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克文是我在美国的一位好朋友,他是一位中国留学生出身的律师。他的经历,堪称“寒门出贵子”。
董克文虽然来自大上海,然而,在当时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他中学毕业后,不能去上大学,只能去当工人。他自幼喜欢摆弄电器,常常把捡来的废旧电子零件,自己动手装配。经过他反复组装试验,竟然装配出了一台好的收音机和电视机。董克文从小一直梦想长大后当个电子工程师,中学毕业时,他向当时负责工作分配的干部讲了自己的愿望,没想到这位干部竟当面讥笑他,并把他分配去当泥瓦匠。这个干部的讥笑,深深地伤害了一个无辜孩子的心。
当年,十几岁的董克文刚走出校门,就去干泥瓦匠这种重体力劳动,对他是个考验,也是磨炼。没多久,他就在搬重物时扭伤了腰,至今每逢阴雨天,他的腰都会疼。越是腰疼,他越下决心要挺起腰杆子做人。在最艰苦的时候他仍不忘自学,渴望有一天能用知识的小船冲出苦海。
1979年,董克文来到美国,他认为这是一个会平等给予每个人机会的地方。是两手空空到美国,不懂英文,读书困难重重,现实生活迫使他必须去打工,靠双手养活自己。正是幼时的梦想和从小被“出身歧视”激励了他,让他憋足了劲要去读书!他半工半读进修英文,终于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那时,他拼命读书,课余还要去打工挣学费。他的母亲赴美当保姆挣钱,全力支持他读书。几年寒窗苦读,董克文终于从哥伦比亚大学工程学院毕业,取得了学士和硕士学位,走进世界一流的电子公司,他先后在美国惠普公司(Hewlett-Packard Development Company,HP)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merican Telephone & Telegraph,AT&T)任工程师,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
坐在美国大公司电子工程师的位置,董克文越做越没有成就感,一直在想转行。董克文说,有一次,他偶然看一部美国影片,汤姆·克鲁斯在影片中扮演一位庭审律师,他被汤姆·克鲁斯超帅的表演深深地打动了:穿着笔挺的西服,在法庭中踱来踱去质问证人的那种帅气,叫人为之着迷。年幼时的逆境,以及来美国后所看到的种种社会不平,刹那间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出现,董克文决定“换跑道”去当律师,而且要当就当庭审律师!
决心定下,董克文回炉哥伦比亚大学,报考哥大法学院,哥大法学院是全美顶尖级的法学院之一,凭借卓越的法律教学水平,优秀的学生群体,以及绝佳的地理位置,一直屹立于美国最佳法学院的前列。哥大名人辈出,引以为自豪的不仅有大、小罗斯福总统,还有首任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杰伊,以及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
哥大校友的身份及美国大公司工程师的工作经历,对董克文申请法学院很有帮助,入学申请书里董克文对年幼时逆境的叙述,以及希望用法律给社会带来公平的理想,也打动了哥大,他如愿以偿进入哥大法学院攻读。入学后,摆在他面前的困难,除了从未接触过的许多法律专业课,还有高昂的学费。聪明和勤奋又一次帮助了他,他申请助学贷款,还抓住唐人街缺乏书店的商机,开办了一家小书店,自任老板,每到周末,他都在街头摆书摊,售书挣学费。笔者90年代在纽约圣约翰大学当访问学者,就是在街头书摊买书的时候与他相识,并成为好朋友的。
靠自己不懈的奋斗,董克文成为法学院的法学博士,毕业后打赢无数官司,又成为纽约律师中的佼佼者。纽约法拉盛有一座极其庞大而破旧的戏院,死气沉沉躺在那里十多年而无人问津。纽约市政府以要求修复约占戏院2%的古迹为由,封闭戏院其他98%的修建工程。纽约的律师多如牛毛,此案背后错综复杂的政治因素令他们退避三舍,就连主流社会许多资深大律师也不敢沾手。1999年起,如初生之犊的律师董克文自告奋勇,就法拉盛戏院同纽约市政府打起了官司,法庭上,董克文舌战市政府的白人律师,屡屡告捷,后来终于获胜,让死气沉沉的大戏院有了生机。也是从那时起,人们记住了董克文。十多年过去,董克文已成为纽约口碑甚佳的大律师,他的律师楼有十多名律师,每天都在为人们提供法律服务。董克文律师撰写的《雄辩美国法庭——美籍华裔庭审律师案说美国法律》很受中美两国读者的好评。
董克文律师
董克文的经历,可以说是寒门出贵子的很好的例证。前不久,网上流传所谓“寒门不能再出贵子”的论调,甚至一些媒体也跟着起哄,给弱势群体的寒门子弟大泼冷水。有的所谓专家,还拿出美国社会学的一些资料,说美国寒门难出贵子,笔者对这种论调不敢苟同。尽管社会的变迁给“寒门出贵子”增添了难度,但是,任何时候,知识都是弱者手中的一把利剑,可以帮助寒门弟子披荆斩棘,开辟美好前途。
寄语弱势群体的子弟们,追求美好人生是每个人都具有的权利。只要不畏困难,勇敢求学,贫寒的出身就阻挡不了你们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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