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云大医院及其善举_谭茂森文存

早期的云大医院及其善举_谭茂森文存

一、云大医院的创办

云南地处边陲，素称贫瘠之区，长期以来，缺医少药，人民健康多无保障。为了培养医药人才，1937年奉教育部令在省立云南大学内筹设了医学院。优秀医务人才的培养，既重理论的学习，复重临床的实践。但是，云大医学院成立后，一直无校内实习医院，学生实习只能借助校外的甘美医院、慈群医院、仁民医院等勉为进行。长此以往，诸多不便，严重影响了人才的培养和成长。1941年时，医学院学生陆续步入高年级，教学实习至为迫切，云大便决定筹设本校的实习医院，既利学生实习，复可收治病人，其可谓一举两得。6月，云大就成立实习医院一事呈报教育部，呈文云：“查本校医学院自成立至今，已历三年有余，而教学必须之实习医院，亦因经费拮据，尚未筹设。本校前不得已乃暂借甘美、慈群两医院为学生实习处所，颇不易作充分之实习。兹查该院高年级学生，仅两年半即属毕业，若不急速（筹设），则该生等毕业后虽有理论上之知识，而少临床方面之经验，万一发生医疗上之错误，不惟贻误病人，学校方面亦有责任。（今）以本校北门外房屋及新建实习工厂（空间），又该院范院长愿将私人新建房屋（建筑费十万余元）借校应用二、三年，不取租金，而省立仁民医院亦愿补助贫民药费……有此良好机会，拟将该实习医院立一初步基础。”此呈蒙部允准，但因正值抗战时期，库帑支绌，部准经费每年仅2万元，甚为不敷。由是学校决定发起募捐。以求助于社会。为此学校印发了《国立云南大学医学院筹设实习医院募捐册》，内载以云大校长熊庆来、医学院长范秉哲、副院长姚碧澄等的名义所发的《募捐启》和《捐款纪念办法》。其《募捐启》云：“吾国自七七事变以后，外谋抗战，内求建设，专门人材日感缺乏，医学方面可谓尤甚。”今欲建一实习医院，所缺款项15万元，“拟向社会人士劝募，冀能集腋成裘，克期完成计划”。“实习医院不仅为造就医学人材之所，兼为救济贫寒病人之地。此举既应医学教育之需要，复树慈善事业之基础，实一举而两得。素仰先生乐育为怀，恫瘝在抱，必肯优以同情，慨然解助，俾观其成。此不独本校之幸，俾益国家社会将匪浅鲜也。”其《捐款纪念办法》共分5条，内容如下：

一、认捐三万元以上者，呈请教育部褒奖，院内悬挂放大肖像，纪念碑上镌刻姓名略历纪念，赠送大银盾一座。

二、认捐一万元以上者，呈部褒奖，悬挂肖像，纪念碑勒名，送银盾一座。(www.guayunfan.com)三、认捐五千元以上者，呈部褒奖，纪念碑勒名，送银盾一座。

四、认捐一千元以上者，呈部褒奖，纪念碑勒名。

五、对捐款劝募鼎力赞助者，学校酌致酬报外，在院勒碑志念。

募捐活动开展后，经募人无不积极劝捐，捐赠者则纷纷解囊。其中“商业巨子”董澄农慨捐国币4万元，时佩琨1万元，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昆明分行5000元，建设厅厅长张西林5000元，正义新药行3000元，均益肥皂公司3000元，李崇年2000元，李子静2000元等。其捐资千元者，不下十数人。美国红十字会和卫生署也分别捐赠药品一批。对于捐款者，学校均致函申谢，赞其“佳惠士林，爱护学校，热心教育，惠允捐赠”的高尚精神。

经费略有着落后，当由学校拨给北门外房舍20余间改作病房，另拨款7万元，加建简易门诊部、手术室、临产室等10余间（即今云大卫生梓园一片）决定先行成立。

7月1日，设立实习医院事既成定案，且有地址、人事经费等之安排，云大即在《云南日报》《民国日报》《朝报》等报刊上登载建院通告，谓“该校医学院为便利病人求诊及学生见习起见，业在该校北门外筹设附属医院，兹已筹备完竣，拟定于七月七日先行开放门诊部”。7月5日，云大再请中央通讯社、云南通讯社登载启事一则，谓附属医院“门诊于七月七日先行开幕，医生均由该校医学院教授兼任，皆学研深粹、经验宏富之专家。院长，已聘定戴练江博士；外科医生由范秉哲博士、戴练江博士、沈福彭博士担任；内科医生由姚碧澄博士、赵明德担任；妇产科则有杜博士，眼耳鼻喉科有李枢博士，皮肤花柳科和泌尿科有程一雄博士，小儿科有刘学敏博士等”。由此可知，云大附属医院草创伊始，内、外、妇、儿及五官、皮肤等科均同时开诊，且都由清一色的留洋博士（多留学法国）担任，足见其门类之齐全，阵容之强大，医术之精湛！

7月7日，云大医学院附属医院——今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前身，在国难当头、条件尤差的条件下正式宣告成立。学校特聘请医学院教授、法国里昂大学医学博士兼首任院长。7月9日，云大校长熊庆来特函省政府主席龙云，请其题赠“云大医院”匾额一方，每字1.8平方英尺左右，龙云欣然允同，挥毫而就。从此，国立云南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又称为云大医院，此也即直至今日人们仍有称昆明医学院附一院为云大医院的来龙去脉。

附属医院成立后，因无固定经费，除学校拨有少量款项外，主要靠社会捐赠及自身筹集。房舍也因陋就简，凑合使用，其创业之艰辛，工作之劳苦，不言而喻。1942年12月，首任院长戴练江医师因故辞职，医院另组院务促进委员会主持，由范秉哲医师任主任委员。同月17日，卸任、继任院长办理移交手续。移交的物品主要有：

由此可见，云大医院成立年余以来，一方面已粗具规模，另一方面也还处在艰苦创业时期。云大医院的创办，既方便了学生的临床实习，有利于医药人才的培养，又方便了附近居民就近、及时的治病需要，有利于人民的健康。

二、免费病床的筹设

1941年7月7日，云大医院正式成立。其成立不到一月，即本“力求优待贫苦病人，以完成慈善使命”之精神，针对社会中贫而无力治病者良多的现实，决定增设免费病床，借以救治贫病而解人民疾苦。然而免费病床之设置，需款颇巨，鉴于国家财政的困难，学校经费的不敷，唯有再次求助社会，进行募捐。8月6日，发起募捐，其募捐启如下：

国立云南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征募免病床医药费启

窃抗战以迄，百物腾贵，而医药用品，仰给国外者，价值尤昂。中产之家，偶罹重病，医药所需，已难应付；贫病交迫者，其病苦更不堪问，往往因就医无力，呻吟床笫任病魔之压迫，听命运之支配，甚或因一人之病卧或死亡，举家生活限于绝境。人世之惨痛，孰过于此！此实热心社会事业者所应亟图拯救者也。查昆明市内医院固已立，惟为平民设立而以救济为最高目者尚少，论者每以为憾。本校医学院现谋创设附属医院，一则使学生有良好之实习机会，俾造成切实之医师；再则力求优待贫苦病人，以完成慈善使命。惟人力方面本校教授同仁，差可应付；而经费方面，因国帑支绌，学校预算有限，不能不求助于会。爰有募集免费病床之发起，奏仰贤者乐育为怀，恫瘝在抱，又乐慷慨解助，但本校计划得赖鼎力而实现，则患者同以食赠，而学生以蒙惠于无穷也。

国立云南大学校长　熊庆来

医学院院长　范秉哲

医学院副院长　姚碧澄

附属医院院长　戴练江

与此同时，学校还制定了《免费病床之捐募及免费办法》，主要内容如下：

1.附属医院拟设置免费病床50张，分甲、乙二种。甲种床位所收病人自入院至出院，医疗膳食等费全免；乙种病床所收病人，得免半费。

2.按目前生活估计，每病人每日最低医疗膳费12元，全年共4400元。今暂定甲种病床每床捐款每年4400元，乙种病床2200元。

3.……

4.患重病须住院者，取得贫寒证明书，经本院医生之许可得入院救治，并按贫寒状况给予甲或乙种床位。

5.凡惠捐免费病床者，除由本院呈请教育部照章颁奖外，（1）由本院在院内将芳名勒碑纪念；（2）……（3）若捐款在万元以上，将捐款人放大肖像一帧悬挂于本院内。此举心得社会各界的热诚赞助，纷纷解囊捐赠。如某县县长郑容卢即捐4000元，法国驻滇领事署所办之甘美医院更捐5万元等。增设免费病床之结果，惜未见记载。但仅从此。也可窥见云大医院前辈同仁关心民瘼，救治贫病，造福桑梓，利于民众的崇高精神和可贵品质！

三、救死扶伤的善举

19世纪40年代初期，由于日本强盗的入侵，国民政府的腐败，一小撮统治者穷奢极欲，花天酒地，而广大民众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陷于极端贫困之中。其时，作为滇省省会的昆明城垣，也呈现出一片衰落破败的悲惨景象：饿殍遍地，啼饥号寒，乞丐成群，四处流浪。尤其严冬时节，至有冻饿而亡，暴尸街头而无人认领掩埋者，令人惨不忍睹，有鉴及此，1942年12月23日，云大医院第二任院长范秉哲致函云大校长熊庆来，大胆建议该院收治病卧中的男女乞丐，其死亡者，则由医院备棺掩埋。其函如下：

窃职院为造福人群，服务社会，及解除无力医病流浪街头之男女乞丐痛苦起见，可以免费施诊。如已死亡而无亲属掩埋者，职院可施舍棺木装埋。兹属严冬，至病死街头之丐者，每有所见。病者街头号痛，无人过问，死者往往暴尸数日，无亲属收埋为状至惨！请函知云南省警务处转饬本市所属各警察局，如遇有病倒街头及死亡而无亲属医治及掩埋之乞丐，可随时送来北门外云大医院施诊，或通知本院施棺掩埋。

谨呈

校长熊

职范秉哲谨呈

此函读来，催人泪下，如此善举，感人肺腑！12月31日，熊庆来对此呈情亲批：“准照，函请警务处。”1943年1月7日，总务处据此批示：“文书组办。”1月16日，经校长熊庆来、附高，为慎重起见，学校特别制定了工程招标办法和工程施工说明书及规范。经过严格的招标、决标，6月，工程动工。8月，工程告竣（即今云大卫生科第3幢），自此，云大医院又有了较为先进的疾病检查室和手术室，规模日隆。

设备方面，除了与医学院共用一部分外，医院本身通过自行采购、接受捐赠、请予拨赠等，多渠道、全方位添置，已与日俱增，渐次齐备，基本适应了治疗多发病、常见病的需要。至1945年时，其设备又增有：

德国制骨科器械1套，美国制眼耳鼻喉科器械1套，美国制泌尿科器械1套，美国赠血压表2具，美国赠盐水注射器l套，蒸器消毒器2件，常温器1具，美国制血球计算器1套，美国制输血器1套，手摇沉淀器1具，美国赠胶质水袋1个，美国赠胶质冰袋1个等。

为了治疗慢性病人，关怀桑梓教育，重视培养人才的董澄农曾捐建昆明西郊渔街子疗养院一座（原址在今马街昆明电线厂处），为了满足昆明市医患者求治的需要，又在胜利堂西侧云瑞西路成立一所医院（即今省中医院的前身），两院均作为云大医院的分院，于是一院变三院，规模日渐扩大。

云大医院作为国立云南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自1941年7月成立，至1956年8月云大医学院独立为昆明医学院时，也随之变为该院附属医院止，其间凡15年。在其早期，前辈诸公白手起家，艰苦创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简单到齐备，从简陋到先进，逐步发展，渐次扩大，走过了一段艰难困苦的历程。医院以高尚的人道精神、一流的医疗服务，救死扶伤，救治贫病，视民如伤，去民疾苦，深获好评，有口皆碑，其精神、其传统是值得后人永远记起、继承和发扬光大的。今天，在社会主义的四化建设中，在改革开放的大潮里，回顾和学习这段历史，对于发展祖国的医疗事业，保障人民的身体健康，无疑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原载《昆明医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