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过犹不及

9.做事过犹不及

原文

李膺为司隶校尉时，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横杀孕妇。www.guayunfan.com闻膺至，惧罪逃还京师，匿兄让第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将吏卒破柱取朔，付洛阳狱，受词毕，即杀之。呜呼！人臣挟简亢之风，致令天子幸侍之弟逃命柱中，可谓威望已极。而必欲杀之，膺于是有死道矣。文帝时，申屠嘉为相，亢直何减膺，邓通以小臣戏殿上，亦只令之免冠徒跣叩头流血而已，未尝必杀之乃为快也。使膺处此，当复求进于是矣。噫！天下之事，所贵君子通时达变，毋徒苛求已甚，酿成祸端，亦不得不分其责矣。

——《李膺已甚》

这一段主要说东汉大名士李膺为宦官所杀害的故事。

李膺，是东汉末的重要人物，被誉为“天下楷模李元礼”。不过他个性非常孤傲，不随意与人交往，当时的人都把能被他接待称为“鲤鱼跳龙门”，一被接待，则名扬千里，身价百倍。他性格强悍，既满腹经纶，又能带兵打仗。曾任青州刺史和渔阳太守等边塞之职，抵御鲜卑入侵。在战斗中他常身先士卒，异常勇猛。鲜卑人都很害怕他，后免官回乡，鲜卑人再次寇边，朝廷只好再次起用他，鲜卑听说他去而复回，望风臣服。

东汉末年宦官专权，士大夫和太学生强烈不满，于是起而反抗。李膺便是他们的领袖，对敢于违法的宦官绝不手软，坚决打击。他做司隶校尉，桓帝最宠爱的大太监张让的弟弟张朔为野王县令，正好在他的管辖之下。张朔在任上贪赃枉法，暴虐无道，甚至杀孕妇取乐，老百姓恨透了他。听说新一任上司是李膺，他吓得弃官落荒而逃，最后躲到了哥哥张让家的合柱里。李膺并不打算放过他，侦知他的藏身之处，便带兵丁直闯张让府邸，剖开合柱，抓了张朔就走。

李膺把张朔交给洛阳监狱，录完供词，也不等皇帝批准便直接杀了。张让大怒，哀求皇上追究他的擅权之罪。然而，李膺上奏皇帝说，我这不过是仿效孔子。当年孔子才当了司徒七天，就少了扰乱百姓的少正茆。我现在已经到任十天了，还没有诛杀张朔这样的恶人，我担心皇帝您治我的罪，所以不等请示您就把他杀了。皇帝看了他的奏折，觉得也无话可说，便只好责怪张让，谁让你弟弟那么可恶，那是他自找的。

据此，张燧认为李膺做得实在太过火了。他有很好的声誉，也很能干，但毕竟还是臣子。作为一个臣子，竟然能够逼迫皇帝宠臣的弟弟逃命到柱子里，这说明他的威望已经非常高了。威望高了毕竟不是好事，做事也不能太绝，否则就难免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可惜，张朔还是不能够幸免，还是被李膺抓出来杀掉了。这便成了李膺之后被宦官害死的根源。

张燧认为汉文帝时大臣申屠嘉的事情可以作为李膺的借鉴。文帝非常宠幸小臣邓通，赐给邓通的财产不下千万，还经常到邓通家饮酒。一次上朝，文帝一时高兴，就让邓通到自己身边来坐下。丞相申屠嘉立刻表示反对，认为这有损礼仪，不过文帝说，他是我的弄臣，算了吧。申屠嘉不好再说什么。

下朝之后，申屠嘉便命人带着丞相的令牌召见邓通，声言要斩杀邓通。邓通不敢不去，只好跑到文帝那儿去求情，文帝对他说，你去吧，没事，过一会儿我就派人去接你。邓通只能到丞相府，他脱了帽子、光着脚向申屠嘉请罪，申屠嘉把他狠狠地呵斥了一顿。一会儿，文帝派使者拿着符节拜见丞相，并向申屠嘉赔礼说，这是朕的弄臣，丞相就放了他吧。于是，申屠嘉便把邓通放了。

申屠嘉作为丞相，威望和权力自不用说，然而对于天子幸臣，他还是在狠狠教育一顿之后不予追究，如果换作是李膺，那邓通肯定是活不成了。这就是李膺的偏执之处，张燧认为，天下的事情很复杂，因此，君子处其中，贵就贵在通时达变，不能过于苛求，否则就容易酿成祸端。李膺的后果正是这样，因为他对宦官这种斩尽杀绝的态度，使得宦官把他看做最大的敌人，使尽一切手段来陷害他。第一次党锢之祸，李膺及正直士大夫们侥幸获免，但第二次党锢之祸，他们便被宦官一网打尽。不仅李膺被杀，他的亲属、门生、朋友也都被牵连。而其他被认定为党人的尚有百余人；六七百人被禁锢，无法踏入仕途；太学生一千多人被捕。之后，宦官继续追捕迫害，前后绵延长达二十年，可谓惊心动魄。

所以，张燧告诉我们，过犹不及，做事做人太过火，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