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清宁宫内猝死之谜
松锦战略决战的胜利,是大清政权在战略上取得战胜明朝的一个重大突破,它标志着明清双方战略相持阶段的结束,清军开始转向战略进攻,一代大明江山在关内李自成大顺农民军和关外大清朝两大政治军事势力的夹攻下,处于内交外困的岌岌可危之中。此时明朝精兵殆尽,宁远和山海关成为阻挡清军直接入关的孤城,因此外藩诸蒙古、朝鲜纷纷上表崇德帝称贺,尤其是清朝上层统治集团更是欣喜若狂,以为大业成功就在眼前。由于受到巨大胜利的鼓舞,清朝诸王将帅和大臣,纷纷上奏表,争请直取燕京。崇德帝皇太极却对文武大臣说:
“尔等建议,直取燕京,朕意以为不可。取燕京如伐大树,须先从两旁斫削,则大树自扑。朕今不取关外四城,岂能即克山海(关)钥今明国精兵已尽,我兵四围纵略,彼国势日衰,我兵力日强,从此燕京可得矣。”
皇太极用一个浅显易懂的比喻,阐明了他的战略思想,既徐图渐进,加强自己,削弱敌人,为建造一座坚固的统治大厦打下坚实的基础。
崇德帝皇太极的这一战略思想,和他之前用六年时间先后四次入关征明,却对明朝北京皇城采取围而不取的战术一样,其主要战略目的就是要对明朝这棵大树进行反复砍伐,所以清朝大军入京师、掠宣府大同而不攻北京,攻山东直逼北京而不主动攻取,其目的就是深入明朝腹地,对明朝京城外围进行攻伐。六年间,八旗兵铁骑踏冀、晋、鲁,全面对明朝这棵大树开展斫削攻略战。这些战略战术形象地勾勒出了崇德帝皇太极“砍伐明朝这棵大树”的生动战争画面。但是崇德帝皇太极认为,时下虽然取得了松锦大战的重大胜利,可明朝这棵大树还没有完全枯死,还必须用斫削的战术,继续对其进行征伐,在军事和政治上给予其强大压力,从根本上来动摇和瓦解明朝的根基,然后才能取而代之。(www.guayunfan.com)崇德七年(1642)十月,崇德帝皇太极乘明军在松锦遭到重创,实力被大大削弱之机,决定再派大军进关。十月十四日,崇德帝皇太极再命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奉命大将军,与内大臣图尔格统领八旗将士继续入关征明,并在清宁宫召见他们和出征的满洲、蒙古、汉军各固山额真、护军统领,说明出兵伐明“非好为黩武穷兵”,只因明朝一直不愿与我大清朝修好才不得已而用兵。出征前,他又把他制定的征明纪律当众重申:
“入明境,遇老、弱、闲散之人,不得妄杀,不俘虏他们,不夺其衣物,不离人妻子,不焚毁财物,不糟蹋粮谷。”
十五日,崇德帝皇太极亲率诸文武大臣送出征将士到城外,大军出征前他又把头一天的话重新叮嘱一番。嘱咐完后,他将一颗“奉命大将军印”授给阿巴泰,放炮三声,大军起行。
此次出征,清朝共派出满洲、蒙古、汉军十二旗,总兵力十万余人,分作左右两路前进:左路从界领口毁边城而入,右路从雁门关的黄崖口入长城。两路军进关后,克蓟州,经北京,分路南下,先后连克霸州、河间、永清、衡水,然后转攻山东,下武城、临清诸城,直抵兖州,明鲁王朱以派被俘自杀,乐陵王朱宏治、信阳王朱宏福、东原王朱宏远、安丘王朱宏槚、滋阳王朱宏懋等众王及管理府事宗室等约千人都被俘斩首。之后,清军从兖州分兵:一部去山东莱州、登州,直抵宁海州和海州;一部渡黄河,于崇德八年(1643)三月初,回到莒州、沂州(山东临沂)。正赶上春季来临,到处春草青青,清军在这里解鞍纵牧,休息了一个月。到四月,清军又兵分两路:一路沿青州府、德州、沧州、天津卫,从北京城南过三河县,历时三个月抵密云;一路出东昌府(今山东聊城)进入河北,沿太行山之东,经广平府、章德府、真定府,达北京以北的密云与另一路军会合。然后从密云出发,攻墙子岭,于五月一日,前军斩关而出,到五月二十二日,大军全部出关,安然东归。
这次清军入关,来去达八个多月,共攻克明朝关内腹地三府、十八州、六十七个县、八十八座城镇;获黄金一万二千二百五十两、白银二百二十万五千二百七十两、珍珠四千四百四十两、绸缎五万二千二百三十匹、绸缎衣与裘衣一万三千八百四十领、貉狐豹虎皮五百余张;俘获人口三十六万九千人,驼、马、骡、牛等牲畜共三十二万一千余头,达到了“伐大树”的目的,为清朝下一步推翻明朝积蓄了强大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力量。
就在举朝庆贺再次取得征明胜利之时,还有一件大事给崇德帝皇太极带来了新的喜悦。就在征明大军深入明朝腹地再次征伐期间,西藏达赖五世阿旺·罗桑嘉措,派遣伊拉古克三胡土克图和厄鲁特蒙古戴青绰尔济等,从西藏万里迢迢,首次来到盛京沈阳,主动向清朝通好。崇德帝皇太极闻讯,亲率诸王、贝勒、大臣出怀远门迎接阿旺·罗桑嘉措派来的使臣一行,然后在崇政殿升座,举行庄严的拜天仪式,行三跪九叩首礼。之后,西藏使者和随从拜见崇德帝皇太极,向崇德帝行三跪九叩首礼,双手献上达赖五世的书信。崇德帝命古式安布当众宣读达赖五世的书信。宣读完后,由班布喇嘛诵喇嘛经,诵完饮茶……西藏来使向崇德帝进献达赖五世等赠送的礼物。皇太极遂在崇政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款待西藏来使。
西藏达赖五世主动遣使不远万里来沈阳盛京致信通好,这是西藏与清朝交往之始。它一方面反映了大清国事业的兴旺发达,另一方面可知皇太极反明兴国之举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和吸引力,从而使西藏达赖上层统治集团决意抛弃气息奄奄的明朝,断绝同明朝的隶属关系,投向清朝。
崇德帝皇太极比谁都更清楚此事对于清朝所具有的重大政治意义,因此他以最隆重的礼节、最虔诚的态度、最丰盛的宴会款待前来的藏使。他一反过去清朝只信奉萨满教不信奉佛教的做法,一再盛赞佛教,向西藏来使表白他对佛教笃信不疑。西藏使者一行在盛京沈阳住了八个月,皇太极安排每五天分别由八旗诸王贝勒轮番宴请。崇德八年(1643)五月,伊拉古克三胡土克图一行离沈时,崇德帝皇太极又亲自送到演武场,设大宴践行,然后命睿亲王多尔衮、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再送到永安桥,又设宴一次。崇德帝皇太极赠送达赖、班禅及使者一行极为丰厚的礼物,同时以察干格隆等为大清使者,携带他的信,同西藏使者一起赴西藏回拜达赖五世。
西藏达赖五世阿旺·罗桑嘉措主动归向清朝,使明清力量对比进一步朝着有利于清朝的方向转化。这时,不仅整个东北、北部蒙古都已纳入清朝的版图,而且相距。远的西南也开始融入清朝的势力范围,使清朝所有的政治版图远远超过实际上占有的疆土。可是,正当崇德帝皇太极雄心勃勃,准备亲率八旗劲旅旌旗直指宁远、山海关,进而进军北京,一举推翻虚弱的明王朝,统一全国之时,突来的不幸却降临到盛京皇宫的夜空。
崇德八年(1643)八月九日,阵阵秋风吹来,树《儿沙沙摇动,田地里的庄稼已快到成熟的时候。白天,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形,越过盛京的上空,向南飞去。征明的胜利,西藏达赖五世派使送书通好,使崇德帝皇太极近来心情特别好。这一天,他午前对土默特部落前来贡马的甲喇章京和大若尔布、小若尔布,牛录章京根都、俄博尼、兀苏木、达赖等人及其随行人员,分别赏赐了银两等物,并设宴招待。接着,他又携皇后和诸妃到崇政殿,召见察哈尔、科尔沁蒙古部落的额驸及女儿固伦公主,并从征明所获得的金银饰品及锦缎中,挑选最好的赏赐给来朝的科尔沁福晋、贤妃及固伦公主。晚上,他高兴地与皇后和诸妃用完晚膳后,带着幸福和自信的心情回到清宁宫。
清宁宫东梢间
八月的夜晚,盛京的夜空之上飘浮着一片片薄云,淡淡的明月在云隙间疾驰,时而隐匿云后,时而穿过云隙,把透明的光辉洒在清宁宫东梢间的南炕上。皇太极更衣端坐在炕桌前,侍女们端上香喷喷的奶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皇上,轻身退出内宫。盛京城更显得一片祥和温馨。这是大清元帝皇太极近二十年来通过改革弊政、文治武功创造出来的大清王朝的安定和繁荣。随着夜色渐深,清宫里的喧哗声也慢慢平静下来。凤凰楼上规律的云板声和敲梆子的声音,传向远方的夜空,报告着皇宫内各处的平安。
东梢间南炕太宗猝死之处
突然,在夜色笼罩的清宁宫里,响起一声女人的惊慌尖叫声,随之而来的是杂沓的脚步声,只见有的人提着灯笼,有的人打着火把,来来往往的人影不断在清宁宫里晃动。原来是清宁宫东梢间,崇德帝皇太极接过侍女送来的奶茶,品了两口之后,便倚靠在御垫上,手扶着楹手,幸福地闭上双目,脸上带着微笑,安详地斜坐在南炕上,一动不动,好像刚刚睡去。皇后哲哲以为他忙累了一天,可能是身体太乏了,虽不忍心叫醒他,但又怕他着凉,便用爱抚的语气轻声催促说:“皇上,快醒醒!到内间御榻上早些休息吧。”谁知,皇后哲哲接连催请了几次,皇上都没有回应。哲哲皇后急忙上前,极力用手想把他扶起来,准备把他扶回御榻休息,谁知皇太极却还是一动不动,怎么也扶不起来。皇后不知所措,急忙唤侍女快去传御医,看皇上是怎么了。御医匆匆赶来,匆忙拿出急救方剂给他灌下,但仍不见好转。待御医为皇上把脉时,发现崇德帝皇太极已经停止了心跳,一代天骄就这样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对于崇德帝皇太极在清宁宫的突然逝世,史书上记载说:“当天晚上亥时,即九至十一点,太宗皇帝端坐在南炕上突然停止了呼吸……”后来,有关的清代官修史书几乎都记载说,清太宗皇太极的死,是“无疾而终”。
噩耗传出,朝“上下无比惊讶,因为白天皇上还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一切活动都没有任何不祥征兆。再往前追溯一下,至少也有三四个月,他的身体也没发生过什么病症。而且崇德帝皇太极从小身体就很好,只是到了中年身体才有些发胖,出征打仗时虽然穿戴着很重的铠甲,但仍都挥洒自如,就连他喜欢的两匹坐骑小白、大白,都感到驮他有些负重,足以显见他的体魄是多么强壮。因此,对于清太宗皇太极的突然死亡,官书说是“无疾而终”,可以理解为他一生文治武功赫赫,死而无憾,以安慰国人悲痛的心情,表达对崇德帝皇太极的崇敬。岂不知这一定论既不符合科学实际,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个不解的谜团,因而也有不少人对此作出了种种推测,编出了不少离奇荒诞的“史传说。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崇德帝皇太极突然死亡的呢?从人生和医学的观点可以肯定,崇德帝皇太极之死,绝不是“无疾而终”。事实上他是因病而亡的。要解开这个谜案,就必须对皇太极生前的身体状况以及其他诸方面的情况进行综合分析,这样才能找出他最终的死因。
朝鲜李朝史书中,对崇德帝皇太极生前的病情和用药有这样一段记载:“四月初六日,清人言于世子馆所,以为皇帝病风眩,愿得竹沥,且要见名医。上命遣针臣抑达,药医朴群等。”从所用的药名和治疗情况可以看出,崇德帝皇太极早前应患过风眩病,因为所用的药竹沥即是治风眩病的。《本草纲目》载:“竹沥,主治化痰、去热、解烦闷。”另外,御医针灸也是治疗眩晕之症。结合崇德帝皇太极在继汗位和建立大清国号以后的亲政风格及几次身心患病情况看,可以认定其当天夜宿清宁宫突然死亡,主要与以下几种原因有直接关系:
事必躬亲、朝事劳顿是造成他生前患病的主要原因。崇德帝皇太极儿时就比较要强,十几岁就负责管理家政,而且精心细致,他继汗位后,以治国勤奋著称。因为当时后金国处于政治、军事和经济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他是受众推而继承汗位的。他继位后,为了尽快扭转国势,殚精竭虑,勤于政事,对诸多军国大事,都要事必躬亲,使他的工作和生活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之中。帝业的殚思竭虑,严重地损害了他的身心健康。如崇德六年(1641)八月十一日,松锦大战前,当他得知明朝派总督洪承畴率十三万援军赶赴松锦解围,清军不完全掌握战场的主动,前线传来求援战报时,他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因而不顾身患重病,当机立断,立即传檄各部兵马,星夜带病赶赴前线亲自指挥。当时他正患鼻衄,鼻子流血,经过三天的治疗和调养,鼻出血才止住。他的弟弟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和和硕豫亲王多铎见他身体不好,劝他不必急于动身,他们愿率军先走一步。皇太极却说:“行军制胜,力在神速,朕如有翼可飞,当即飞去,何可徐行也。”因为近两三年,清军曾几次尝试攻破锦州、宁远明军防线,直接入关征明,但一直没有成功。这次他要以必克的决心,倾全力布置围困锦州、松山城,轮番进兵取得全胜。当听到围困大军遭到明军反抗,多有失利时,他直急得“忧愤呕血”,恨不能一下飞到锦州!他不顾身病未愈和文武大臣的劝慰,便率领三千精骑奔向锦州前线。由于昼夜驰行,行军太急,途中他的鼻子又流血不止,直到第三天才止住。他不顾病情和劳累,继续策马率三千精兵奔赴松锦前线。到了前线后,他第二天便亲临战场巡视战况和地形,重新对围困锦州和松山之战役作了部署。由于他及时赶到前线调整了军事部署,扭转了清军不利的战局,使整个形势变得更加有利于清军一边,造成明军首尾不能相顾,深陷包围之中。最后清军取得了松锦大战的胜利。
不仅如此,在处理内政方面,他也都是事必躬亲。崇德四年(1639)八月,兵部以追捕逃人不力逮捕了追捕逃人的官员扎喀纳,把他押到衙门,如实向崇德帝皇太极报告,请示如何处理。他唯恐出错,)枉好人,影响国家声誉,马上诏谕诸和硕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及文武群臣,集中到崇政殿,亲自出面听审此案。
皇太极命诸王、贝勒及群臣近前,传令将失职的有关人员镇国公扎喀纳、杜尔祜、顾尔玛洪等十八人,带进大清门,押在殿前跪下听审。
庭审中皇太极首先发问:“你们是怎样纵放逃人的?那个地方离盛京约行几天路?你们是追到什么地方返回来的?你们都说说。”镇国公扎喀纳先说:“臣等昏聩已极,并未想到这些,罪应论死。”他自知罪过严重、事无可辩,自请求死。
皇太极接着说:“朕一向有定制,凡追逃人,第一先冲散同伙,使之各自分窜,我兵稍待,不必急于行动,等待逃人疲乏,睡卧,然后再行动,不必追远,一定能擒获。如未发现逃人,则分兵一半,跟踪追捕;一半抄道,堵在前面。你们诸王、贝勒听朕说过此话没有?”诸王、贝勒立即回奏:“臣等已听说过多次。”在痛责完扎喀纳等人后,崇德帝皇太极转而点名穆成格,斥责说:“朕所说追捕逃人的事,他人或许未必全知,尔怎能不知道呢?朕用你为兵部启心郎,目的是让你开导主管的成亲王岳托,所以才设这个职位。岳托不经奏闻,私自更换本族参政,而且私下还表态:‘本族间散人应授予官职。’吏部将此事向朕作了报告。朕曾召见你,当面揭示:‘你部成亲王行事越轨,你怎么不开导他?如果你不说,岳托有罪的话,决不宽恕你!’朕再三指授,可你何尝向朕回奏过一句话!你说,是不是?”穆成格听到皇上这么一说,马上跪下认错:“陛下的确向臣说过多次,臣实未回奏过一句话。臣该死!”
皇太极接着又说了穆成格几件事后,转而又让人传甲喇章京傅尔丹进前,说:“此人在朕面前欺瞒无礼很多,非止一端。朕要让你们都听听他犯的罪过。以前,朕的马匹都由大臣子弟和护军收养。因傅尔丹的马掺入马群,牧马的人私下说:‘御厩的马如丢失,理应不惮劳去寻找,同辈人虽丢了马,就是不去寻找也没什么。’朕知道了这件事,下令将傅尔丹的马归还给他。他骑上马,至朕的门前,向马抽了一鞭,气哼哼地说:‘与其圈马,不如就圈我!’还有,额驸扬古利在太祖时,每临阵,必奋勇当先,你傅尔丹却当面污辱他说:‘扬古利,你有什么地方比我强?’说着,竟扬起手臂相争。朕问你,你何尝拒一敌,受一处伤,竟敢与扬古利争功,究竟是为了什么?朕何尝打过你一鞭子,偶尔责备过你吗?朕如此恩养,诸贝勒、大臣谁不知道!”诸贝勒、大臣一齐说:“皇上责备得很对。他们悖谬已甚,罪应处死。”
皇太极又说:“金世宗被后世称为‘小、舜’。他曾说过:‘诸王内或有过错,我不隐匿而直言,对方以为我苛刻,如知而不言,默默容忍,那么他就会益加放肆、巧诈。’今朕也是这样,见人之过而直言无隐,或以为朕严苛,知其过而不说,则非公正之道。从来是君明则臣勤劳而民安;君庸碌无能,则臣懒、逸乐而民危。朕岂不体谅臣工们的劳苦!但当今正是我君臣励精图治之日,你们诸王、贝勒、贝子、大臣们若不各加勤勉,光靠朕一人宵衣旰食,又有何用?朕将安居独住一二个月,观察你们的行动,即使你们在大清门外恳求,朕也不听!”
从这次审判可以看出,皇太极是多么事必躬亲。他不但要亲自处理一些政策性很强的人事和刑事问题,而且还借机对诸王、贝勒进行教育,目的是制止不正之风的蔓延,解决贝勒、贝子、大臣们不勤勉执事等问题。他不仅在治理国家方面勤勤恳恳,而且在爱养百姓、处理民间事务方面也做得非常周密。
崇德元年(1636)八月,在鞍山地方东南四十里处有一座山,峰峦奇异,千峰林立,被人们称为“千朵莲花山”(简称“千山”)。早在魏晋时期,这里就已有僧人落脚建有寺院。后经历代不断扩建,到明清之际,千山已成为佛教和道教共同的宗教圣地,僧道众多,寺观遍山,善男善女络绎不绝,香火繁盛。千山南沟有一宏大寺院,名叫大安寺,是千山的名刹之一。朝廷拨款重修这座古寺,这对全寺僧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寺庙维修竣工后,住持何大峰为了赞诵当今皇上治国有方、人民安居乐业的功德,为了感谢朝廷对寺庙的重修和关怀,向崇德帝表示感激之情,将僧人们特地制作的千山特产松花饼进献给崇德帝。松花饼是以松子为原料,再采摘其他天然植物掺入其中制作而成的,清香可口,营养价值很高,久食有清心明目、延年益寿的功效。何大峰携带精心制作的松花饼离开千山,专程来到沈阳盛京,请求将松花饼当面进献给皇上。
八月十四日,正是中秋节的前一天,皇太极正在忙着安排朝中的军政要事和宫中的事宜。当他得知千山僧人何大峰不远几百里前来求见,竟然在百忙之中接见了他。何大峰在侍卫官的引导下,来到了翔凤阁,恭恭敬敬向崇德帝皇太极行过朝见大礼,说明来意,然后将松花饼献上,说这是全寺僧人的心意,想让皇上“食用此饼,清心明目,延年益寿”。
崇德帝皇太极看了一眼松花饼,口气严肃地说:“如果能勤勤恳恳地治理国家,爱养百姓,国泰民安,上天自然会默默保佑朕。感谢僧人们送来的松花饼,朕赏识僧人们的一片诚意。”之后又赏白银十两,作为今后修缮大安寺的费用。可见他对朝中的大小事是多么的殚精竭虑。
皇嗣早逝、宸妃病亡是造成他死亡的相关原因。关雎宫宸妃海兰珠,与皇太极成婚时已经二十六岁,并非豆蔻年华。但是,由于她冰肌雪肤,丽质天成,仍然是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不亚于那些“二八佳人”。尤其她那贤淑的品德,成熟女性的魅力,使皇太极一见钟情。自打海兰珠入宫后,年长她十六岁的皇太极与她情投意合,形影相随,在后宫嫔妃中宸妃最得皇太极的宠爱。崇德元年,皇太极正式建立大清国称帝,效仿古之帝王,对后宫妃嫔行册封礼时,便以其“秉德柔嘉,持躬淑慎,侍朕以束,壶仪攸着”,将其封为“东宫皇贵妃”,位居后宫四位皇贵妃之首。皇太极赐其宫名为“关雎宫”,取自《诗经》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其宫名不仅饱含皇太极对宸妃姣好容貌的赞美,也表达了对她温柔贤惠高雅品格的称颂。崇德二年(1637)七月,皇太极与海兰珠的爱情之花结下了硕果,宸妃海兰珠在关雎宫产下了皇八子。据宫中流传:是年七月甲戌亥时楼下二鼓(夜半时分),海兰珠产下皇八子后,正是己亥丑时楼下四鼓(天将明)时,皇太极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与大贝勒代善一同坐在父汗努尔哈赤面前,面北而坐,仰观天空,见天上五彩斑斓的祥云,密密地重叠三层,祥云之上复见青天。皇太极想:“天如此高远,人怎么能看得如此分明?”代善也称奇,并说:“麟趾宫皇贵妃的养女曾对我言,她见有火球自天而降,落入宫中,非常美观。”代善尚未说完,皇太极便醒来了。次日,皇太极召集文武大臣圆梦,众人皆云,天在上,祥云从之,此乃“非常之贵征”,寓意皇八子为天降贵子,将膺天命,应继皇位。
爱妃产子,皇太极十分欣喜,遂创有清以来之先例,在盛京皇宫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活动。皇太极让弘文院颁发诏书大赦天下,一时间成了轰动清朝国内外的重大事件。如此大的举动,确乎寻常,因为在宸妃生子之前,元妃钮祜禄氏、继妃乌拉那拉氏、庶妃札彦氏、侧妃《赫那拉氏、庶妃那拉氏、伊尔根觉罗氏等已为其生有七子,却从未举行过什么庆典活动。唯独为宸妃海兰珠所生的皇八子颁诏、举行隆重的庆典,这显然是把宠妃海兰珠生的第八子作为未来的皇嗣储君来对待。
皇八子的诞生庆典,引来了八方朝贺,轰动了京城内外。崇德二年(1637)九月,小皇子刚刚满月,一些与皇太极有姻亲关系的皇亲国戚,都不远千里,闻风而至。他们驱赶着驼马牛羊,驮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络绎于途,奔赴盛京,前来表示祝贺。皇太极兴高采烈、满面春风,登上皇宫的金銮殿崇政殿宝座,接见八方来贺的王公台吉。此时的崇德帝皇太极,经过近二十年来开疆扩土,称雄于东北,在征伐明朝的历次战役中取得节节胜利,蒙古、朝鲜也臣属其下,可谓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为了表示普天同庆,他大宴宾客于崇政殿、清宁宫,盛况空前。
崇德三年(1638)元旦,朝鲜国王李倧在上皇帝皇后贺表的同时,还专门向五个多月大的“皇太子”上贺表。笺文;:“朝鲜国王臣李倧,恭逢崇德三年正月初一日元旦令节,谨奉笺称贺者……皇太子殿下,德量(冲,英姿玉裕……兹当端月之会,益增前星之辉……”并进献皇太子礼品:细白绢十五匹、白绵绸十匹、皂青葛布十五匹、黄色花席十张、满花方席十张、各式纯花席十张、貂皮六张、白纸五百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崇德三年正月二十八日,这个被视为天命神授、高贵而又幼小的生命,却在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年便因染上了天花,不治而夭折了。可以想象,爱子之失是多么的悲痛。对海兰珠来说,这更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可爱的小皇儿的一颦一笑,时时在她的面前晃动,使她魂牵梦萦,终日郁郁寡欢,不久就身染重病。皇太极心急如焚,令御医精心调治。尽管如此,海兰珠皇贵妃的病仍不见明显好转。
崇德六年(1641)九月十二日,正当皇太极御驾亲征在松锦决战前线时,从沈阳盛京传来宸妃病重的消息。在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皇太极作为御驾亲征的八旗兵统帅,本不应该离开前线。但是,皇子夭折、爱妃病重,使他对海兰珠的宠爱之情实在难以割舍。无奈之下,他立即召集王公、贝勒、八旗固山额真以及参战的外藩蒙古亲王会议,再次作了军事部署。部署完毕,他于十三日卯时(早五点左右)天刚黎明,便起驾返还盛京,一路上马不停蹄,四天时间行程三百多公里,于十七日晚间一鼓,抵达离盛京城不远的旧边驻跸歇宿。当夜三鼓时,有盛京皇宫遣人来报,宸妃病笃。五鼓时分,天尚未明,銮驾刚入盛京城,就传来宸妃娘娘薨逝的噩耗。皇太极闻报,犹如五雷轰顶,悲不自胜。他抢步进入大清门,直奔关雎宫。当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香消玉殒的海兰珠遗体时,皇太极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声泪俱下,痛哭失声,一时间后宫上下哭得天昏地暗。面对此情此景,诸王、大臣们只得以保重“龙体”为要,俱跪地劝请皇上节哀。经众王、大臣的苦力相劝,皇太极方稍止悲痛,遂下令,对“宸妃丧殓之礼悉从厚”。
遵照皇上“宸妃丧殓之礼悉从厚”的圣谕,殡葬那天,先陈设皇贵妃宸妃海兰珠仪仗,其梓宫暂安盛京城地载门外五里殡所。随后皇太极亲率诸王以下、牛录章京以上,固伦公主、和硕福晋、和硕公主、多罗格格以下,梅勒章京、命妇以上至安厝处,并亲自在灵柩前三奠酒致祭,哀恸欲绝。这时,都察院参政祖可法等上疏劝慰,以皇上乃“万乘之尊,中外仰赖,今皇上过于悲痛,大小臣工不能自安”为由劝皇上要“自保圣躬,勿为情牵,尊重自爱”。崇德帝皇太极在群臣的劝慰下,虽然有所节哀,但自宸妃殡所回来后,他仍不愿入宫,而是居住在临时搭设的“御幄”中,以表示对宸妃的哀悼和怀念。
宠妃海兰珠病逝以后,被敕封为“敏惠恭和元妃”。崇德帝皇太极由于思念爱妃,整天茶饭不思,朝夕悲痛不已,甚至还因悲伤过度而昏厥过去。这可吓坏了皇后哲哲、庄妃布木布泰和诸妃嫔及诸王、大臣,他们赶紧陈设祭物,拜神祈祷。经多方劝慰和御医精心调治,皇太极的病情才稍愈,方能进些饮食。后来在皇后哲哲、庄妃布木布泰和诸王、大臣的再三劝慰下,皇太极才有些所醒悟,慢慢认识到“天之生朕,原为抚世安民,今乃过于悲悼,不能自持,天地祖宗知朕太过,以此示警,朕从今后善自排遣也”。
崇德六年(1641)九月底,宸妃已去世半月余,皇太极对宸妃的魂牵梦萦仍难以自拔,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频频地举行各种祭祀活动——初祭、月祭、大祭、冬至令节祭,并请僧人、道士等为她布道诵经,超度亡魂。他不仅将宸妃之丧视为大清“国丧”,而且在次年元旦又传谕:“敏惠恭和元妃丧,免朝贺,停止筵宴乐舞。”这种无止境的怀念祭奠,使他的心情始终处在悲痛之中,精神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身体也大不如前。
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情况让皇后哲哲和庄妃布木布泰很恼怒。她们为了帮助皇上分散忧闷,缓解一下皇上的悲切心情,劝皇上外出围猎。在皇后和庄妃的精心陪伴和侍奉下,加之后来得知松锦大战获胜,俘获明朝大将洪承畴,庄妃又亲自出面帮助皇上劝降了洪承畴,使明清双方形势大变,才使崇德帝的身心渐渐恢复。松锦之战的胜利,使长城以外整个东北松辽平原全部归附大清。这不就是崇德帝皇太极多年的愿望吗?
崇德七年(1642)八月的一天,庄妃知道皇上当天大宴群臣,经梳洗打扮之后,便去清宁宫拜见皇上和皇后。崇德帝皇太极听说庄妃来见,没精打采地说:“叫她进来,朕嘉奖于她。”庄妃进了暖阁,见皇上正斜倚在南炕上,便向皇上和皇后跪安。皇太极淡淡地说:“皇后奏说你在劝降洪承畴的事情上立了头功,朕决定奖赏你黄金千两,团凤绸缎十匹、骏马十匹。”庄妃急忙跪下谢恩,然后起身垂手站在炕前,轻声柔语地说:“今天皇上举行国宴,庆祝松锦大战的胜利,庆祝洪承畴和祖大寿来归,万岁爷该到换朝服的时候了吧?”皇后哲哲轻轻摇摇头,对庄妃说:“万岁爷已经传谕,一切由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代他办理。”
清太宗文皇帝皇太极朝服画像
庄妃听了皇后的话后,不解地轻声而且语气坚定地说:“这样的大事皇上如不亲临,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啊?依臣妾之见,万岁爷还是躬行的好。”皇太极吃惊地抬眼瞪瞪她,漠然地说:“朕已经安排好了,睿亲王会照顾一切。朕不亲临,盖因关雎宫敏惠恭和元妃之丧未过期耳。”说完摆摆手,让庄妃告退。
庄妃回到永福宫,生气地坐到炕上,默默地思考着。她想:得让皇上从悲痛中彻底解脱出来。大清事业远没有完成,大清需要过去那个抱负远大、励精图治的英明皇上。不能让他这样消沉下去,要想办法让皇上重新振作起来。
崇政殿的庆贺宴会一结束,科尔沁亲王吴克善就走进清宁宫向皇上问安,说皇上没有出席国宴,引起蒙古各部的一些猜测——皇上为什么不出席?皇上圣躬违和了吗?吴克善知道,这是因为皇上对他妹妹海兰珠深情难忘,还在悲伤之中。从清宁宫出来,他又到了妹妹庄妃布木布泰的永福宫,向妹妹问安。庄妃请哥哥坐在炕上,侍女端来奶茶,放在炕桌上。庄妃询问吴克善参加松锦大战的情况,然后叹息着问:“见了皇上了吧?”吴克善吞吞吐吐说:“皇上精神不太好。”庄妃断然地说:“不是不太好,而是很不好,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得想个办法让皇上散散心,恢复以前的精神。”吴克善望着妹妹庄妃坚定的目光问:“该怎么做呢?”庄妃说:“可以组织一次到科尔沁的游猎。皇上最喜欢游猎,科尔沁的游猎可能会叫他忘记悲痛。”吴克善一拍大腿说:“好主意!皇上多年没有到科尔沁游猎了,我去向皇后哲哲姑姑和皇上启奏。”于是,吴克善第二天又专门进宫劝请皇后和皇上到科尔沁游猎。皇后和皇上接受了吴克善的劝请,决定赴科尔沁游猎。
广阔无垠的科尔沁大草原,正是盛夏的好时光。太阳虽然很毒,直射在人身上会炙烤得肉皮疼,但是一阵一阵的高原凉风从西伯利亚的寒带吹来,却把炎热吹跑了许多,使人感到皮肤干燥爽滑,神清气爽。
大规模的皇家围猎在科尔沁草原上进行。黄龙旗在碧蓝的晴空下飘扬,八旗的各色军旗也在风中猎猎飞舞。马在草原上奔驰,猎鹰掠过低空飞行,有时盘旋在有猎物的地方。牧羊犬和猎犬成群地追逐着草原上的“兔和黄羊。
多尔衮、豪格、济尔哈朗和吴克善几个人同皇上的贴身侍卫,前前后后地紧紧追随着皇帝。崇德帝皇太极一身猎装——紧身小袍、马蹄箭袖、软皮马靴,头戴夏季尖顶凉帽,虽然还是显出中老年发福的臃肿,却也精神抖擞、神采焕发。他扬起马鞭,鞭打着坐下的骏马小白。善解主人心意的小白马扬起四蹄,平稳地小跑起来。吆喝声,呼喊声,追赶猎物声,马嘶犬吠,震撼草原的皇家围猎正进行得热闹非常。崇德帝皇太极渐渐兴奋起来,口中重复着“天之生朕,原为抚世安民,朕从今当善自排遣”的言语。现在他觉得自己解脱了悲伤,又恢复了他的雄心和抱负。
草原那边的围猎正在进行着,皇后哲哲、庄妃布木布泰、多尔衮福晋那木其姑侄三人冲破侍卫的包围,只带着苏嘛喇姑和几个贴身侍女,信马由缰,在草原上漫步。哲哲皇后下了马,招呼大家下马在草原上坐坐。她已有许多许多年没见草原了,今天她要好好亲近亲近草原。布木布泰和那木其也下了马。苏嘛喇姑带领侍女在远处等待。皇后哲哲扯断一根草茎,像小姑娘似的放在嘴里轻轻嚼着,沉思地说:“皇上近来身体不大好,有些事情我想和你们秘密商量商量。我怕皇上身体有个万一,我们会措手不及。皇上册封的宸妃所生皇八子已故,我希望将来还能把我们博尔济吉特氏之子推为嗣君。不知那木其在我需要的时候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木其急忙说:“我也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后代,我当然愿意帮忙。”旁边庄妃布木布泰又接话说:“睿亲王很得皇上的喜爱和重用,睿亲王的意见举足轻重,那木其睿亲王妃,你可要在需要时吹吹枕边风啊!”直爽的那木其忙接话说:“睿亲王受重用,还不是皇后和布木布泰妹子在皇上面前的美言?睿亲王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很重义气的。我保证需要时他会帮忙。不过,这事显然不能提。”皇后哲哲望着那木其点点头说:“当然一点儿都不能露口风。将来如果布木布泰的福临立嗣,你和睿亲王的地位只有升没有降。要是别的皇子立嗣,我们的日子就不知如何过了。”说话间,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那木其深深懂得宫里斗争的残酷。宫里的派系斗争,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少人嫉妒睿亲王的受重用,甚至包括他的同母兄弟阿济格和多铎在内。她当然要尽全力帮助皇后和庄妃成功。姑侄三人坐了一阵后,皇后哲哲说:“走,我们过去吧,时间久了会引起别人怀疑的。”然后站起身向侍女招手。侍女和苏嘛喇姑牵过皇后、庄妃和那木其王妃的坐骑。皇后哲哲翻身上马,马鞭一扬,马儿轻快地跑了起来,她的侍女也随着她向皇太极的方向跑去。庄妃也向着皇太极的方向跑去。
在科尔沁草原的出猎中,由于皇后哲哲和皇贵妃庄妃姑侄两人的精心陪伴和温馨侍候,崇德帝皇太极重新感受到旧时相爱的草原游猎的旧情,心中的悲伤逐渐转淡,心情慢慢得以变好。但皇嗣的早逝,爱妃的病亡,两次对其身心造成的沉重打击,让他的身体大不如前。
圣躬违和、久病未愈是造成皇太极死亡的直接原因。崇德帝皇太极的病是在松锦决战前线传来战局不利的消息,他即将出征时发现的。当时出现鼻子流血不止的病状。据史载:崇德五年(1640)七月二十七日,皇太极首次出现“圣躬违和”。之后,他在众贝勒、大臣的劝说下,才御驾到鞍山温泉疗养。申时起行,渡浑河驻跸。二十八日驻跸三窑堡,二十九日驻跸太子河,八月初一日至鞍山温泉。在温泉休养一月后返回盛京,城内诸贝勒、贝子、大臣等,皆迎至浑河岸,未时入盛京皇宫。这年的十月初二日,皇太极深有感触地对众贝勒、大臣说:“山峻则崩,木高则折,年富则衰,此乃天特贻朕以忧也。”他这番话,正说明他已知自己忧虑、多病和年老体衰。
崇德七年(1642)十一月二十日,皇太极第二次“圣躬违和,肆大赦天下。凡重辟及械系人犯,俱令集大清门外,悉予宽释”。这次病得很重,不仅用大赦向天祈求痊愈,而且清廷的大臣们也就此提出建议,减轻皇上的政事活动。二十七日,都察院参政祖可法、张存仁,理事雷兴等上奏说:
“皇上天纵神武,德被遐方,以仁心爱万民,以仁政治宇内,凡养民恤民,无不周挚,虽当大业创兴,实万世之圣主,当代之明君也。今皇上道德醇备,福寿兼隆,虽偶尔不豫,辄获康吉,天之眷我皇躬也昭昭矣,举国臣民不胜欢愉。伏愿皇上保护圣躬,上达天心,下慰人望。近见政事纷繁,动劳睿虑,各旗、六部诸大臣虚设何裨钥凡心劳则气动,更愿皇上清心定志,一切细务,付部臣分理,至军国大事,万许奏闻。况大业垂成,外国来归,正圣心慰悦之时,亦可稍辍忧劳。且时当食足兵强,皇上宜暂出游猎,以适上心。臣等谬任言官,惟以圣躬为重,优望息虑养神,幸甚浴”
大学士范文程、希福把这份奏疏呈给崇德帝,立刻得到了他的允许。
崇德帝皇太极对群臣说:“所奏良是。朕之亲理万机,非好劳也,因部臣不能分理,是用躬自裁断。今后诸务可令和硕郑亲王、和硕睿亲王、和硕肃亲王、多罗武英郡王合议完结。”
范文程即把这个重要决定通知诸王。这是皇太极继位以来从未有过的事,诸王接到上述决定的通知后,一时感到不知所措,齐向崇德帝奏问:“皇上命臣等断理诸务,敢不钦承,但何项事应行奏请,伏候圣裁决定,则诸务庶可办理?”崇德皇帝答复他们说:“未来之事保能预定?各部事务须尽心料理,有不能决断者,方许奏闻。诸王每日黎明齐集,有事各奏,无事回各衙门办理部事。倘有当议事务,侯皆齐集。”
崇德帝皇太极在群臣的劝慰下,交出了日常朝事,足见他此时确实病得不轻。
同年十二月初二日,又因“圣躬违和”,诸贝勒、大臣劝他到《赫巡猎休养。初七日从盛京出发,至开原以南“地撒围行猎。十五日,当行至开库尔地方时,皇太极感冒风寒病发,只得住在那里。诸王、贝勒、贝子、大臣奏请:“圣躬既违和,可停止行猎,原路回宫。”皇太极说:“从猎人等疲马力来此行猎,岂可以朕躬违和不杀兽,不获兽肉,而遂空返耶?尔诸王、贝子、大臣等,率之行猎可也。”于是,继续行猎。在继续行猎于忽混布克淮地方返还于噶哈岭时,随行的五岁小皇九子福临,用自己的小弓射中了一只狍子,皇上看到后心中很快慰,才勉强同意暂时回銮。二十八日申时入盛京城北门地载门,回清宁宫。
崇德八年(1643)正月初一日,皇太极一早起来就感到不豫,未临早朝。朝中停止作乐,命和硕郑亲王、和硕睿亲王、多罗武英郡王,首辅大臣以下、梅勒章京以上,诣堂子,焚褚点香,行三跪九叩首礼。命礼部诸臣斋戒一日,诣太庙,拈香致筝。
清昭陵全景图
上述种种史事和崇德帝皇太极在圣躬违和期间所用药方,清楚地证明,皇太极在清崇德八年八月九日处理完一天朝事,夜宿清宁宫突然死亡,是由于他在执政十七年间,事必躬亲,殚精竭虑,长期劳顿,加之皇嗣亡、爱妃殡诸方面原因的突然爆发,因为在此之前,他的病情就一次比一次严重,曾出现痰水上升,头脑眩晕,热血上涌,引起中风、高血压等病状。崇德帝皇太极的突然死亡,是因其心病和身病久未治愈,造成他的心脏骤停或大脑猝死,可能是心脑血管疾病所致。不是“无疾而终”。可惜的是一代英雄、大清元帝皇太极,还未实现他推翻明朝、统一中国的夙愿就离开了人世。
清昭陵大红门
清昭陵牌楼
崇德帝死后的第二天,诸王、大臣把他的梓宫安放在祟政殿,为他举哀三天。九月二十一日,清昭陵尚未建成,就把他葬在这座陵寝的地宫里。他的陵墓后来被称为清昭陵,坐落在沈阳北的隆业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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