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火焰上的女人”_抗战故事
1912年3月7日,日本山梨县猿桥一个土木工程师的家里又添了个女孩,她就是绿川英子。
童年的绿川英子很任性和反叛,她从小就不喜欢玩小人娃娃之类的玩具,却如小男孩一样喜好舞棒打闹。也许正是这样,她才非常坚强,临危不惧。1929年她同时考取了东京女子大学和奈良女高师,但为了摆脱家庭的束缚,独立自主地生活,她选择了奈良女高师。这座城市很像中国的西安,是日本历史文化古城,她在那里可以呼吸到古典文学的空气。当然,她不是一个怀古而充满伤感的女子,相反,她极具革命气质。
在学校,她学习勤奋,博览群书,还在校刊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初步显露出文学才华。
1932年,绿川英子开始学习世界语,还参加了左翼文化运动,并与当地的左翼工会、文化团体有所接触。(www.guayunfan.com)就在这年秋天的一个晚上,黑漆漆的天空下着小雨,绿川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看书,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已上了警察署的黑名单,危险即将降临。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门被撞开,一群警察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绿川英子不解地问道。
“难道还要问吗?你自己做的事你还不清楚?”警察不容分说,就把她抓了起来。好在她当时只是属于“具有危险思想的人”,警察念她年纪尚轻,“误入歧途”,不久就把她放了。走出拘留所,她被学校开除,当时离毕业只有三个月。
失学的打击并没有使她丧失信心,相反,她更加坚定。回到东京以后,她便加入了日本无产阶级世界语同盟,参加各种世界语活动。后来,她成为日本世界语文学研究会会员,开始为世界语刊物写文章。
1936年,绿川英子结识了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刘仁,由于工作和学习的关系,俩人常常在一起交流。彼此的沟通、心灵的撞击,迸发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俩结合了。
1937年,刘仁回国。不久,绿川英子带着“绿色的五月”这个富有诗意而又含有深意的名字飘然而至,于同年4月中旬来到上海,从此,开始了她在中国长达10年的战斗生涯。这10年正是中国人民争生存求解放的艰难岁月,绿川英子就是在这种艰难岁月里同中国人民共患难、同战斗,最终长眠在中国大地上。
绿川英子变卖了一切书籍和衣物,只身携带一台她战斗用的“武器”——英文打字机,和简单的行李,不顾父母的反对,勇敢地走上了战斗的第一线。
日本横滨码头,绿川与前来送行的姐姐和姨母话别。
虽然她很坚强,但眼眶里饱含着热泪。当真的要离开自己的国家、离开抚育自己的父母时,女性特有的柔情使她伤感不已。
“亲爱的父母,孩儿不孝,今生不能伺候你们二老了,待到来生我一定不再离开你们,请姐姐多多关照一下吧,拜托了!”说完,她面朝着自己家乡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朝轮船走去……
绿川英子离开日本来到中国,正值卢沟桥事变前夕。当时,中日关系十分紧张,战争迫在眉睫,中国人民的抗日救亡运动迅猛发展,所以有人说她是“走在火焰上的女人”。对于这一切,作为日本人的她,是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她爱憎分明,一旦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决不动摇,把个人与中国人民的命运紧紧地连接在一起。正如她所说:“希特勒是世界上包括德国在内的所有国家的世界语者的共同敌人。日本的统治者也是如此。”“我们的结合(指她与刘仁)由于世界语而不可分割。”“中国人——昨天他们对我来说还只是外国人,今天则是同路人,而明天他们将要成为我的同胞了。”
绿川英子和刘仁
作为一个年轻的日本女性,在战云密布、形势十分严峻之时,毅然远离祖国,只身来到除了丈夫以外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举动。
绿川英子到达上海不久,就与上海世界语协会取得联系,并参加了它的活动。1937年6月的一天,上海举行了要求释放沈钧儒等救国会“七君子”的示威游行,绿川英子勇敢地加入了这个行列。她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时写道:“我和女友们紧紧地手挽着手。可以肯定只有我一个外国人,唯一的一个日本人在他们中间。我的心与他们的心在一起跳动,我的血与他们的血在一起沸腾……”
7月15日下午,现西藏中路上的原宁波同乡会会所里,热闹非凡。上海世界语者协会在这里举行世界语50周年纪念会,300多名世界语者聚集一堂。会场里张贴着“为中国的解放而用世界语”的大幅标语,抗日爱国的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绿川英子有幸第一次参加了中国世界语者的集会,会上,她结识了许多朋友。
8月13日,上海陷入战争的硝烟之中。这座国际都市为战火所笼罩,到处是惊骇恐惧的喊叫声。
炮声隆隆,划破了宁静的天空。成百上千的人倒下了。一些人,吸完最后一口空气,就无声无息了;另一些人,血迹斑斑,满身泥垢,爬行着,作垂死挣扎。
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栗。目睹这惨况的绿川英子痛苦至极,她永远不能忘记,也永远不能饶恕。怀着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强烈憎恨和对中国人民的深厚之爱,怀着对中国人民抗战事业的同情和支持,绿川英子以笔作刀枪。
嗒嗒嗒嗒,那清脆悦耳的打字机声昼夜不停地响着。
在中国的世界语刊物《中国怒吼》上,她发表了《爱和憎》一文,饱含激情地写道:
“我爱日本,因为它是我的祖国,在那儿生活着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对他们我有着无限的怀念。
“我爱中国,因为它是我新的家乡,在我的周围有许多善良和勤劳的同志。
“我憎恨,我竭尽全力憎恨在两国人民之间进行的那种屠杀,他们之中谁成为牺牲品,我都会陷入悲痛而不能自拔……
“我的心叫喊着:为了两国人民,停止战争。”
绿川英子还说,现在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加入中国军队,中国军队为民族解放而战,不是反对日本人民,而是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者。它的胜利,将预示着光明的未来。同时,我要与同志们一起,向日本的弟兄们大声疾呼:别错洒了热血,你们的敌人不在隔海的这里。
为中国抗战胜利,为争取世界和平,绿川英子把世界语作为武器,不知疲倦地战斗着。1937年9月,她曾给日本世界语者写了一封公开信——《中国的胜利是全亚洲明天的关键》。她在信中大声呼吁:“现在我们应最有效地把我们的语言当作国际武器。为中国的解放而用世界语!”“中国的胜利不仅意味着中华民族的解放,而且也意味着包括日本人民在内的远东所有被压迫人民的解放,它的确是全亚洲和全人类明天的关键。”“把战争强加给被压迫的邻国人民而自己也白白地死去……同志们,对于世界语者来说,难道有比这更巨大的悲剧吗?”
随着北平和天津失守,上海也落入日军之手。1937年11月,绿川夫妇离开上海南下,12月初到达广州。在邓克强等人的筹划下,不久成立了由广东省政府宣传部领导的广东国际协会,绿川夫妇在世界语科工作。
次年2月的一天,绿川英子在上班途中被中国宪兵逮捕,不久以“敌国人民”被驱逐出境。绿川英子只身先到香港,刘仁随后而至。热爱中国、反对战争的绿川英子,满腔热血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非常痛苦。她本可以就此从香港乘船回日本,回到父母身边过安宁的生活,但她没有这样做,她深感中国的抗战是正义的事业,作为一个国际主义者,她必须投入到中国人民抗战的洪流之中。
在香港流浪的四个月里,绿川英子忍受着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巨大磨难,继续奋笔直书,写下了《日本——野蛮统治下的国家》。文章一开头就说:“这个标题是怀有敌意的夸张吗?不,它是铁的事实。我,作者本人就是日本人,并经常亲眼所见这种野蛮警察统治的压迫。我这样称呼自己的祖国,并不觉得羞耻,而正相反,我愿意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同胞兄弟是如何每天在遭受这种压迫的。”这是何等犀利的语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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