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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初年至英宗时期

时间:2023-03-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太祖至英宗时期,进入三祀制的有蜡祭、皇后庙、高禖、景灵宫、五福太一宫、周六庙、寿星、司寒、中霤、马祖、先牧、马社、马步,太清宫和众星退出了这一制度。皇后去世而皇帝依然在位时,皇后神主先供奉于别庙,皇帝去世后,帝后神主一同升祔太庙。按时致祭的制度没有改变。正因为如此,后庙在北宋长期居于大祀之列。从太祖至英宗朝,有不少传统的祭祀礼仪成为小祀。
北宋初年至英宗时期_事邦国之神祗——唐至北宁吉礼变迁研究

三、北宋初年至英宗时期

到了宋代,三祀制的祭祀对象进一步扩大。太祖至英宗时期,进入三祀制的有蜡祭、皇后庙、高禖、景灵宫、五福太一宫、周六庙、寿星、司寒、中霤、马祖、先牧、马社、马步,太清宫和众星退出了这一制度。

在唐代,不少原先在三祀制之外的传统祭祀被纳入其中,到了宋代,这一趋势仍然延续。蜡祭就是例子。蜡祭是年终百神的合祭仪式,用来答谢百神的眷顾。《礼记·郊特牲》:“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119]在北周和隋唐,蜡祭仪式极为隆重。《隋书·礼仪志》:“后周亦存其典,常以十一月,祭神农氏、伊耆氏、后稷氏、田畯、鳞、羽、臝、毛、介、水、墉、坊、邮、表、畷、兽、猫之神于五郊。五方上帝、地祇、五星、列宿、苍龙、朱雀、白兽、玄武、五人帝、五官之神、岳镇海渎、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各分其方,合祭之。……隋初因周制,定令亦以孟冬下亥蜡百神,腊宗庙,祭社稷。其方不熟,则阙其方之蜡焉。”[120]唐朝建立后不久,改行季冬寅日南郊蜡祭百神的仪式。[121]不过,蜡祭仪式在隋唐时期一直没有进入三祀制,至北宋成为大祀。

皇后别庙进入三祀制的历程也是在北宋完成的。皇后别庙与太庙升祔紧密相关。皇后去世而皇帝依然在位时,皇后神主先供奉于别庙,皇帝去世后,帝后神主一同升祔太庙。另一种情况是,皇帝册封过的皇后不止一位,但是只有一位皇后能够升祔太庙,所以其他皇后的神主只能屈居于别庙。唐代的皇后别庙有四时致祭的制度。睿宗即位后,“追尊昭成、肃明二皇后,于亲仁里别置仪坤庙,四时享祭”。[122]开元四年(716),睿宗去世,昭成皇后升祔,仪坤庙中剩下肃明皇后的神主。礼官奏请:“今肃明皇后无祔配之位,请同姜嫄、宣后,别庙而处,四时享祭如旧仪。”按时致祭的制度没有改变。[123]《开元礼》规定,肃明皇后庙“新修享仪,皆准太庙例”。[124]这样,肃明皇后庙除了四时享祭外,还有腊享仪式,禘祫大享时也举行相应的典礼。次年,玄宗特令肃明皇后神主祔于太庙睿宗室,毁仪坤庙,[125]但是别庙享礼参照太庙的做法没有自此消失。唐后期,敬宗之母王氏、文宗之母萧氏、宣宗之母郑氏“有故不当入太庙。当时礼官建议,并置别庙,每年五享,及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皆于本庙行事”。[126]唐代的三祀制中一直没有皇后别庙祭祀的位置。北宋乾德元年(963),孝明皇后去世,“始诏有司议置后庙,详定殿室之制,及孝惠、孝明二后先后之次”,次年下令“别庙祀事,一准太庙”。[127]宋代皇后别庙按时致祭的制度建立于此时。北宋的皇帝大多册立或追册过几个皇后,最终升祔的皇后也往往不止一个,一帝一后的限制不时被打破。[128]尽管这样,别庙中还是供奉着或多或少的皇后神主。正因为如此,后庙在北宋长期居于大祀之列。

高禖祭祀是一种与生育崇拜有关的古老祭祀。[129]《礼记·月令》:“〔仲春之月〕,玄鸟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130]东汉就有了官方的高禖祭祀:“仲春之月,立高禖祠于城南,祀以特牲。”[131]此后,官方的高禖常祀长期存在。[132]至唐代,高禖不再是常祀对象,“唐明皇因旧《月令》,特存其事。开元定礼,已复不著”,[133]直到宋仁宗统治时期才复兴。仁宗长期无嗣,景祐四年(1037)于南郊建造高禖祭坛,遣官致祭。宝元二年(1039),皇子赵昕出生,“遣参知政事王鬷以太牢报祠,准春分仪,惟不设弓矢、弓,著为常祀,遣两制官摄事”,[134]高禖常祀建立。根据《庆历祀仪》,高禖祭祀笾、豆各十二,[135]与大祀的规定相符。《庆历祀仪》成于庆历四年(1044),[136]高禖很可能是在这一时期成为大祀的。

从太祖至英宗朝,有不少传统的祭祀礼仪成为小祀。中霤是七祀之一,[137]七祀是经典中重要的祭祀对象。《礼记·祭法》:“王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王自为立七祀。诸侯为国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诸侯自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门,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138]《礼记·曲礼》:“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岁遍。大夫祭五祀,岁遍。士祭其先。”郑玄注:“五祀,户、灶、中霤、门、行也。”[139]两者的说法显然很不一样,郑玄对此的解释是,从天子到大夫都实行的“户、灶、中霤、门、行”五祀是殷商的制度,“《祭法》曰天子立七祀,诸侯立五祀,大夫立三祀,士立二祀,谓周制也”。[140]在唐代,七祀是太庙时享的一部分,“司命、户以春,灶以夏,中霤以季夏土王日,门、厉以秋,行以冬”。[141]季冬腊享和禘祫大祭时,七祀同时举行,当太庙四时享祭时,其他六神“各因时享祭之,惟中霤季夏别祭”。[142]在唐代,七祀皆在三祀制之外,到了北宋,独立性较强的中霤率先成为小祀。

司寒在刘宋时期即已有常祀制度:“季冬之月,冰壮之时,凌室长率山虞及舆隶取冰于深山穷谷涸阴冱寒之处,以纳于凌阴。务令周密,无泄其气。先以黑牡秬黍祭司寒于凌室之北。仲春之月,春分之日,以黑羔秬黍祭司寒。启冰室,先荐寝庙。”[143]隋代的制度与刘宋相似:“季冬藏冰,仲春开冰,并用黑牡秬黍,于冰室祭司寒神。”[144]唐代武德、贞观年间延续了这一制度:“季冬藏冰,仲春开冰,并用黑牡、秬黍,祭司寒之神于冰室。”[145]在《开元礼》中,司寒正祭改在孟冬进行,仲春开冰和季冬藏冰时,虽然仍行祭祀司寒之礼,但是其正祭地位被取消。[146]司寒在唐代没有进入三祀制。[147]孟冬进行司寒正祭的做法在五代和北宋的大部分时期都被遵行。例如,后周显德元年(955),有诏令提到:“据《月令》,孟冬祭司寒于北郊,其司寒一祠,一且准《月令》施行。藏冰开冰,祭司寒之神,事属别祭。”[148]孟冬的司寒常祀在北宋成为小祀,这体现了三祀制向外扩展的状态。

寿星祭祀出现于秦代,司马贞《史记索隐》:“寿星,盖南极老人星也,见则天下理安,故祠之以祈福寿。”张守节《史记正义》:“角、亢在辰为寿星。三月之时,万物始生建,于春气布养,各尽其性,不罹灾夭,故寿。”[149]在此后的国家祭祀中,寿星祭祀时有时无。开元二十四年(736),因为有人奏请,玄宗下敕:“宜令所司特置寿星坛,常以千秋节日修其祀典。”不久,玄宗“敕寿星坛宜祭老人星及角亢七宿,著之常式”。[150]北宋的寿星常祀确立于景德三年(1006),知枢密院事王钦若上奏:“寿星之祀,肇自开元,伏以陛下光阐鸿猷,并秩群祀,而萧芗之祭独略此祠,搢绅之谈皆谓阙典。加以周伯星出,实居角宿之间,天既垂休,礼罔不答。伏望特诏礼官,俾崇祀事。”真宗下令礼官详议,最后确定“以秋分日享寿星及角、亢七宿,为坛南郊,其礼例悉准灵星”。[151]此时的寿星常祀尚且只是按照小祀的规格进行,后来正式成为小祀。

诸马祭在北宋时期从军礼改属吉礼,并成为小祀。隋唐时期,马祖、先牧、马社、马步祭祀一直属于军礼,分别在每季仲月举行。战马在冷兵器时代威力巨大,因此马政很受重视,诸马祭也成为军礼的一部分。军礼主要包括皇帝、将帅出征前的各种临时祭祀,以及讲武、田猎等非祭祀性军事礼仪。诸马祭在军礼中比较特别,有固定的祭祀时间和地点,性质反而与吉礼接近,因而统治者在制定祭仪时,时常将其与吉礼放在一起。唐代“马祖、马社、先牧、马步,笾、豆各八”,[152]其笾、豆数与小祀一致。诸马祭的情况与司寒类似,虽然在《新唐书·礼乐志》中是小祀,[153]但是这一记载不可信,从其他史书中无法得到佐证。到了北宋,诸马祭才从军礼转到吉礼,并成为小祀。在《太常因革礼》中,虽然诸马祭的篇章佚失,但是在目录中,诸马祭仍属于军礼。因此,诸马祭进入吉礼并成为小祀的时间,应该是在《太常因革礼》完成与英宗去世之间,即治平二年(1065)至四年。诸马祭退出军礼之列,转而归属吉礼,这体现了宋代礼制建构的合理化倾向。

除了上面这些传统礼仪外,一些新创祭祀也成为三祀制的一部分。周六庙即后周太庙,后周政权成立后,建立了太庙,供奉信祖、僖祖、义祖和庆祖。太祖和世宗去世后,也祔于此。宋太祖甫一登基,即下诏:“矧惟眇躬,逮事周室。讴歌狱讼,虽归新造之邦;庙貌园陵,岂忘旧君之礼?其周朝嵩、庆二陵及六庙,宜令有司以时差官朝拜祭飨,永为定式。仍命周宗正卿郭玘行礼。”[154]在中国古代,一个政权建立后,常常通过二王三恪等制度,与前朝政权的后裔结成宾主关系。宋太祖如此重视前朝的陵庙祭祀,是很少见的。然而,这终究是一时之举,用以显示政权转移的合法性。随着政权的巩固,宋人与后周的关系愈加隔膜,这一制度在北宋后期的衰落和消失也就不可避免了。

在进入三祀制的新创祭仪中,还有景灵宫和十神太一祭祀,两者都具有浓厚的道教性质。景灵宫建立于真宗时期。大中祥符五年(1012),“圣祖临降,为宫以奉之”。[155]圣祖即黄帝,是宋朝追认的远祖。九年,景灵宫建成,“礼仪院言正月天书降,用上元日朝拜玉清昭应宫,十月圣祖降,请以下元日朝拜景灵宫,著为定式”。[156]天禧二年(1018),“景灵宫判官、知制诰刘筠请令礼仪院、宗正寺约唐朝《太清祠令》撰集《景灵宫祠令》,付本司遵守,从之”。[157]景灵宫的祭祀程序参照唐代的太清宫祭祀而成,其道教色彩由此可见一斑。与唐代的太清宫祭祀一样,景灵宫祭祀建立后,与圜丘昊天上帝祭祀、太庙祭祀构成了皇帝亲祭的“三大礼”,我们将在下一章对此进行详细的探究。天圣元年(1023)以后,景灵宫中陆续增添了殿宇,以奉安帝后的御容,供奉、祭祀帝后御容逐渐成为景灵宫的重心所在。到了元丰五年(1082),更是将开封佛寺、道观中的帝后御容迎入景灵宫,与原先宫中的帝后御容一并祭祀,并且“诏自今朝献孟春用十一日,孟夏择日,孟秋用中元日,孟冬用下元日,天子常服行事”。所以,此后的景灵宫祭祀大多由皇帝亲自主持,时而采取“每岁四孟月,天子遍诣诸殿朝献”的形式,时而实行“四孟分献,一岁而遍”的做法。[158]吾妻重二的研究表明,从仁宗朝开始,国家在景灵宫祭祀中加入了不少儒教祭祀因素,但是这一祭祀的道教性质依然十分鲜明。[159]

五福太一宫供奉十神太一,同样具有浓重的道教性质。十神太一包括五福太一、君基太一、大游太一、四神太一、臣基太一、直符太一、民基太一、小游太一、天一太一、地一太一。五福太一在十神太一中居首,因此常用来指代十神太一,史书中就有“五福十太一”之称。[160]“方士言:‘五福太一,天之贵神也。行度所至之国,民受其福,以数推之,当在吴越分。’故令筑宫以祀之”,太平兴国六年(981),苏州太一宫建成。[161]八年,司天官楚芝兰上言:“京师帝王之都,百神所集。今城之东南,一舍而近,有地名苏村,若于此为五福太一作宫,则万乘可以亲谒,有司便于祇事。何为远趋江水以苏台为吴分乎?”太宗听从了他的建议,下令在苏村修建太一宫,并由楚芝兰与枢密直学士张齐贤制定祭祀礼仪。[162]同年,五福太一宫落成。除五行思想外,十神太一的祭祀还有明显的道教痕迹,例如,太宗同意在京城修建五福太一宫后,“仍令同定本宫四时祭祀仪及醮法”。[163]通过移宫法和太一神的冠服,也可以看出十神太一祭祀道教性质之浓厚。[164]

太祖至英宗时期,退出三祀制的有太清宫和众星。太清宫是唐代官方的道教祭祀中心,老子被唐代统治者视作远祖。宋代皇室姓赵,他们与老子的关系已较唐代疏远。宋代的景灵宫既供奉赵宋祖先,又是道教祭祀场所,正好取代了太清宫的作用。宋代统治者不再举行太清宫常祀,只行时日不定的特祀。众星只是昊天上帝祭祀的从祀神,没有独立的常祀,退出三祀制是合情合理的。

从太祖至英宗统治时期,三祀制下的祭祀对象在原有基础上又有增减。从总体上看,唐代以来三祀制在祭祀对象方面的演进趋势得到了延续。一些传统的吉礼仪式进入了这一制度,多数都是小祀,这说明了国家对那些处于吉礼体系边缘的祭祀礼仪的进一步整合。与此同时,通过进入其中的新建祭仪可以看到,道教对国家吉礼制度的影响在逐步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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