不久出现的许多西班牙文地名和街道名称,它们是由非墨裔居民给其社区命名的[3]

到当代,墨西哥移民潮持续高涨,这个日益扩大的种族群体给美国社会带来更加明显的影响。据估计,在20世纪最后30年间又有1000多万墨西哥人离开了祖国而长期定居在美国,预期未来20年至少还有800万人将移民美国。他们将在美国种族构成方面产生重要后果。20世纪末,美国人口约为2.73亿人。据推测,到2050年将达到3.94亿人。多增的1.21亿人口中,90%是由少数种族构成的,而这其中很大部分人口是拉丁裔居民。虽然20世纪末西班牙语美洲裔和非洲裔美国人各占总人口近12%(3000万拉丁裔与3300万非洲裔美国人),但是拉丁裔群体的人口以更快的速率增长。这不仅是由于移民持续不断流入,而且其生育率更高。有关统计资料显示,1950年拉丁裔居民仅占总人口的3%不到,而到2004年变为人口最多的少数种族。有人预测,到2050年每4个美国人中就有一个拉丁裔美国人。与此相对照,到21世纪中期,非西班牙语的白人将仅占总人口的53%,而在1950年他们曾占87%。

在拉丁裔人口的惊人膨胀的背景下,墨西哥移民的成分和去向都发生了变化。据估计,从1965年到1986年,84%的越过墨美边界寻找工作的墨西哥移民有可能回国定居。然而,从20世纪80年代起,由于辛普森·罗迪诺法对230万墨西哥人的移民状况进行整顿,美国政府控制边界的政策趋于强硬,以及墨西哥经济状况恶化,因此墨西哥移民的社会构成和分布地区出现新情况:过去是单身汉季节性移民,从事农业工作,并集中在特定的地区;而现在的移民的大多数人是城市墨西哥人,同时妇女构成了移民潮的基本部分,他们的目的地更为分散,其最终目标是长期定居在美国。至今拉丁裔人口的三分之二(65%),其先辈是墨西哥人。一般说来,出生于美国的少数种族群体中,墨西哥人是最大的种族集团。实际上,每10个外国移民中就有3个墨西哥人。到20世纪末,约800万出生在墨西哥的人口定居在美国,另有1200万美国人的先辈是墨西哥人。同美国其他种族群体相比,墨裔美国人最突出的特点是平均年龄小和学历低。其平均年龄仅为24岁;与此相对照,一般西班牙语美洲人为26岁,美国人平均为34岁。由于其年轻,墨裔人口构成了盎格鲁裔人口缓慢衰老的基本平衡力。因此,在美国社会中未来拉丁裔居民将成为最大的劳动大军[4]

除了上述的居住在美国的墨西哥人之外,在墨美边境地区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跨境人”。在长达3141公里的边界,“跨境人”大多数生活在像蒂华纳-圣迭戈这样的大城市。这两座城市约有400万居民,其中150万人生活在墨西哥的蒂华纳;华雷斯-埃尔帕索约有200万人,有140万人生活在华雷斯;雷诺萨-麦卡伦有100万居民,而雷诺萨拥有其中一半人口。据调查,这些“跨境人”被视为“半透明人”,因为无论墨西哥政府还是美国政府对这一现象都视而不见,这些人没有被纳入任何一国的人口普查登记,在纳税系统中也无资料可寻。他们过着双重生活:学生毕业后往往在美国找工作,但是住在墨西哥境内。这些“跨境人”挣美元,使用美国的信用卡,但是在消费方面:租房、购物、娱乐等却选择低价的墨西哥[5]。这样,在墨美边境地带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社会文化载体:这些所谓的“跨境人”是一种新的文化混合体,他们会讲英语和西班牙语,不少人对墨美两国文化融会贯通,一些人甚至有两张出生证。这些人的存在使得两国边境地区的管理更加棘手和复杂。

此外,从美国的政坛远景看,墨西哥移民将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然而,在短期内“墨西哥人”难以将其在政治权利上的数量优势反映出来。其原因是:尽管近15%的墨西哥移民是拥有投票权的美国公民,但是墨裔美国人的社会人口状况无助于他们具有高比率的政治参与,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低学历和低收入的年轻人。但是,通过展望分析,有人认为,从长远看,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的移民后代因其出生在美国领土上而会获得美国国籍,他们将接受良好的教育和得到较高的收入,所以上述的不利因素会逐渐减少。按照美国政治体制的固有倾向:从种族路线角度推动少数民族的政治参与,因此可以期待,墨裔美国人群体将成为影响日益增长的最大少数民族,特别是在其出生地美国的某些政治问题上影响将增大。

以上情况表明,到当代随着墨西哥移民人数越来越多,其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逐步改善,他们在美国各个领域的活动日益增多。面对这一现实,美国政府对墨西哥移民,特别是非法移民的政策作了某些修改,以促使这个巨大的种族群体有利于本国的发展。

二、墨西哥移民与其母国的关系变化

从墨西哥国内的情况看,定居在美国的其大量移民不仅逐步改变了墨西哥官方和民间对这个群体的传统观念,而且促使政府调整其有关政策,采取必要的措施,以引导在美国的墨西哥移民为国家的发展作出贡献。

实际上,直到20世纪末墨裔美国人社团与墨西哥政府之间的关系是不和谐的。其原因是:首先,对于大多数墨西哥移民及其后代来说,在传统上墨西哥政府一直以猜疑的目光看待他们。过去,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远走国外谋生;实际上,他们都是以个人和家庭的高昂代价去美国冒险的,希望寻求在其祖国所得不到的机遇。他们认为,墨西哥政府是其移民美国的间接责任人,因为它无能力向潜在的移民提供报酬更多的就业机会。其次,长期以来,墨西哥社会的广泛阶层蔑视移民,同其他高比率移民的国家相对照,墨西哥对“其离开祖国的儿女”进行官方重新评价的工作开始较晚。此前,人们把向北方邻国移民者称为“愁眉苦脸者”(pocho),这个贬义词曾广泛流行,也许这可归因于尚未移民的城市墨西哥人对于向美国移民的太平洋沿岸和巴希奥农民的阶级偏见。最后,由于墨美实现了两国经济一体化和拥有漫长的共同边界,所以一国的内部问题惯常在另一国引起国际反响。这样,就难以区分两国关系中的内外界限。在墨裔美国人社团内部,这反映在两国关系的各个领域都同时存在“胜者”和“败者”。按照其不同的社会阶级状况,墨裔美国人的经济利益是多样性的,显然,他们不可能一直同墨西哥或其政府的利益保持一致。换言之,与犹太裔美国人集团同以色列之间的关系不一样;或者,与古巴裔美国人集团反对卡斯特罗政权的情况也不一样;墨裔美国人集团因民族感情而声援其祖国的情况十分罕见,反之墨西哥政府对此也觉得无足轻重。所述的情况的实例是与美国劳工部门相联系的墨裔美国人组织反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

然而,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墨西哥启动其经济调整计划,实行对外开放,并使出口部门成为其发展的重要原动力之一。这样,无论是外国投资来源,还是墨西哥产品出口的市场问题,墨裔美国人都具有潜在的重要性。这一切促使墨西哥政府改变过去的冷漠态度,从20世纪末起开始重视其国外侨民,并采取切实可行的措施,加强同墨西哥移民的关系。

三、多变的美国对墨西哥移民的政策

在现当代史上,美国政府按照其国内的政治经济需要,以及不同利益集团的要求,多次调整其移民政策,使得墨西哥移民有利于本国的发展。正如美国学者所指出的,“墨西哥人向美国的移民史,包括三次大浪潮及中间的两次大遣返,这种时而接受、时而驱赶墨西哥人的情况,反映了美国西南部存在的两种对立趋势。需要农业工人和其他廉价劳动力的雇主,要求实施让墨西哥人进入美国更加方便的政策,而其他一些担心墨西哥移民犯罪、依靠福利及其他社会问题的团体,则要求采取严厉限制的政策。美国移民政策及其实施的不断变化,反映了美国各派对抗政治势力的起伏。”[6]以上文字十分准确地论述了二战以来美国移民政策变化及其原因。二战时期,美国因劳动力缺乏,所以放宽了墨西哥人入境和就业限制。除此之外,许多墨西哥人还到美军服役,有17人甚至获得了美国国会荣誉勋章。对许多美籍墨西哥人来说,军旅生涯使他们有可能体验到美国的主流文化氛围,从而加速了他们文化适应的过程。为了弥补劳动力不足,美国开始接受墨西哥合同工。1945年在美国的合同工约5万人,50年代后期合同工的引进达到高潮,每年增至约40多万人;合同工计划直到1964年才宣告结束。

但是,从50年代起,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也日益增多,例如,1956年6.5万墨西哥人进入美国,约为世界各地来美移民的四分之一,而其中大部分人是非法入境者。这样,美国开始采取遣返行动来阻止非法移民。在战后时期,近400万墨西哥人被遣返,其依据是看某个墨西哥人是否具有美国的公民身份,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将贫困者作为遣返对象。然而,这种措施仍然阻止不了非法入境者。实际上,20世纪后期非法移民还是不断增多。这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美国移民法条款有了明确的改动;为非法侨民提供某种保护的法律和社会机构逐步成型;美国出于政治上考虑,担心在边界上严格依法办事会得罪墨西哥政府或美籍墨西哥人;此外,墨西哥政府并不怎么热心于采取严格措施来阻止偷渡者。

战后时期,对于美籍墨西哥人,美国官方从语言文化教育方面入手,试图让墨裔年轻人融入其主流社会文化,但是这一做法曾经引起一场意识形态上的争论。在学校里教授英语,并让墨裔青年更多使用英语的做法,被一些人视为贬低西班牙语和墨西哥文化。有段时期,“为了让学生们掌握英文,西南部地区的公立学校曾一度反对、禁止甚至惩罚那些使用西班牙语的墨西哥学生。近年来,出于政治上的压力联邦法院的威逼,学校里开始实施‘双语教学计划,但实际上只用西班牙语授课。这对美籍墨西哥人的文化适应或经济发展会产生何种影响,人们将拭目以待。”[7]应该说,经过长期的定居生活,美籍墨西哥人一方面逐步适应了美国的社会环境,但另一方面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文化核心部分。

到了20世纪末和新世纪初,非法移民的大量涌入再次成为美国政府关注的焦点。同时非法移民带来的诸多社会问题,如:暴力、贩毒、犯罪等,也引起普通美国人的担忧。正是在这一背景下,美国政府又一次调整其政策:一方面采取严厉措施阻止非法移民入境,另一方面有限期地利用其廉价的劳动力,这就是2005年12月28日布什所宣布的新的移民管理政策的要义。具体地讲,美国进一步加强边界控制,并把在边境抓获的非法入境者迅速遣返,最大限度地遏制非法移民涌入;此外,面对美国境内约1100万非法移民,其中约600万是没有任何证件的非法移民,政府将制定新的临时工人计划,为那些已在美国而无固定身份的非法移民提供6年临时工作机会,但是到期后他们必须返回自己的国家,他们不会获得美国公民身份。显然,新的移民政策“将有助于美国的经济发展,减轻边界地区压力,减少非法入境者,使执法人员能够集中精力抓捕犯罪分子、贩毒人员和恐怖分子等。”[8]然而,在非法移民问题上,美国共和党内部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坚持“在临时工人计划出台之前应该遣返所有的非法移民”,而另一部分人则主张“应该尽快出台临时工人法案,容许非法移民在美国境内获得合法的打工途径,并在他们符合条件或支付了罚金后可以申请永久居住权或公民身份。”这两种意见反映了美国不同的利益集团在对待非法移民问题上所持的不同态度。在2005年末,美国众议院又通过了一项移民法修订草案,为了进一步加强对美墨边界的控制,计划沿边界线修建长达1100公里的屏障,以阻止非法移民的大量涌入。此外,还增加资金投入,以聘用更多的边境巡逻警察,引进新的监控技术和增加边检人员。据分析,布什政府的这一系列新的移民政策不仅是针对日益增多的墨西哥非法移民,而且还有其国内的政治需要。一方面,“移民墙”的修建可以讨好那些坚持以强硬手段对待非法移民的保守派;而另一方面,临时工人计划可以取悦“美国日益庞大的拉美裔团体,他们的选票对于选举将具有重要意义。”[9]简言之,在新世纪之初,为了应对墨西哥移民问题,美国的政治经纶是,按照本国的政治经济利益,兼顾不同政治势力的需要,及时调整其移民政策,其现阶段的措施具有双重目的:阻遏非法移民涌入,以保障社会安全;对已进入美国的非法移民,加强管理和控制,并使之成为廉价劳动力的主要来源。

四、墨西哥政府对“国外同胞”的接近和慰勉政策

从20世纪90年代起,墨西哥政府开始改变对“其离开祖国的儿女”的冷漠态度,采取切实可行的措施,接近和慰勉美籍墨西哥人社团,以争取墨西哥移民对其祖国的政治经济发展发挥积极作用。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墨西哥外交部于1990年2月创设了名为“国外墨西哥人社团计划”的机构。从此,政府作出系统努力,以接近美籍墨西哥人。该计划从创设起,就被定位为“国际合作的手段”。由于大部分美籍墨西哥人处于经济边缘化地位,新建的组织所主持的计划具有鲜明的社会内容,开展多种多样的慰勉活动,如:临时派遣墨西哥教师去缺少双语教师的美国学校,捐赠课本,创办西班牙文扫盲班,及辨认原出生地的团体,支持移民团体赞助其原籍社区的基础设施工程,组织在墨西哥的墨裔美国青年聚会,或举行社团性质的体育比赛,等等。总之,墨西哥政府试图改善在美国的墨西哥人的生活质量和提高其自尊心。从长远看,通过这些活动,墨西哥寻求使美籍墨西哥人的第二代及其后几代人对其母国的认同感增多。

经过多年的努力,墨西哥的接近政策逐步取得成果,特别是“国外墨西哥人社团计划”的创设,主导了它对美国的某些活动。这一切使得墨西哥与其他高比例移民的国家所持的立场更加吻合,而后者的大量移民已散居在世界各地。此外,在墨西哥公众舆论方面,“国外墨西哥人社团计划”在筹划创设和加强有关机构,以及为满足墨西哥移民的需要而提出预算项目之时,提高了国人对美籍墨西哥人的关注程度。一方面,由于这些操作的结果,在埃内斯托·塞迪略总统执政初期加强了“同胞计划”,在各大移民管理单位建立了十多个“同胞事务办公室”。同时,设立了美籍墨西哥人支援基金,其大部分资金由墨西哥政府捐助,它的目的是组织美籍墨西哥人社团领导者参观访问墨西哥,使之对母国有感性认识。

与此同时,“国外墨西哥人社团计划”的行动成为推动国籍法改革讨论的催化剂。墨西哥的立法者正致力于法律改革,其目标是让国外墨西哥人在可能自愿获得另一国籍时,用不着放弃自己原有的国籍。这一改革基于两条理由:其一,寻求让墨西哥移民易于在美国获得政治权利,这样可以在未来应对反移民气候的再现。实际上,20世纪90年代中期曾在加利福尼亚当地几个突出的政治人物煽动起了反移民风潮。其二,通过改革,墨西哥国会议员寻求让“国外墨西哥人”拥有“准成员权利”(derecho de membresia)。

何谓“准成员权利”?至今还没有明确的答案。正如20世纪90年代末围绕着授予“国外墨西哥人”以投票权的问题的讨论所表明的,在墨西哥政界有关问题存在分歧。特别是在国会辩论中出现两种明显不同的立场。其一,国家行动党和民主革命党的议员支持这一措施;他们认为,将一些政治权利扩及国外墨西哥人是同加强政治民主联系在一起的行动,也是将基本正义扩及同祖国保持活跃联系的移民社团的行动;特别是在经济上移民们每年向墨西哥汇款约60亿美元,这些资金对于墨西哥来说是可贵的。其二,革命制度党的立法者(他们构成参议院的多数)否决了此项动议;他们的反对态度基于三条主要理由:第一,他们担心在国外领土上选举进程缺少控制,这会造成无规则性,可能使得选举总进程不合法;第二,对于移民参与墨西哥选举,他们担心会引起美国民众反移民倾向加剧的不良后果;第三,声称不相信“国外墨西哥人可以成为大选全程的平衡砝码(因为其人数较少),用不着坐等移民的投票结果。”

与国籍法改革或尚未引起公众舆论更大争论的“国外墨西哥人社团计划”的国际合作方案不同,把投票权扩及“国外同胞”的主张已表明在墨西哥内部难以取得共识,因此政治家们开始探索与国外墨西哥人“接近”的其他途径。例如,有人提出,为了表示关怀国外同胞,通过立法给在美国的墨裔商人提供某种优惠待遇;还可以考虑为移民精英保留墨西哥国会中一定比例的代表席位。在全国范围讨论这些议题,将会引起移民的关注。

对于美籍墨西哥人的首领来说,“国外同胞”拥有投票权的建议代表一种抉择。一方面,移民中没有出现这一主张的反对者是重要的,因为大部分移民社团把它理解为一种民主权利的自然延伸。但是,另一方面,对于移民社团首领来说,有着现实的担忧:围绕着墨西哥政治进程的墨裔移民社团重要部分的动员,在美国会引起某些人对美籍墨西哥人产生排外情绪和不忠的指责。将来,这一切会变成拉丁社团进入美国政界的障碍。因此,接近政策经过多年的实践,使得墨西哥的政治家们认识到,应尊重在美国的拉丁社团首领的实际需要:对墨西哥保持一段谨慎的距离,其政治态度保持一定的模糊性。

从美籍墨西哥人组织及其首领的前景看,墨西哥的接近政策所提供的援助和机会是明确的。借助对话和沟通,拉丁社团与墨西哥加深了相互了解,化解了某些矛盾冲突,例如:在西班牙语美洲立法者组织和集团的压力下,创建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庇护下的多个机构(如北美发展银行),以换取拉丁裔集团对协定的支持。

在接近政策指导下,墨西哥政府代表定期出席移民社团的主要会议和论坛。通过42个领事馆所组成的网络,同本国的拉丁社团的主要首领保持长期联系。此外,墨西哥总统与墨侨领袖经常会晤,交换意见。通过“国外墨西哥人社团计划”和诸如“墨美援助基金会”的请求,墨西哥承认许多美籍拉丁人的工作有利于美籍墨西哥人加强与其祖国的联系。同时,各领事馆借助同乡会的工作,推动确认移民社团的公认首领的身份,这就便利于墨西哥方面同拉丁裔移民领导人进行接触和交流。

然而,如前所述,墨西哥的接近政策也使得美籍墨西哥人社团及其首领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像其他种族的情况一样,墨西哥移民首领在美国也一直面临着潜在的猜疑:他们是否保持双重忠诚,特别是当代拉丁人社团的人数迅速增长,并且正处在变为最重要的少数种族集团的关键时刻。因此,一些移民首领关注的焦点是,应表现出自己对美国的爱国主义和基本忠诚,并且具有理性处理西班牙语美洲移民问题的能力,借此赢得美国政府的信任。

据推测,在西半球从南向北流动的移民潮在今后30年内不可能消失,而最大的可能性是人数逐渐减少。从这个意义上讲,同目前的墨西哥移民规模相比较,第一代移民的人数是十分有限的。实际上,如果移民潮维持高流量,那么简单的事实将是:出生在美国领土上的移民子女将保证美籍墨西哥居民的未来人数优势,也就是说,墨裔美国人的人数优势。

按照现实情况判断,尽管移民社团内部的利益存在多样性,但它们的主要倾向是:西班牙语美洲移民社团的主要领导人几乎都一致地捍卫散居在美国各地的最脆弱的阶层、非法移民的基本权利,虽然拉丁裔居民社团内部这种立场并不普遍。这方面的实例是很多的。例如,为了保障非法移民的子女接受教育的权利,展开了关于“墨裔美国人法律保护与教育基金”的辩论;支持含有特赦的条款列入1986年的辛普森·罗迪诺法的游说活动;或对威廉·克林顿总统的行政部门持续施压,以使之放宽1996年福利法改革中某些严格限制的条文内容。此外,1994年加利福尼亚的第187号提案也值得一提。围绕其是否通过的辩论的初期,据民意调查,大多数拉丁裔投票人支持提案,拒绝给予非法劳工子女以公共教育的权利。然而,最重要的拉丁裔居民社团的首领都指出,此项提案是与整个社团的利益相抵触的;这样,他们力图引导公众舆论,反对该提案。最终,80%的拉丁裔选民都投票反对所述的提案,支持给予非法劳工子女以接受公共教育的权利。

然而,今后30年间大量拉丁裔美国人进入政界,并不意味着开放美国南部边界或使非法劳工逐步实现移民规则化。有关移民问题,在拉丁裔居民社团内部有一批当选或任命的官员支持美国政府的强硬立场。但是,西班牙语美洲人进入政界,确实将会加强美国对有关墨西哥及其移民问题作出决策过程中的温和声音,这就会减少将来再现公开敌视新来者的现象。对于墨西哥——墨裔美国人社团最多的国家来说,其移民集中在美国的社会地位低和报酬差的岗位上,所以政界中的温和声音并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墨西哥的一些政治家认为,新世纪的国家对外政策的挑战之一便是努力培育美国政界的温和态度。

但是,拉丁裔美国人进入美国政界也会助长其精英在力图染指国际事务方面干涉有关母国的政治经济问题的野心,这样他们可能会抛弃原先的温和态度,而走向反面。人们担心,权力将给予拉丁裔精英更大的操作空间,以便他们在其母国捞取更多的利益和在美国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本。例如,美籍墨西哥人首领力图向其母国输出美国的市场经济和自由民主模式,这样他们不仅取悦于美国政府,而且也变为墨西哥国内的一个压力集团。

综上所述,墨西哥移民问题是现当代美国和墨西哥都不容忽视的国内和国际关系问题。由于美墨两国的不对称发展,可以预言,这一问题将会长期存在。两国的现实状况是:墨西哥经济规模比美国小20.5倍以上,其面积小4.7倍,人均收入低7.5倍[10]。这种不对称必然造成人口从南向北流动,因此短时期内难以解决非法移民问题。此外,对于美墨两国来说,墨西哥移民既是国内问题,又是两国关系问题。例如,为了阻止非法移民涌入,2005年末美国众议院通过一项移民法修订草案,计划在美墨边界修建漫长的屏障,对此墨西哥总统福克斯谴责说,美国打算建造世界上最长的边境隔离墙。显然,这一做法将会损害两国关系。最后,为了本国的政治经济利益,美墨两国都针对墨西哥移民问题正在调整或制订相应的政策,这有可能引起两国利益的碰撞。由此看来,当代墨西哥移民问题是美墨两国关系发展进程中一个潜在的矛盾焦点,因此也是两国政治经纶中的一个重要议题,如果两国政治家们运用理性和智慧巧妙地化解矛盾,使之有利于两国的发展,创造双赢局面,那么美墨的睦邻关系将会更加和谐。

【注释】

[1]〔美〕托马斯·索威尔:《美国种族简史》,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312—313、342、341、318—319、340页。

[2]同上。

[3]〔美〕托马斯·索威尔:《美国种族简史》,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312—313、342、341、318—319、340页。

[4]Carlos Gonzalez gutierez,Los Mexicanos de fuera en el Futuro de la Politica Exterior de Mexico.Insertado en Los Retos de la Politica Exterior de Mexico en el SigloⅩⅪ.Compiladora Roberta Lajous Vargas,Instituto Matias Romero,Mexico,2000,pp.91—93.

[5]〔墨〕帕特里夏·卢瓦尔卡瓦:“生活在边境”,载于墨西哥《千年报》2005年12月11日。

[6]〔美〕托马斯·索威尔:《美国种族简史》,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312—313、342、341、318—319、340页。

[7]〔美〕托马斯·索威尔:《美国种族简史》,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312—313、342、341、318—319、340页。

[8]李秀琴:“美非法移民难获身份”,载于上海《新闻晨报》2005年11月30日。

[9]〔西〕约兰达·蒙赫:“美国对墨西哥关闭大门”,载于西班牙《国家报》2005年12月26日。

[10]Ricardo Pineda Albarran,Nueva Viculacion y Cooperacion Fronteriza con Estados Unidos en la Agenda de los Desafios para la Politica Exterior de Mexico.Insertado en los Retos de la Politica Exterior de Mexico en el SigloⅩⅪ.Compiladora Roberta Lajous Vargas,Instituto Matias Romero,Mexico,2000,p.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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