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丰实的双翼

第四节　丰实的双翼

我们了解了生命的两翼、单翼的缺憾、生命的平衡支点，便自然清晰了德智双翼在生命价值展示中的重要性。升华德性，使我们前提以为人，生存以是人，发展以是人之为，提升智慧，使我们利于器、长于技、增于智！

何以丰实我德？何以丰实我智？何以丰实我智之际又不失我德？

孩子姑爷爷在加拿大生活多年，一件事却足以使我感慨良深他和我讲起了这件事……

一天晚上，住在我家隔壁的加拿大人敲门找到我的儿子，站在门外，叽里咕噜地说了好半天，还看见儿子在那人手里的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那个加拿大人连连地向儿子表示感谢，最后敬礼致意，又向下一家邻居走去了。

儿子回来，我问他那个邻居有什么事。儿子回答说：“他要修游泳池。”我问：“在什么地方修？”儿子说：“自然是在他家后院修。”我说：“那关我们什么事？”儿子说：“不光是关我们的事，只有在附近几户人家都签字同意之后，他才能修。”

哦，加拿大人，办点事也是这样麻烦。

但这种麻烦是有道理的。儿子向我解释说，这户人家想修游泳池，先向管理部门提出报告，有关部门早就来人查过了，认为对房屋建筑、居住环境没有影响，如此管理部门才让他去征询邻居们的意见，于是他拿着管理部门印好的一个什么征询意见书，挨家挨户地来征求意见。

这份征询意见书都包括哪些内容呢？

也像我们中国的公文一样，先要说明理由，这家主人说，他和他的太太喜爱游泳运动，儿子正在成长，更要锻炼身体，因此决定在自家后院修筑一座游泳池。随后说明这座游泳池的位置，距离左邻院墙多远，距离右邻院墙多远，经过有关部门审查，绝对不会破坏邻居家后院的土壤质量，更不会对邻居日常生活造成干扰。

然后，说明这座游泳池的规模，长度、宽度，使用什么材料，如何防漏水，如何保证水质，夏天多长时间换一次水，冬天如何保护游泳池不被冻裂，还有施工时间，某月某日，早晨8时开始，下午6时完工，保证不影响邻居工作和休息，不造成尘土飞扬，不在公共道路堆积垃圾，等等。

我的天呀，这在咱们中国，我自己家里的事，你管得着吗？

从这户人家来征询意见，过了一个星期（肯定有的邻居“滋歪”其中也做了一些修订，最后好像是大家都认同了。）动工前一天晚上，这位邻居又来了，告知各位邻居，明天就要动工了，种种不便，请大家多多包涵。

我好奇，我不相信一座游泳池，会在8小时之内完成，建筑游泳池的事我也看到过，没有两个月时间休想完工。

第二天，儿子孙女走了，我趴在楼上窗户后面看邻居动工修游泳池。果然7点多钟，施工人员到了，开来了挖掘机，垫了大型机械出入道路，整8点，施工开始，挖掘机进入那户人家后院，运垃圾的汽车停在旁边，挖一下，装一车，前面的汽车开走，第二辆汽车开进来，挖掘机不停工作，汽车跑来跑去，中午12点，一座游泳池挖好了。出来看，外面道路上没有一点垃圾，原来就是在院里挖游泳池的时候，外面便有人安排随时清扫垃圾，绝对不像我们这里，运土的汽车一路颠簸，在城里画出一条施工路线图。

挖掘工作完成，中午12点，各种材料准时运到。前一拨工人走了，换来一拨建筑技术工人，铺水泥板，砌池，重新铺地面，铺被破坏的草皮，重建花圃。下午4时，灌水，立电线杆，安装照明不到下午6时，再看，一个人没有，那座游泳池，就像是前两年修的一样，可以使用了。

如此严密的施工程序真是令人赞叹，而更让人感到可贵的是城市居民区的管理细致严格。一户人家建一座游泳池，没有一个严格规定，必然造成许多后患——环境破坏，邻里纠纷，很可能闹得不可开交。

晚上儿子回来，问我邻居游泳池动工了没有，我拉他到楼上看，他也为之感到惊讶。加拿大城市居民区的生活管理，没有管不着的事。事先管得着，就不必事后麻烦了。你修游泳池，扬言“管得着”吗！事后闹出邻里纠纷，引出公愤，再出来强拆建筑的声音，那不是更麻烦了吗？

加拿大人法律观念比我们强，在美国没有管不着的事——我家前院的草地黄了一片，一天看见警车在小区转，小孙女吓得往房里跑，小声对我说，咱们快把那片草补好了吧。自然，我也不敢说他“管得着”吗？第二天，买来草皮，把那片秃地面补好了，如此再看见警车，小孙女就不往房里跑了。

精美的游泳池在高效率施工中迅速完成了，但在它由无到有的全过程中处处体现着主人行为的道德性！

世界在人的智性与技术作用下日益精美，但让我们感到力量和美质的恐怕还是智性与德性的丰盈双翼……

我们在个性魅力与权威的关系中，最能看到智性与德性丰盈双翼之不同力量、不同感染力所在。

当魅力需要由权威来维护的时候，已不再是魅力的反馈，而是屈服性的恭维；而当自然生发的魅力辅佐着权威的时候，权威的内涵往往会折射出人性美的异样光辉，那是真正因智德要素构成。

权威是智慧的构成物，魅力是德性的“美容术”；权威挽着显赫的智慧，魅力挽着隐形的人格。

权威借成果以存身，染有某种程度的“垄断性”或难以超越性，魅力借德性美求永生，来自恒常的神韵互认与美魂共舞。

权威的诱惑，可以认可外在的拜服或虚假的奉承：魅力的人格，天然地排斥失实的评价或曲意的赞颂。

权威借灵智以导形，魅力托德性以美魂。

权威的主调是刚性，魅力的主调是柔性；权威的刚性大多难以容纳柔性，魅力的柔性不难揽得住一切赋有美质的刚性。

权威常是一种负担，魅力常是一种轻松。

权威如履薄冰，魅力如挽祥云。

权威是权威者的戒板，它常会无情地打在权威者的心灵深处魅力是魅力者的价值保单，它会以迅速的增值给心灵以抚慰。

权威往往使美誉短寿，魅力却有助于美誉长存。

权威的地位，当它是由他人的首肯而保持着的时候，是供人观赏、验证的对象，当它是由既得权势强行保持着的时候，是供人调侃、讥讽的笑料；魅力的存在，当它是由他人的观照而反射的生命亮点时，是德性感人的写真，当它试图求助自身的发现借助自身的宣扬而保持时，已示明魅力已荡然悠悠。

权威引起的是敬畏，魅力招引的是留恋。

权威树起的是貌似“有理由”的人际隔离线，魅力诱发的是融入人际海洋的和谐。

权威者走来，迎面者趋于自然的回避；富于德性魅力者走过使幸遇者常趋于自然的回顾。

权威，也许是由于它太庞大了，凡人的灵魂里住不下，于是倒很难找到欢迎其光临的寓所；富于德性魅力者也许由于如新鲜空气一般的平凡，于是，即使陌生者也往往欢迎他们的光临。

魅力不是权威，也无意反权威。

只是，或许因为世间缺乏常新魅力的权威多了一些，而撼人心弦的德性魅力者少了些，使我们倍感德智体现魅力之珍贵。于是，有必要对二者加以接近理性的区分。

【注释】

(1)朱贻庭编.中国传统伦理思想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43

(2)紫柏老人集（第23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