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赴广东禁烟
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底,林则徐接到道光帝宣召进京议禁烟事宜的诏令后,日夜兼程,赶到北京。此时北京已是北风凛冽的冬天了。
林则徐,生于乾隆五十年(公元1785年),字少穆,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他于嘉庆十六年(公元1811年)中进士步入官场,先后在浙江、江苏、陕西、湖北等地任地方官,还在河南督修过堤工,比较了解社会情况和民间疾苦。他曾与黄爵滋、龚自珍、魏源等提倡经世之学,是要求有所改革的地主阶级知识分子。正当京城对禁烟发生争论时,他在湖广总督任上就已采取许多积极有效的措施,使湖广一带的禁烟运动取得很大成就,受到道光皇帝的重视。在湖广,他配制了大量的“断瘾丸”,强迫吸食者戒烟。同时,他在武昌校场,同湖北巡抚一起,率人马查验收缴鸦片烟枪1750多杆,又搜出洋烟、土烟共16000多两,连同无数烟具,全部销毁。两湖禁烟大见成效,使道光皇帝对禁烟有了信心,故下决心派林则徐赴广东堵绝烟源。
林则徐到京后,道光皇帝先后召见他八次,君臣共商禁烟大计。林则徐侃侃而谈,句句切中时弊,禁烟亦有方略,得到道光皇帝的赞赏。虽有穆彰阿、琦善等奸臣从中挑唆,道光帝这次没有听信他们,下了一道圣旨:“湖广总督兼兵部尚书林则徐,着颁给钦差大臣关防,驰驿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该省水师兼归节制。钦此!”将一颗刻有满汉篆文的钦差大臣关防交给了林则徐。
道光皇帝的毛病是心眼小,用人多疑,尤其是启用汉人,常疑三惑四。林则徐启程前,道光帝又一次召见他,反复叮嘱:“卿此去粤东禁烟,事关朝廷祸福,必须慎重从事,要尽力避免与英夷引起战端。若不幸开衅,也要力求适可而止,以免耗费钱财。而今朝廷多事,国库空虚,凡事总以不花钱为好。望卿善自为之,勿负朕望!”
林则徐回到寓处,琢磨着道光皇帝的话,心想,这又是受了穆彰阿等一些满族权臣挑唆所致。好在他为人气度非凡,性格爽朗,也没多虑。启程之前,他又收到礼部主客司主事龚自珍为他送别写的《送钦差大臣侯官林公序》一文。龚自珍文章虽短短不到一千字,但读了使林则徐感到格外振奋。龚自珍期待他抓紧时机,有所作为。能在两年时间内杜绝烟害,使中国“银价平,物力实,人心定”。他还表示,愿随林则徐南下,投身禁烟的斗争中去……林则徐读了文章,深为感动。但他知道,此番赴粤,如赴汤火,一旦不慎,便会身遭灭顶之灾,他不愿龚自珍随自己去赴“汤火之役”,便托友人去婉言劝阻。
道光十九年一月八日,林则徐启用钦差大臣关防,启程南下。他取道直隶(今河北省一带)、山东、安徽、江西,水陆兼程,奔赴广东。一路上,他注意调查广东鸦片流毒情况,凡有官绅友人来拜访,他都要问及有关禁烟的事情,收集了不少情况。在江西途中,林则徐接到邓廷桢等人的来信。邓表示愿和林则徐“协力同心,除中国大患之源”,并向林则徐通报了广州禁烟的现状。
这时,林则徐身在马背,心在广东,通过各种渠道,他掌握了一批贩毒、贿赂等罪犯的姓名、住址和罪状。行至泰和县境内时,林则徐下了一道密拿令(《密拿汉奸札》):“责成广东官吏派员装成便衣,分头查探,出其不意拘拿所开最主要人犯王振高等十七名,随即审讯取得供词,解送衙门听候本部堂到任审理,不得使名单中一人逃走。确查清楚后,再抓人犯苏光等四十名。”此密拿令足见林则徐办事雷厉风行,且有理有利有节,如密拿令中有“先查缓拿武弁中包揽最甚之人犯蒋大彪等五名”句,“先查缓拿”、“确查”等,都说明林则徐办事既果断又严谨,不失为大将风度。
钦差大臣林则徐奉旨南下的消息传到广州后,如晴天霹雳,使中外鸦片贩子闻风丧胆,惊恐万状。然而,英国领事义律却不以为然,这个“中国通”一向认为自己对满清官场十分熟悉,封疆大吏也好,钦差大臣好罢,中国官吏惯用“虎头蛇尾”的方法来禁烟,“严禁”正是讹取贿赂的筹码,林则徐难道不是中国官员吗?义律和英国鸦片贩子准备拭目以待。
两广总督邓廷桢接到密札后,信心倍增,立即会同广东巡抚怡良,水师提督关于培,着手广东禁烟事务,为林则徐的到来铺平道路。
邓廷桢调动水师二标,轮流在伶仃洋上堵截追拿鸦片走私船,派关于培在虎门武山横档之间的江面上拉起两道木排铁链,防备洋人舰船闯入肇事。
这一天,广州天字码头人群云集,车马如梭。邓廷桢、怡良、关于培、粤海关督豫坤等官员早在码头静候。只听得三声礼炮响,桅顶挑着“钦差大臣林”官幡的官船徐徐向天字码头靠拢。林则徐风采悦人,目光炯炯地步下舷梯,在众官的簇拥下来到接官亭。稍事寒喧,林则徐直奔钦差行辕越华书院。
越华书院地处珠江边上,离十三行不远。邓廷桢为林则徐安排这个住处,就是为了便于监督行商,如有什么不法之事一经查出也可随时知道。
就在这十三行前,邓廷桢曾抓了中国烟犯在此用刑示众。
林则徐来到越华书院,与迎候在那里的地方官交接完公事,独留邓廷桢一人叙话,了解广州各方面情况,商议禁烟大计。
这边林邓两人谈得正投机,那边英国领事也在召集鸦片商人开会,商议如此对付林则徐。他们请来一个汉奸,想要摸清林则徐的底细。那汉奸说:“林则徐可非同一般,依小人之见,诸位先生还是离开广州,避避风头为好。”
英商对林则徐早有耳闻,听汉奸如此一说,慌了手脚,都想逃走。
英国大鸦片贩子威廉·查顿在华作恶多端,是个老牌烟贩,在林则徐来到广州之前,他的鸦片大部分已经出手,故准备马上离开广州。另一个大鸦片贩子颠地也急于离开广州回国,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些年,他搜集了不少有关中国的政治、军事等情报,想带回国去,做一笔更好的买卖。
颠地见查顿执意要溜,以为他怕林则徐,就说:“中国的官吏见多了,我看这个林则徐,”他敲了敲手中的银元说,“有了这个不愁打他不倒。”
义律对查顿说:“你一走,别人跟着走,岂不让那姓林的以为我们怕他!你的烟都已出手,留在这儿怕他什么!”
查顿没有理会义律,还是抽个空子溜走了。查顿这一走不要紧,后来的中英之战,与这个家伙回到英国挑唆大有关系。
六月三至二十五日,广州滨海门户虎门海滩上,林则徐当众销毁鸦片。这一壮举宣告了禁烟运动的巨大胜利,也是对英国侵略者的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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