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全球化视野下的广岛大学学术人员管理

高等教育全球化视野下的广岛大学学术人员管理^[1]

山本真一

（广岛大学大学教育研究中心）

一、日本高等教育发展概况

日本高等教育发展已有100多年的历史。日本第一所现代大学建立于19世纪晚期。东京大学被称为日本第一所现代大学，它于1877年4月12日由东京开成学校与东京医学校合并而成。1886年，日本近代高等教育史上第一个大学法令——《帝国大学令》颁布之后，东京大学改名为东京帝国大学，后来又改为东京大学。

1918年是日本高等教育的一个重大改革年。1918年之前，日本政府不允许私人和地方政府兴建大学，然而为了适应日本社会对培养高级人才的需要，政府于1918年颁布了修订的《大学令》。《大学令》颁布后，我国开始允许私人和地方政府建立私立大学和公立大学。这样，日本就建立了国立、公立与私立并举，包括大学、专门学校、高等学校与高等师范学校在内的各级各类高等教育机构。

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日本的高等教育出现了大众化浪潮。60年代，日本高中毕业生只有15%可以进入大学学习（1960年高等教育入学率为10.3%，1963年开始超过15%），但在10年之后的70年代有了大幅度提高（1970年高等教育入学率达到24.0%）。当然，高等教育大众化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教育质量与管理问题等。

经过战后几十年特别是高速经济成长期的发展，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已经成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高等教育大国。随着高等教育规模的不断扩大和经济不景气、高等教育适龄人口逐渐减少等社会状况的变化，日本政府与高等教育界意识到着眼于21世纪高等教育改革的紧迫性。因此，从90年代初开始，日本高等教育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改革时期。

始于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高等教育改革有着复杂的背景因素。

第一个原因是冷战结束了，冷战结束对日本高校的影响是什么呢？冷战结束后，日本改革呼声高涨，迫使政治人物们不得不思考是否该顺应民意将传统意义上的一部分权力让渡出来，同时改革自身体制，使政府行为更高效、更具国际竞争力。于是以精简机构、整合功能、裁撤冗员、削减行政预算、提高效率为主要内容的行政改革便成为日本政治、经济、教育等领域改革当中最为重要的改革。高等教育方面的改革内容包括：通过国立大学改革，带动或推进公、私立大学改革，改善整个高等教育体系。

第二个原因，20世纪80年代晚期，日本经济高速发展，出现了泡沫。90年代泡沫经济崩溃后，日本产业结构迟迟不能做出相应调整，经济长期低迷，财政危机不断加深。因此必须重新寻找新的增长方式开创日本未来，这就是由以工业为主体的经济向知识经济转移，由战后的工业兴国向科技创新兴国战略转移。这样一来，无论在人才培养方面，还是在新产业的创建方面，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高等教育。所以社会必须改革，高校也必须改革，这样才能适应日本经济泡沫破灭的现状。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来自日本18岁高等教育适龄人口数量的下降，这与美国和欧洲是不一样的，在英国和美国，25岁以上的大学一年级学生占80%左右，日本却只占2%。在日本，几乎都是18岁入学，25岁以上的大一学生只占不到2%。1990年有200万大学生，现在只有120万大学生了，跟20年前相比，18岁高等教育适龄人口下降了40%。高等教育适龄人口的减少，给大学生源和教育质量带来了持续而重大的影响。

20世纪90年代后，高等教育政策执行模式发生了新变化。日本文部科学省（以下简称文部省）自己不能发起改革，因为各种改革政策必须得到国家议会的批准，他们的提案必须在议会上讨论，得到批准通过后，再把政策决议发给文部省（如图1所示）。

图1　日本高等教育政策制定模式示意图

目前，政府希望给学校的教职工制造充满竞争的环境，对于大学来说，很多时候很难拒绝文部省的计划，因为文部省为大学提供资金，如果需要更多的资金，就必须接受文部省的指导。如日本政府向大学教师提供研究项目的方式如图2所示。

图2　日本政府向大学教师提供研究项目的方式

现阶段政府提供启动竞争性基金项目有：21世纪卓越科研基地计划（2001—2006）；全球卓越科研基地计划（2006—　）；建立国际化大学本部项目（2005—2009）和国际化核心大学项目（简称全球化30）。但是由于2009年一些行政方面的变化使很多计划处于停滞状态。

二、广岛大学学术人员管理

1.2004年国立大学行政法人化前学术人员管理中的困境

如前文所述，日本有三种不同类型的大学：国立大学、公立大学和私立大学，目前日本有89所国立大学，比如众所周知的东京大学、京都大学等，当然还有广岛大学。广岛大学是日本国立大学中排名前十位的大学。我们在管理方面的困境出现在2004年以前，主要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国立大学等于是文部省的内设机构，不仅办学经费全部列入国家预算，而且人员编制、学科及课程设置、经费使用方法等都由政府法规严格规定。由于国立大学的教职工属于国家公务员编制，他们的职位受到保护，并且待遇均等，这样大学就很难以更高的薪资来吸引优秀的教授，因为他们都是公务员编制，待遇无法提高。也正因为国立大学的教职工是公务员编制，所以我们教授、副教授的名额受到国家财政部的严格控制，这使得我们很难引进优秀人才。另一个问题，就是同行评议体系。在日本，我们想要招聘一个教授，必须由教师大会共同评议这个人，然后最终决定是否录用他。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教师大会批准，教师大会成为一个比较高的决策机构。

2.国立大学行政法人化后学术人员管理的变革

2003年7月，日本国会经过有史以来对教育法案最长时间的审议，通过了《国立大学法人法》，并于2003年10月1日起正式生效。2004年4月1日，日本全国89所国立大学法人一同设立。日本大学行政法人化之后，教职工的身份发生了改变，他们由国家公务员变成大学雇员，这样他们就由大学校长来进行任命，而不是政府，从而使他们获得了更多自由。实行法人化之后，教职工失去了“铁饭碗”，论资排辈的制度也被打破，有利于快出人才，多出科研成果。

另一方面，学校保留了教职工同行评议的做法，学校认为同行评议是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如果大学校长由于大学政治方面或大学管理方面的原因，而无法决定一个人的去留时，学校还是应该启动大学教师大会的评议程序。同时学校认为，教师大会应吸纳不同学术背景的人员参与，不断将教职工多元化，他们不仅来自刚刚毕业的博士生，还有一些来自政府和企业。国立大学法人化之后，学校必须对社会公众负责，也必须对政府负责，也就是说，国立大学必须接受来自不同背景的专家的意见。

同时，国立大学行政法人化强化了校长的权力，大学校长的角色也在扩展。法人化之后，校长在经营、教育两个方面都是最高负责人，所有教职员都由校长任命。原先一方面文部省下放职责给大学校长，另一方面教师会将决策后的意见提交给大学校长，而现在是由大学校长将职责分派给教师（如图3所示）。

图3　国立大学行政法人化后管理变革示意图

3.广岛大学学术管理战略

广岛大学现在有较为行之有效的战略来保证招聘到具有卓越才能与成就的学术人员。据我的观察，在广岛大学一直使用类似的战略，从而保证优秀员工的稳定。首先就是要为员工提供优越的教学与科研环境；其次要减少其所承担的管理工作。除此之外，学校还考虑如何在行政工作与教学工作上进行划分，对于某些特殊人才，学校要给予其更高的薪资。其实对现有的员工，也要给予更高的待遇，这样他们才不会被其他机构挖走。当然，另一方面学校又受到总预算的限制，国立大学法人化之后，仍然要面对这个问题。2004年改革之后，虽然法人化了，但国立大学还是有很浓重的行政色彩，每年都要与文部省协商，以争取更多的自由去吸引更多优秀的教职工。相比而言，私立大学就有很多竞争优势，因为它们可以自由决定员工的薪资水平，这一点国立大学难以做到。

一所大学成功与否取决于其员工的质量，员工质量是非常重要的。学校一直在培训员工，不断地让他们去深造。学校不断给予教师和教辅人员各种各样的帮助，让他们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

当然，学校依然面临诸多挑战，首先是面对资源方面的挑战。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的大学拥有非常丰厚的基金支持，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要获得研究基金，竞争非常激烈；其次，就是生源方面的挑战，现在18岁高等教育适龄人口数量在下降，因此学校都在竞争好的生源；最后是来自师资方面的挑战，全球化背景下最好的研究者不仅来自本土市场，可能也来自国际市场，争夺优秀教师也是一样。

总之，永远需要更多的资源，但现实中资源却不断减少，政府每年给的资金在不断减少，现在的情况非常艰难。学校不断地呼吁大学校长给更多的资金，这样才能够吸引更多的优秀教师，能够从全世界搜罗优秀人才，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研究环境、研究条件。

三、广岛大学国际化发展策略

广岛大学建立于190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于1949年被重建。至2009年，广岛大学拥有11000名本科生以及4500名研究生，包括来自于72个国家的1100名国际学生。广岛大学有1800名学术人员，其中包括80位外籍学者，外籍学术人员比例较低，所以广岛大学并不是一所高度国际化的大学。多数日本大学都是类似的情况，广岛大学国际学生的数量非常多，但是教师国际化程度并不高。

广岛大学是日本十佳大学之一，有国际化发展战略。在这个战略中，广岛大学的目标是成为一所被国际认可的大学，要形成广岛品牌，要培养学生的国际视野，鼓励他们在全球化背景下合作。这个战略在2005—2010年，获得了政府国际化发展战略基金的支持。

如何提高大学的国际化程度？如何吸引优秀的国际教职工？要达到这一目的，首先要进行全球范围的招聘，广岛大学可以使用数据库和互联网来实现这种招聘，广岛大学要明确其招聘要求，这一点至关重要；其次要对所有申请人进行同行评议，要明确需要招聘的人员具有什么样的学位以及什么级别的出版物；第三就是由校长进行任命，前提建立在必要与资源允许的情况下。

目前，要保证同行评议与学校校长角色的明确划分。对学术人员的惩处要经过学术委员会的评议，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所以说，学校校长的决定也必须经过学术委员会评议之后才能执行。学术人员要遵守专业守则的道德标准，这点对我们而言也非常重要。

【注释】

[1]此文由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博士生曾美勤根据大会发言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