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受天命作开国的帝王和继承正统 遵守先帝法度的国君，都不仅仅是由于他们本身 的品德美好，而且也是因爲他们有外戚的帮助。 夏朝的兴起,是因爲娶了涂山氏之女;而夏桀被 流放，是因爲他有丞姜。殷朝的兴起，是因爲娶 了有城氏之女;纣王的被杀,是因爲他宠信妲 妲；周朝的兴起,因爲有了姜原和大任;周幽王 被擒，是因爲他淫幸褒姒。所以，《易经》是以 《干》卦、《坤》卦爲基础，《诗经》开始于《关 雎》，《尚书》赞美尧查把二女下嫁给声，《春秋》 讥讽王娶妻不亲自迎接的失礼行爲。夫妇关系， 是人道之中最大的伦理准则。礼制的作用，是告 诫人们在婚姻大事上要特别谨慎。乐声协调而四 时纔能和顺，所以阴阳的变化是万物生长变化的 根本。怎麽可以不慎重呢？人们能够弘扬人伦之 道，但是对命运却是无可奈何。确实厉害啊，夫 妇之爱，国君不能从大臣那里得到，父亲不能从 儿子那里得到，何况是地位更卑下的呢！夫妇恩 爱结合了，有的不能生育子孙；能生育子孙了， 有的又不能有好的结果。这难道不是命运吗？孔 壬很少谈论命运，大概因爲很难讲清楚吧。不通 晓阴阳的变化，怎麽能够认识人性和命运的道理 呢？
太史公曰:秦王朝以前因时间遥远而简略, 那些详细情况没有记载下来。汉王朝兴起，吕娥 妁作了压|的正宫皇后，她生的儿子作了太子。 等到她晚年，容顔衰老，匾袒对她的宠爱冷淡；而戚夫人受到宠爱,她的儿子妲意几乎取代 太子的位置之事发生了好几次。等到高祖去世. 吕后灭了戚氏,诛杀赵王如意,高祖的后宫中 惟独那些没有受宠而被疏远的人纔得以安然无 事。
吕后的长女是宣平侯张敖的妻子,张敖的 女儿做了孝惠皇后。员本卮因爲是亲上加亲的缘 故，千方百计地想让孝惠皇后生儿子,可是始终 没有生出儿子来，于是采取欺骗手段，将后宫别 的女子生的儿子抱过来称说是裂皇卮生的。等 到孝惠帝去世,天下刚刚安定不久，继承皇位的 人还不明确。这时外戚就尊贵起来，吕氏兄弟被 封爲王来辅佐朝政，娶吕禄的女儿作少帝的皇 后，想从根本上连结得更加牢固，可是毫无益 处。
高后去世,与高祖合葬在长陵。吕禄、吕产 等人恐怕被诛，阴谋叛乱。大臣征伐他们，上天 辅佑汉王朝的皇统，终于灭亡了旦氐。惟独安置 孝惠皇后居住在北宫。迎接拥立代王，这就是耋文帝,奉祀汉家宗庙。这难道不是天意吗？不是 天命谁能够承当此任呢？
薄太后,父亲是装地人，姓姜，秦王朝时与 原魏王宗族的女子魏媪私通,生了薄姬,薄姬的 父亲死在山阴，因此就埋葬在那里。
等到诸侯反叛秦王朝，魏豹立爲魏王,魏媪 就送她的女儿到魏玉宫中。魏媪到许负住所请求 看面相，许负看了薄姬的面相,说应当生天子。 这时项羽正与汉王刘邦在荥阳作战,相持不下, 天下归谁没有确定。魏豹最初与汉王刘邦共击楚 王项羽,等到听了许负的话时，内心独自欢喜, 于是就背离汉玉而反叛，开始中立，后来渐渐与 楚王项羽联合。汉王派曹参等人袭击俘虏魏王 豹，把他的国家改作郡，把薄姬送到织造府。魏 豹死后，汉王进入织造府，看见费姬有姿色，下 诏纳入后宫，有一年多也没有得到宠幸。当初莲 姬年少时，与管夫人、赵子儿是好朋友,互相约 定说：“谁先尊贵了，我们互相不忘记。”后来萱 夫人、赵子儿先受到汉王的宠幸。一次汉王坐在河南宫成皋台上,这两位美人互相戏笑说起与薄姬当初的约言。汉王听到了,问她们缘故，两位 美人如实禀告汉王。汉王内心有些伤感，可怜起薄姬,这天就召见叠，与她同床。薄姬说: “昨天夜晚，我梦见苍龙盘据在我的腹部。” 说：“这是显贵的征兆，我就成全你吧。”薄姬受到一次宠幸，就生下一个儿子，这就是代王。从那次以后薄姬很少见到高祖。
高祖去世后,对于那些侍寝而受到宠爱的妃 嫔像戚夫人一类的人,吕太后早已怒不可遏,都 把她们幽禁起来，不让她们出宫。而莲姬因爲很 少见到匾祖的缘故，得以出宫，跟随儿子到了代 地，作爲代玉的太后。太后的弟弟莲fg随从太后 去了代地。
代玉在位第十七年，高后去世。大臣们商议 拥立新君，都痛恨外戚箜势力强大，都赞扬薄 氐仁慈善良，所以迎接代王,拥立爲孝文皇帝, 而太后改封号爲皇太后，皇太后的弟弟建壑封爲 软侯。
建太卮的母亲在这以前就死了，埋葬在槌阳 北边。于是追尊薄太后的父亲爲灵文侯,在会稽 邓安置园邑三百户人家，长丞以下的官吏去奉守 坟墓，陵庙的供奉祭祀都依照规定的礼仪进行。 在栎阳北边也设置灵文侯夫人的陵园,所有供奉 祭祀的礼仪与灵文侯的陵园一样。薄太后认爲她 的母亲家是魏王的后代，她的父母早逝，魏氏家 族中有人侍奉建太卮很尽力，于是下令免去魏氐 家族的徭役赋税，按照亲疏程度接受赏赐。薄氏家族中有一人封了侯。
薄太后在文帝死后二年,在孝景帝前元二年去世，安葬在南陵。因爲吕后与高祖合葬在长 陵，所以特爲自己单独起建陵墓，靠近孝文皇帝 的霸陵。
窦太后是赵国的清河观津人。吕太后在世 时，宝姬以良家女选入宫侍奉太后。太后放出宫 女赐给各位侯王，每王五人，卖姬也在出宫的宫女之列。窦姬的家在清河,想到赵国离家近些， 请求主管派遣宫女的宦官：“一定把我的名册放进去赵国的宫女队伍里。”宦官忘了，误把她的 名册放在去代国的宫女的队伍中。名册呈奏，员 太后下诏:可以，应当动身了。窦姬哭泣,怨恨 那位宦官，不想前往，经过强迫催促，纔肯动 身。到了代国,代王惟独宠幸窦姬,生女名嫖, 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而代王的王后生了四个儿 子。在代玉未入宫立爲皇帝之前王后就死了。等 到代王立爲皇帝,而王后生的四个儿子都相继病 死。孝文帝即位几个月后,公卿大臣请求立太 子，而宝姬生的大儿子在公子中年纪是最大的, 就立爲太子。立窦姬爲皇后,女儿嫖爲长公主。 第二年，又立窦皇后的小儿子武爲代王,不久又 迁封到梁国,这就是梁孝王。
窦皇后的父母早死,埋葬在观津。这时，姜 太后下诏有司,追尊窦后的父亲爲安成侯,母亲 称作安成夫人。命令渍迥设置园邑二百户人家， 由长丞奉守陵墓，按照灵玄侯陵园的规定办。
窦皇后的兄长窦长君,弟弟叫窦广国,字少 查。少查在四五岁时，家中贫穷，被人掠走卖 了，穿家人不知少查被卖在什麽地方。转卖十 几家，到了宜阳,穿爲他的主人进山烧炭，晚 上少查和其他一百多人睡在山崖下,山崖崩塌， 那一百多人都被压死在睡觉的地方，祇有少君一 人脱逃岀来，没有死去。自己算了一卦，数日后 应当被封爲侯，就跟随他的主人家前往长安。少 君听说窦皇后新立,家在观津,姓卖。广国离开 家时虽小，但他知道家乡的县名及自家的姓，又 曾与他的姐姐釆桑从树上掉下来，把这些记忆作 爲凭证，上书自陈。窦皇后把这件事禀告了孝文 童，召见广国,问他，匮国详细地讲述了小时候 的一些事情和被抢走拐卖的经过，果然如此。又 问他还有什麽凭证？广国回答说：“姐离我西去 时，是在传舍中与我诀别的，还乞讨米汤给我洗 澡，又要来饭给我吃，然后纔离去。”这时窦后 抱住他哭泣起来，鼻涕眼泪交错流淌下来。左右 侍奉的宫女、太监都伏在地上哭泣，一起爲皇后 助哀。皇帝于是赐给他很多的田地宅舍和金钱， 封赏昼氐兄弟，让他们迁居庭。
绛侯、灌将军等人说:“我们这些人不死，命运就悬在这两个人手里。他们二人出身微贱， 不可不给他们选择师傅和宾客，不然又会效法员 氐闲出大事来。”于是就选择年长而有节操品行 的士人与他俩相处。窦长君、少耋由此成了谦恭 退让的君子，不敢凭借尊贵的地位傲视他人。
窦皇后病重,双目失明。文帝宠幸的邯郸 慎夫人、尹姬,都没有儿子。孝文帝（刘恒）去世,孝景 帝（刘启）即位，于是封广国爲章武侯。长君在景帝即位 前就死了，就封他的儿子彭祖爲南皮侯。吴国、 楚国等七国反叛时，窦太后的堂弟之子窦婴,喜 欢行侠仗义，就由他率军平叛，因有军功被封爲 魏其侯。宝氐共有三人封了侯。
窦太后喜好黄帝、老子的学说,因此，皇帝 和太子及衆位宝氐不得不跟着读《黄帝》、《老 子》，尊奉他们的学说。
窦太后晚于孝景帝六年去世,与孝文帝合葬 在霸陵。窦太后留下遗诏:把东宫所有的金钱财 物赐给长公主嫖。
王太后是槐里人,母亲叫臧儿。臧儿是已故 燕王臧荼的孙女。臧儿嫁给槐里王仲爲妻,生一 个儿子叫信，还生了两个女儿。王仲死了,臧儿 改嫁长陵田氏,生儿子田蚣、田胜。臧儿的长 女嫁给金王孙爲妻,生下一个女儿。盘爲两个 女儿占卜，卦辞说两个女儿都应当是贵人。臧儿 因此想依靠两个女儿，于是就从金氐家中把女儿 强行接回。金王孙恼怒,不肯与妻子离婚，臧儿 就把长女送进太子宫中。太子很宠爱她，生下三 女一男。男孩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时，王美人梦见 太阳进入她的怀里。拿込就把此梦告诉了太 子，太子说：“这是尊贵的征兆。”男孩还未生下 来时孝文帝去世了,孝景帝即位,王夫人生下了 这个男孩。
在这之前，瘻儿又把小女儿儿她送进宫中， 儿妁生下四个儿子。
"做太子时，薄太后选择薄氏家的女子做 太子的妃子。等到重帝即位，立这个妃子爲姜皇 卮。皇后没有生儿子，不受宠爱。薄太后去世, 景帝废了薄皇后。
景帝的大儿子荣,荣的母亲是栗姬。栗姬, 是齐国人。景帝立荣爲太子°长公主嫖有个女 儿，想给太子作妃子。栗姬好妒嫉,而景帝的衆 位美人都是通过长公主得见屋堂的，她们都很尊 贵受宠，都超过了栗姬,叠每天都在怨恨，谢 絶长公主的请求，不允许长公主的女儿做太子 妃。长公主又想把女儿嫁给王去A的儿子，王夫 A答应了她。长公主恼怒，每天都在量童面前说 栗姬的坏话,说：“栗姬与诸位贵夫人及受宠幸 的姬聚会，经常指使侍儿在她们的背后诅咒唾 骂，用歪门邪道哄骗人。”量堂因爲这个缘故怨 恨栗姬。
叠曾经身体不好，心情不愉快，把那些封 爲王的诸位儿子托付给叠，说：“我死了以后, 你要好好地看待他们。”栗姬恼怒,不肯答应, 出言不逊。景帝更加生气,但是内心怨恨而没有 发作。
长公主每天都赞誉王去厶的儿子有美德，量 董也认爲他贤能，又有从前王夫A所梦见太阳入 怀作符兆，但改立太子的主意没有定下来。王夫 厶知道皇帝怨恨栗姬，趁着皇帝怨恨没有解除, 暗中派人催促大臣请求立叠爲皇后。大行礼官 奏事完毕，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如今 太子母亲没有封号，应当立爲皇后。”景帝恼怒 说：“这是你所应该讲的话吗!”于是就定罪诛杀 大行官，而且废太子爲临江王。墨姬更加愤怒怨 恨，不能够见到屋童，因此忧愁而死。终于立王夫人爲皇后,她的儿子立爲太子，封皇后的兄长 王信爲盖侯。
景帝去世,太子承继爲皇帝。尊皇太后母亲 臧儿爲平原君。封田蚣爲武安侯,田胜爲周阳 侯。
量童有十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做了皇帝，十 二个儿子都封爲王。儿娴早死,她的四个儿子都 封了王。王太后的长女封号爲平阳公主,次女封 号爲南宫公主,第三个女儿封号爲旌卢公主。
盖侯王信好饮酒。田蚣、国匮贪婪，善用 言辞巧辩。王仲早死,埋葬在槐里，追尊爲共 侯，设置园邑二百家。等到垩原耋死后，随从田氏埋葬在长陵,设置陵园与共侯陵园一样。王太 后比孝景帝晚十六年而在元朔四年去世,与景帝 合葬在阳陵。王去后的家族共有三人被封侯。
卫皇后字子夫,出身微贱。大概她家号称道 氐，她出身于平阳侯封邑内。子夫是平阳公主的 歌女。武帝新即位,好几年没有儿子。平阳公主 选择良家女子十多位，将她们装扮起来安置在家 里。武堂在霸上举行除灾求福的祭祀结束后回 来，顺便看望平阳公主。公主让侍奉的美人都出 来见武帝,武帝不喜欢。饮完酒，唱歌的女子进 来，皇上望见，惟独喜爱卫子夫。这天，武帝起 身更衣，子夫侍奉,在皇上的衣车中得到武道的 亲幸。皇上回到座位上，更加高兴，赐给平阳公 主黄金千斤。公主顺势奏请皇上奉送壬去入宫。 子夫上车,平阳公主抚着她的背说:“走吧，努 力加餐饭，努力吧！如果尊贵了，不要忘记我。” 子夫入宫一年多,竟然没有能够再次得到皇上的 亲幸。武道挑那些不中用的宫人，打发她们回 家。卫子夫得以见到皇上,哭泣着请求放她出 宫。皇上可怜她，再次亲幸，于是子夫有了身 孕，受到的尊宠一天高过一天。皇上召来子夫的 兄长卫长君、弟弟卫青作侍中。壬去后来长时期 能够得到皇帝的亲幸，倍受宠爱，一共生了三个 女儿，一个男孩。男孩名据。
当初，皇上作太子时，娶长公主的女儿作妃 子。他即位立爲皇帝，那位妃子就立爲皇后，姓 隗，没有儿子。武萱之所以能够继位，大长公主 出了力，因爲这个缘故陈皇卮骄贵。听说卫子夫 经常得到皇上的龙幸，陈皇后十分恼怒,几乎寻 死过好几次。皇上更加生气。陈皇后采用妇人巫 术取悦的媚道，此事被皇上发觉，于是废掉陈皇 卮，立卫子夫爲皇后。
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是景帝的姐姐,多次 责备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说:“皇帝不是我出力 他就不能得立，即位以后就捐弃我的女儿了，爲 什麽这样不自爱而忘本呢!”平阳公主说:“因爲 隗皇后没生儿子纔被废的呀。”陈皇后祈求生子,求医生花费的钱达九千万之多，可是始终没能生 下儿子。
卫子夫立爲皇后的时候,卫长君已先死了, 就用蜀责做将军，因攻打胡人有功，被封爲长平 侯。逾责的三个儿子还在襁褓中，都被封爲列 侯。至于卫皇后所说的姐姐卫少儿,她生的儿子 霍去病,因爲立有军功，被封爲冠军侯,号醵骑 将军。冲责号大将军。皇上立卫皇后的儿子据爲 太子。堂氐家族以军功起家，五人被封爲侯。
等到卫皇后顔衰色老,赵国的王夫人得到宠 幸，生个儿子，被封爲齐王。
王夫人早死。中山的李夫人得到宠幸,生下 一个男孩，被封爲昌邑王。
李夫人早死,她的兄长奎延笙因爲精通音律 得到皇上的宠爱，号协律。协律，就是过去的歌 舞艺人。兄弟都因爲淫乱后宫罪，被诛灭家族。 这时至去厶的长兄奎匮利正在做贰师将军，攻打 大宛,没有被诛杀，征战回来，皇上已经灭亡了 李氏,后来可怜他一家，于是封李广利爲海西 侯。
其他姬妃生的两个儿子，一个做了燕王,一 个做了广陵王。因爲他们的母亲没有受到皇上宠 爱，因忧闷而死。
等到李夫人去世后,则有尹婕妤一类人,交 替受宠。可是她们都是以歌舞得见武堂的，不是 有封地的王侯之女，没有资格匹配皇帝做夫人。
褚先生说:我做侍郎时，问过熟习汉家 故事的锺离生。他说：王太后在民间时,生 过一个女儿，她的父亲是金王孙。金王孙已 经死去，景帝去世后,武童已经即位，王太 后独自活在世上。韩王孙名媾，平素得到 武帝宠爱,乘机禀告说太后有个宫外生的女 儿在长陵。武帝说:“何不早说!”于是派使 者前去看望，那位女儿果然在家。武帝于是 亲自前往迎接她。道路戒严，先派仪仗队中 的警卫骑兵作先驱出横城闪，武帝乘舆驰至 长陵。从小街西边进入里巷，里巷大门关闭，用力打开大门，武童乘着舆直入这条里 巷，直到金氏门外纔停舆，让武装的骑兵包 围金氏住宅,爲了防止她逃跑，亲自来接也 接不着了，就派左右群臣进门呼唤要求见 她。金家人惊恐，金氐女藏在屋内床下。把 她扶持出门，命令她拜见皇上。武帝下车哭 泣说：“暧哟！大姐，爲什麽躲藏得这样深 啊!”下令用副车载着她，回转车驰返，直 入长乐宫。武堂在路上就下令门吏写好通报 的名帖，通报至后宫拜见太后。太后说: “皇帝疲倦了，这是从哪里来呀?”武帝说: “今天到长陵得见我的姐姐，与她一同回 来。”他回过头说：“拜见太后!”太后说: “这位就是我的那个女儿吗?”回答说：“是 的。”太后流下了眼泪，金氏女也伏在地上 哭了起来。武堂捧着酒上前爲她们祝寿，拿 出一千万钱，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上等 的宅院，用来赏赐给姐姐。太后替女儿谢 道：“让皇帝破费了。”于是召平阳公主、m 宫公主、林虑公主三人都来拜见姐姐,于是 封她爲脩成君。脩成君有一个儿子,一个女 儿。儿子号爲脩成子仲,女儿作了诸侯王的 王后。这俩人都不是刘氐的后代，因爲这个 缘故太后可怜他们。脩成子仲骄横放纵,欺 凌官吏百姓，人们都爲此忧愁苦恼。
卫子夫立爲皇后,她的弟弟卫青字仲 魁，以大将军封爲长平侯。他有四个儿子， 长子伉作爲长平侯的世子,这位世子曾经做 过皇帝的侍中，尊贵很受宠信。他的三个弟 弟都封爲侯，各有食邑一千三百户，第一个 叫作阴安侯,第二个叫作发干侯,第三个叫 作宜春侯,尊贵震动天下。天下人歌唱说： “生男不要喜，生女不用怒，难道没有见到 卫子夫称霸天下吗!”
这时平阳公主守寡,应当选择一位列侯 做她的丈夫。公主与左右侍从议论长安城中 封爲列侯可以选作丈夫的人选时，大家都说 大将军可以。公主笑着说：“这个人是从我 家出去的，过去常常派他作护卫随从我出入怎麽可以用他作我的丈夫呢?”左右侍 从们说：“如今大将军的姐姐是皇后，三个 儿子都封爲侯，富贵震动天下，公主怎麽把 他看轻了呢?”这时公主纔答应了这门婚事。 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皇后，让她把此事说给武查听，武帝于是下诏卫将军娶平阳公主。
褚先生说:丈夫像龙一样变化。《传》 说：“蛇变化爲龙，不变化它的花纹；家变 化爲国，不改变原来的姓氏。”丈夫正当富 贵时，百般罪恶全被掩盖了，光耀荣华，贫 贱时候的事情怎麽能够连累他呢！
武帝时,被宠幸的夫人有尹婕妤。邢夫 厶号称姪娥，衆人称她爲“建何”。建何的 品级相当于中二千石，容华的品级相当于二 千石，婕妤的品级相当于列侯。常常从婕妤 中选皇后。
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受到皇帝宠幸,武 童有令，不得让她们相见。尹夫人亲自请求 武帝,希望能见邢夫人,武帝答应了她。就 命令别的夫人打扮起来，侍从人员几十人, 装作邢夫人前来。尹夫人上前见过了,说: “这位不是邢夫人自身。”武帝说:“爲什麽 这样说?”尹夫人回答说:“看她的身材容貌 形态，不足以匹配人主啊。”这时武帝就下 诏让邢去厶穿上原来的衣服，独自一人前 来。尹夫人望见她,说：“这位纔是真的邢 夫人。”于是尹夫人低下头哭泣,自悲不如 她。谚语说：“美女入室，就是丑女的仇 人。”
褚先生说:洗澡不一定到江海里去，祇 要是能洗去污垢；马不一定是骏马，祇要是 善于奔驰；士人不一定比世上人贤良，祇要 他懂得道理；女子不一定是出自望门贵族， 祇要她贞洁美好。《传》说：“女子不论美 丑，一进宫室就会被人妒嫉；士人不论贤良 或没有才能，进入朝廷就要被人嫉妒。”美 好的女子，是丑女的仇人。难道不是这样 吗！
钩弋夫人,姓赵，河闲人。受过武帝的宠幸，生一个儿子，这就是昭帝。武帝年七 十岁时，纔生昭帝。勤即位时刚刚五岁。
卫太子被废后,没有再立太子。燕王 旦上书，希望回到京城入宫担任保卫职务。 武帝恼怒,立即在北阙把燕王派来送书的使 者斩首。
武帝居住甘泉宫,召来画工画了一幅圄 公背负成王的图画。这时左右群臣知道武堂 意欲立最小的儿子爲太子。过了几天，武帝 谴责钩弋夫人。夫人摘下簪珥首饰，叩头求 饶。武帝说:“拉下去，送掖庭狱!”夫人回 头看看武帝,武帝说:“快走吧，你不能活 下去!”夫人死在云阳宫。当时暴风扬尘, 百姓很感伤。使者夜间抬着装着钩弋夫人尸 首的棺材前去埋葬，在坟墓上做了标志。
此后武堂闲居无事，问身边的大臣说: “人们说了些什麽?”身边的大臣说：“人们 说将要立她的儿子了，爲什麽要除掉他的母 亲呢?”武帝说:“是的。这不是小孩子们和 愚笨的人所能知道的。从前古时国家所以出 现灾乱，由于君主年少而母亲年壮。女主独 居，骄横无忌，淫乱自恣，没有人能够禁止 她。你没有听说过员卮吗?”所以那些爲武 帝生孩子的妃嫔，她们的孩子无论是男是 女，他们的母亲没有不被谴责处死的，难道 可以说武童不是贤圣君主吗！他这样明达的 远见，爲后世计划谋虑，这当然不是浅闻的 愚儒所能达到的。他的謚号爲“武”，难道 是虚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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