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山和蛤蟆海子

青牛山和蛤蟆海子

在距文殊山西南方向约二十里处，有一座孤立的山峰，远远望去很像一头低头翘尾的犍牛，人们称它是青牛山（也叫青头山）。山下不远有一个方圆约百余平方米的芦苇池，人们叫它是蛤蟆海子。据文殊山寺庙的僧、道说：“青牛山特别神奇，每年的春、秋二季不一定哪一天，青牛山就发出牛吼的声音，那声音一响，连庙宇都动弹。”

传说，早年间青牛山一带是一片很大的草场，远近的娃娃们都到这里来放牧牛羊，有些家业大的人家还在滩上修起简易草房，住在这里放牧。牧童中有个叫憨憨的小娃，他是雇给文殊沟肖大户家放牛的小牛倌。肖家的掌柜名叫肖有财，这肖有财对穷苦人还不算太刻薄，就是贪财心重了些，他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家的金银能用斗盘。他家养着百十来头牛，憨憨住在滩里给他家放。白天他和别家放牧牛羊的娃娃一起玩，晚上别的娃娃都赶上牛羊回家去了，憨憨一个人睡在草房里。一天夜里，他到房外起夜^①，发现他的牛群里金光闪闪，十分耀眼。他到近处一看牛群里卧着一头大牛，身上在发光，也没在意。第二天夜里他又去看还是那样，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这天后晌，等牛一齐上圈^②，他仔细一数，多了一头大青牛。他很奇怪，心想：这些天从没听说谁家丢了牛。他问别的放牛娃谁家丢了牛？都说：“不知道。”憨憨把多了一头牛的话告诉了掌柜。掌柜说：“多一头牛没啥，谁家来找就叫他赶去，少了一头你可赔不起呀！”憨憨说：“我都问遍了，都说没丢牛。那头牛可和别的牛不一样呀！”肖有财问：“怎的不一样？”憨憨说：“他浑身都发光呀，只有夜里才能看见。”肖有财说：“我就不信，牛身上还能发光！”憨憨说：“不信你亲自去看。”肖有财知道憨憨平时不说谎，这天晚上他和憨憨一同睡在草房里，睡到半夜他出屋一看，果见牛群里金光闪闪。走到近处仔细瞧瞧，那金色的光芒是从一头大犍牛身上发出的。他问憨憨：“那头牛白天在不在牛群？”憨憨说：“在”。天一亮，肖有财亲自往外放牛，见是一头大青牛，猛然想起小时候听他爷爷说过南草滩里有个胡人^③的金银库，就是不知道详细地点。太阳出山或落山的时候还能见到一头金牛在滩上吃草。后来又听到有人还见到过一个金娃娃拉着金牛在滩上放牧。想起这些又看到眼前的大青牛，肖有财心花怒放，他认为肖家离“金银用斗盘”的日子不远了。回到家里，肖有财拿上一条结结实实的牛缰^④来到草滩对憨憨说：“听说你妈病了，你回去看看，明天再来，这里由我照看。”憨憨一听妈妈有病，就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这天晚上，肖有财没有睡觉，等到半夜他拿上牛缰来到圈牛的地方，见那头牛还卧在原地，他放轻脚步走上前去把缰绳死死地拴在牛头上。本来他想把牛拉到草房里，可是怎么也拉不起来，他只好把缰绳的另一头拴在旁边一只牛的头上。心想：这下你可跑不了啦，要跑的话也少不了带着咱家的牛一起去。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往牛圈跑，不料他家的牛拴在一块青石头上。肖有财懊丧地开圈放出牛群。从这以后憨憨再没见牛群里闪过金光。

又过了些时日，放牛羊的娃娃们正在草地上玩赶老牛^⑤的游戏，有一派对手由于少一个人总是屡屡败阵，这时只见一个穿黄色衣裳的娃娃走上前来说道，“把我加在这边，两派的人就一样多了，看你们还能赢！”众牧童问她：“你叫啥名字？给谁家放牛？我们怎没见过？”答：“就叫我黄娃吧，我放自家的牛。我天天都见你们，怎说没见过呢!”众牧童问：“你家在哪里？”黄娃说：“就在前面的草坡下。”黄娃一参加进来，原来屡屡败阵的那一派立刻转败为胜。歇缓的时候众牧童争着把自己带来的吃头给黄娃吃，有拿煮山芋的，有拿干炒面的，也有拿青稞面团子^⑥的。黄娃好像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吃得很香很香。从那天起黄娃和牧童们交上朋友，天天在一起玩。也就是从这天起，憨憨又发现那头大青牛又在自己的牛群里，不过每天太阳下山黄娃就把它牵走了。有一天，肖有财来草滩向憨憨询问那头青牛再来没来过，憨憨把黄娃天天牵着大青牛到这里来和他合伙放牧，并且还和众牧童交了朋友的情形告诉肖有财。肖有财说：“你说的那个黄娃他现在哪里？”憨憨说：“就在前面和大伙玩呢，走，我领你去看看。”憨憨领着肖有财来到众牧童跟前，却不见黄娃，众牧童说：“黄娃说他有事回家去了。”肖有财问：“他家在哪里？”众牧童说：“他说他家就在前面草坡下，可是那里啥也没有呀！”

肖有财回到家里老是琢磨着憨憨告诉他的那些话，心想：这黄娃牵着大青牛出没在南草滩的情景，和人们传说中“金娃娃拉着金牛在草滩上放牧”的情景一模一样。看起来这是真的，一定是那胡人金银库里的金银财宝在显灵哩。究竟那金银库在啥地方？没准儿能弄到手。琢磨了好几天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这一天，肖有财让他老婆炸了一篮子油饼，又拿上针和一轴红线来到草滩，正好今天黄娃也在场，肖有财见黄娃眉清目秀，浑身上下一身黄衣裳，真的与众不同，他高兴极啦！分给每个牧童一块油饼。给黄娃分油饼时他特别注意了他的皮肤颜色。临了他把憨憨叫到草房里说：“今后晌黄娃回家时你把这针别在他的衣服上。”憨憨问：“别针干啥？”肖有财说：“这你就甭管了，记住！别针的时候千万不要叫黄娃知道。”当天后晌黄娃牵上牛要走时，憨憨照掌柜的交代做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有财和他老婆领着儿子媳妇全家大小十来口人，拿着铣张镢头来到草滩，顺着红线一直找到草场西端，发现红线入了地。他们断定这里是胡人的金银库无疑了。他们全家一齐动手挖，挖呀挖，一连挖了三天两夜，挖到五六丈深的地方忽听铁锨撞击到石头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肖有财仔细瞧瞧是一只黄愣愣的牛角，肖有财眉开眼笑地对家里人说：“真是功没枉费呀！咱肖家的金银真的要拿斗盘啦，哈哈哈……”笑声刚落，忽然天崩地裂一声响，坑底冒出一股红光，霎时变做一座山峰矗立在地上，山峰前的地面立即下陷变成一个池塘，肖有财一家全都变成池塘里的大小蛤蟆。这就是现在文殊山里的青牛山和蛤蟆海子。

注：①起夜：酒泉方言，夜间起来小便。

②上圈：方言，傍晚赶牛羊回家。

③胡人：封建时代汉族人把少数民族统称胡人。此处可能是指匈奴。

④牛缰：拴在牛头上的缰绳。

⑤赶老牛：过去农村的牧童们集体玩的一种游戏，用棍棒当器械，用圆卵石当老牛（球），两派对垒以决输赢，貌似高尔夫球。

⑥青稞面团子：旧时酒泉沿山地区的农民多用青稞磨面掺和上蔬菜蒸的馍馍。

讲述者：李富仁　嘉峪关市监察局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