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马人服饰透视白马文化的内涵
王 艳
摘 要:中国民族服饰不仅是民族历史发展的产物,而且是民族独特文化传统的结晶。服饰文化是民族文化的一面镜子,人们可以通过民族外在的服饰透视其历史发展、社会习俗、宗教信仰,进而折射出该民族深层的文化心理。作为一种文化符号,白马服饰是白马文化的活的载体,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透过服饰,我们可以进一步理解白马人深层的文化心理及传统意识。
关键词:白马服饰 文化内涵 色彩
一、白马人服饰的款式风貌
文县白马人长期生活在大山之中,长期处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很少受到外来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影响,所以白马人独特风格的服饰文化才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时至今日,白马人的姓名和织布、种田及养畜大抵如古,不同的是过去妇女捻线织布,现代则使用毛呢绒线。其勤劳勇敢、善良纯朴的品质没有因社会的发展而改变。一顶沙嘎帽、一件绣花衣、一条百褶裙,就是一件极其精美的工艺品,反映了白马妇女很高的审美情趣和精湛的工艺水平,倾注了她们对生活的无限热爱。
1.沙嘎帽的美丽传说
相传在很久以前,白马人以英勇善战而闻名,当时的统治者担心桀骜不驯的白马人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想消灭白马部族以绝后患。于是派军队进攻白马人居住地,白马人拼死抵抗,但由于寡不敌众,连连吃败仗,许多白马人惨遭杀害。幸存的白马勇士们把老弱妇幼送到深山里后准备与随后而来的敌人决一死战。可是他们太疲劳了,很快就都睡着了。谁知,敌人深夜发起了偷袭,悄悄逼近了营垒,白马勇士们却酣睡不醒。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一只白色的大公鸡跳上石头,引颈长啼。嘹亮的鸡鸣唤醒了沉睡的白马勇士,也唤醒了他们骨血中的杀气,他们不顾生死以一当十,浴血奋战,终于打败了敌人。这才使得白马人免于灭绝。为了纪念这只大白公鸡,也为了让后人记住这段历史,白马人就把白鸡毛插在自己的头上,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白马人服饰里,最具特色的莫过于沙嘎帽。沙嘎帽是用羊毛擀制的、白色盘状、荷叶边的帽子。这种帽子的最大特点在于它既不能遮风挡雨,又不能抵御严寒,只是纯粹的一种装饰品。白马人喜欢用明亮耀眼的色彩来打扮自己,无论男女老少,头上都戴着沙嘎帽,上面用红蓝两色的细线绣着不同形状的几何图案。线与帽之间插着白色鸡翎,男的大多插一支,显得英俊而潇洒,女的大多插两支或者三支,显得婀娜多姿。现在很多爱美的白马姑娘还喜欢把彩色的小珠珠串成一串缝在帽子上,顺着荷叶边吊下来,走在蓝天白云下,跃动的白色羽毛,随风摆动的五彩珠珠,显得分外的妩媚动人。沙嘎帽可以说是白马人的“族徽”,是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标志,又是本民族互相认同的旗帜、结成整体的纽带。无论在大山深处还是在城市里,只要看见插着白色羽毛的沙嘎帽就知道那一定是白马人。
2.白马服饰
(摘自《皇清供职图》卷五)
俗话说:“观服而知俗。”从这幅图上我们可以看出文县白马男女以前的服饰以及社会生活,依据图画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的妇女是披肩发,前额有短刘海。额头上扎着条状头巾,着对开襟长袍,胸前缝有环形绣品。袍裙下摆缝有块状拼图;而男人则头戴碟形帽子,并在一端插有一根羽毛,身着搭襟圆角长袍,领口及下裙摆缝缀有条状拼图。男服明显比女服要短一些,袖口也更窄一些,也许这是为了方便劳作或者打猎吧。《皇清供职图》配文云:“文县与秦、蜀两地相邻,在文县的少数民族大概也是西南少数民族的一支,但是与西部边疆的少数民族不同。居住在县内的舍书、英坡山等地方。明朝时设立了王、马两个百户进行统领治理。到清朝雍正八年,实行改土归流政策,向朝廷交纳赋税。这个部族男人的帽子插着鸡的翎毛,每年到农事结束,常常带着弓箭打猎。女人用缝缀着珠子的布扎在额头上,穿着带有各种颜色布边的衣服。现在也有像汉民一样穿着的。他们文化程度较低,但是很善于耕种打猎。”由于白马人是一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的民族,所以历史上关于他们的记载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富者衣服与汉同,余则衣服五色,不穿中衣,戴毡笠如盖,以鸡翎插之。其旧俗也。”
“其俗不与中国同,及羌杂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国之姓矣。其衣服尚青绛,俗能织布,善田种……”(摘自《魏略·西戎传》)
衣食住行衣为首。白马人的服饰与白马人的建筑、风俗、宗教一样,作为彰显白马人文化的物质载体,也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信息。白马姑娘穿着十分讲究。她们穿着五彩的长裙衫,肩袖用黑、红、绿、蓝、白等彩色的布条镶成,袖口大多由轻而薄的花布做成,前胸是用手工刺绣的各种图案,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各种颜色拼接的大三角的图案,腹前一方彩色的围裙,用宽宽的毛织大腰带,束成窈窕的身材。下身大多穿着黑色羊毛的百褶裙,质地柔厚而高雅,百褶四散,呈喇叭状,走动起来,褶皱闪动,轻盈飘洒,分外俏美。冬天,白马妇女在衣服外面套上件黑色镶着花边、绣着各种图案的马甲,既保暖又是一种装饰。男子则喜欢穿嵌花边的白色长衫,系红色羊毛腰带,除了毛织腰带,还系嵌满了黄铜镂花饰物的牛皮腰带。
在白马人的生活中,海贝、象牙等具有普遍认同的象征意义,他们常把小海贝挂在婴儿的手腕上,或缝于小孩背布上,以祈求宝宝健康吉祥,并像海贝一样洁白无瑕。白马人一般是女子佩戴饰品,胸前有海贝片和贝壳组成的挂件,腰间有铜钱串成的腰带。白马妇女织的腰带极其精美,据白马老人说,以前腰带由红、黄、蓝、白、绿、黑各种不同的三角、菱形、方块组合成不同的图案,色彩及其鲜艳,图案也是非常的多变。家家户户都有织腰带的机子,每个白马妇女都会捻线、织布、织腰带。现在腰带只有一种颜色了,就是红色。会用这种原始古老的机器的人也不多了,在入贡山只有班正连老人懂得这种技艺。当女儿满18岁时,母亲就把自己祖传的腰带传给女儿,犹如一件祝贺长大成人的礼物。虽然现在有了银行等个人投资渠道,但白马姑娘腰间的铜钱腰带,依然是富贵的象征,这就是白马人给红腰带取名“腰缠万贯”的含义。
过去,白马人多穿草鞋,用杨柳枝、树皮或者山核桃树皮搓绳编成。比较豪华的是自制的牛皮靴,剪一块比脚掌大一些的牛皮,四边打孔,穿绳,收束成鞋状即可穿用,用牛皮做鞋底,既柔韧舒适又经久耐磨。现在胶鞋、球鞋、皮鞋已经代替了以前的草鞋,甚至被他们引以为豪的牛皮鞋,生活中已经见不到它们的踪影。
白马人以前的牛皮靴
二、白马人服饰的文化内涵
中国民族服饰不仅是民族历史发展的产物,而且是民族独特文化传统的结晶。服饰文化是民族文化的一面镜子,人们可以通过民族外在的服饰透视其历史发展、社会习俗、宗教信仰,进而折射出该民族深层的文化心理。作为一种文化符号,白马服饰是白马文化的活的载体,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透过服饰,我们可以进一步理解白马人深层的文化心理及传统意识。
1.色彩之美
马克思曾经说过:“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化的形式。”白马人的服饰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魅力,其色彩感也许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色彩是服饰的表情,对于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来说,它更具有深刻的文化意义。
红色:红色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颜色,在白马人的传统服饰中被普遍使用。白马人认为红色能够辟邪降福。红色是太阳的象征、火的象征、鲜血的象征,它代表着生命和正义,是一切邪恶不可与之抗衡的。在盛大的民族传统节日中,白马人在身上佩戴红色饰物,意味着神灵已降其身,保佑他事事平安。白马人的红腰带就是白马人喜欢红色的典型代表。
黑色:黑色在白马人的服饰中应用得也比较多,它总是与庄重、高贵、财富联系在一起,老人和男子喜欢用黑色来装饰自己,显示出自己庄重、沉稳、智慧的一面。以前白马人的衣服也大多以黑色为主,上面绣着各种图腾图案,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文县白马人的服饰受到四川平武白马人的影响,渐渐变得在服饰中融入各种鲜艳的颜色。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言:“由服饰可以考见民族文化发展的轨迹和兄弟民族间的相互影响、历代生产方式、阶级关系、风俗习惯、文物制度等……”
白色:白马人崇尚白色,这可能与他们的祖先崇拜和宗教信仰有关系。据说,白马人的起源与白马有关,在白马人的宗庙里,家里供奉的祖先族谱里,白马人的祖先都是骑着白马,戴着插着白色翎毛的沙嘎帽出现。白色对于他们是高贵、圣洁、庄严的代名词。白马人的白色长袍、白色沙嘎帽、白色皮靴都反映出了他们尚白的心理。
2.图腾之意
白马人是一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族群,细细琢磨白马服饰上的图案、花纹、样式,同时联系这个民族的神话传说、历史背景、风俗节庆,透过这些五彩斑斓、形状奇特的服饰可以朦胧地反映出这个民族的重大历史变迁,有些传统服饰上的某些图案成了没有文字的“史书”,可以说是写在身上的一部历史!
图腾崇拜是人类文化史上最古老、普遍的一种文化现象。“图腾”一词来源于印第安语,意为“他的亲族”。古代民族认为自己或本族群与某种动物、植物或非生物存在着血缘关系,视之为祖先,对其顶礼膜拜,这就产生了图腾崇拜。服饰的吉祥图案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对吉祥与幸福的渴求,是世代相传的祝福,白马人的信仰、历史以及他们对生活的理解都在其中。白马人传统服饰的图案花纹内容丰富多彩,大都选取生活中的可见之物和象征吉祥幸福的花纹,最常见的是日、月、星、山、川纹饰,还有各种树木花草的图案,反映了对天体、自然的多神崇拜。“卍”纹在不少民族的服饰中被广泛应用,白马人也喜欢把卍纹绣在衣服上,作为一种宗教标志,有其特殊的象征意义。在古印度,卍纹梵文意为“吉祥海云”。我国佛教认为它是“轮回”的概念。由于卍纹有它特有的宗教语言和吉祥祝福之意,它象征着太阳和火,白马人把卍纹和日、月、火纹连用,绣于衣服后背和饰品上,表示吉祥和喜庆。人们认为穿上这些图案的服饰就可以平安无灾,得到神的保佑,康泰吉祥,益寿延年。白马人服饰上的传统图案简直就是对民俗生活的生动描述。这些装饰与图案,毕竟不是文字,而是艺术,它所反映的不是具体的史实,只能是世代相传的族人对自己历史重要片段、历史事件一种模糊的记忆。[1]
在现代化进程中,许多传统的民族特征也在改变形式或增加新的内容以适应时代的要求,民族服饰同民族宗教文化一样,都改变了最初的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迁。如今的民族服饰很多时候只是呈现于民族节日或者宗教节日中。但是通过这些民族宗教活动,我们仍可以看到千百年来白马人的文化传承与发展。
参考文献:
[1]郎建兰:《浅谈裕固族服饰与民族文化心理》,载《甘肃民族研究》,2000(2)
(作者简介:王艳,女,甘肃陇南人,西北民族大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民族地区的稳定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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