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刘秀难分优劣

8.刘邦、刘秀难分优劣

原文

高帝不免韩、彭之诛，而光武乃能全功臣，此大有说。www.guayunfan.com一则逐鹿之势，外相臣服，事定难制；一则祖宗之业，名位素定，事已相安。一则大度中有谩骂之失，人心素疑；一则大度中能动如节度，人心素定。一则效其死力，封爵过度，不计后患；一则赤心在人，监戒覆辙，务在保全。两者絜论，本末乃见。后世为高、光分左右袒者，是所谓不尽人之情而欲悬断其曲直也，失之远矣。　　　　　——《高、光二帝不可优劣》

这一段说汉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的比较。

秦朝残暴，天下英雄并起，戮力而攻秦。汉高祖刘邦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所仰赖的多为异姓豪杰。于是，汉朝建立，他封韩信为楚王，彭越为梁王，另一个韩信为韩王，黥布（即英布）为淮南王，卢绾为燕王，吴芮为长沙王，另外，以功劳大小分封诸将为侯。

不过，这样的局面没有保持多久，封地广大、实力雄厚的异姓王的存在，对刘邦的汉家天下始终是不小的威胁。因此，没过几年，局面陡然发生变化。

汉高祖六年（前201年），有人报告诸侯王中实力最强的楚王韩信谋反，刘邦用计把韩信抓住，又没有找到他谋反的证据，于是把他废为淮阴侯。第二年，匈奴进攻韩信的都城马邑，汉朝政府怀疑韩信与匈奴勾结，于是刘邦亲自率兵讨平之，韩信北逃。高祖十一年（前196年）春，淮阴侯韩信谋反关中，被吕后和萧何设计杀死。当年夏，梁王彭越被梁国太仆告发谋反，刘邦派人抓住他，废为庶人，押往蜀地。彭越再次预谋造反，于是刘邦把他剁成肉酱，分发给各王、侯以示警告。秋，淮南王黥布起兵造反，高祖亲自带兵征讨，黥布兵败被杀。十二月，有人告发燕王卢绾与叛将陈豨有信使来往，刘邦命辟阳侯审食其召燕王入朝，卢绾推病不行，于是刘邦命樊哙带兵讨伐之，不久刘邦生病，卢绾听说后，率卫兵二千余人在塞下伺候，想等刘邦病情好转即亲自入朝解释，不久刘邦病死，卢绾逃入匈奴。

到这时，诸侯王已经被逐一铲除，只剩下地处偏僻又没有竞争之心，对汉朝忠心耿耿的长沙王吴芮。对刘氏天下而言，基本没有大的威胁了。而跟随刘邦打天下，功劳最大的几大功臣也被屠戮干净。

东汉开国君主光武帝刘秀虽然是汉朝宗室，但他爸爸不过是小小的南顿令，谈不上有什么家世。王莽新政权颁布了一系列极不得人心的政策，结果全国物价飞涨，人民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加之年成不佳，于是揭竿而起，反抗王莽的统治。刘秀本来是身在长安的太学生，眼见天下大乱，便返回乡里，与兄长刘共同纠合义士，在舂陵发动起义。后刘被刘玄所害，刘秀便成了军队的唯一领导。他诚恳待人，善于识人、用人，在他手下涌现出了一大批名将，最有名的如攻下四十六郡、三千多城的耿弇，以及善于运筹帷幄的邓禹，长期经营后方动员群众力量支援前线的寇恂，性格刚毅、文武双全的贾复等等，后来的汉明帝命人把当时最负盛名的二十八位将领绘图于南宫云台，因此后人称之为“云台二十八将”。

不过光武帝手下的这一批将领后来的下场都不错。光武帝给他们封了侯，肥马轻裘，锦衣玉食，得以安享晚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耿弇。耿弇功劳最大，带兵平定齐国，被世人比之为西汉的韩信。而光武帝对他一直坦诚相待，到晚年虽然废除了他大将军的职位，却增加他的封地，向他询问朝廷大事，极尽宠信。而耿弇对光武帝一直忠贞不贰，耿氏一家世代名将，成为东汉豪门之一。

两相比较之下，很多人都说汉高祖刘邦对功臣未免有些苛刻。然而，张燧在这儿为我们指出了二者形成这种差距的原因。他认为，首先，汉高祖当时是争夺秦朝的天下，彭越、黥布等人开始都是与刘邦同封为王地位相等的人物，鹿死谁手谁也说不清，而天下未必是刘邦一人之天下。而东汉初年大家都打着恢复汉家天下的旗号，刘秀作为皇室后裔，自然天命所归，大将们也不会有非分之想。其次，刘邦简慢，经常侮辱大臣，因此，功臣们平时自然有些疑心；而光武帝大度雍容，对臣子推心置腹，功臣们都很放心。再次，刘邦为打败项羽，不得不承诺封诸将为王，与他们公分天下，这就留下了后患；而光武帝则没有这种承诺，他给功臣们也就是封侯而已。

由上，刘邦杀戮功臣也是不得已，而光武帝则因为有了汉高祖的经验和教训，所以能够较好地处理与功臣的关系。譬如他曾经倡言，“朕终不使耿弇为淮阴也”，虽然耿弇勇猛如韩信，功劳如韩信，但光武帝明确表示，不会让他的下场如韩信。所以，张燧告诉我们，汉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都是一代雄才，他们对待功臣的不同不过是时势使然，如果凭这一点来比较他们的高下，那离真实情况就实在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