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真情于山鬼中_关于屈原的故事
这天,屈原终于从连日来繁忙不已的朝政中抽身出来,打算到山林中寻一静谧之处专心读书,在他看来,读书是人生最惬意的事之一。他手拿书简,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信步前行。这一路上,屈原既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兰花,又看到了一些生长得盘根错节的古藤树,还看见许多在山林中追逐的小兽从眼前跳过……屈原这样走着看着,竟一直走到了山林的深处,居然忘记了停下来看书这回事。
这山中的美景简直如世外桃源一般,尤其是山的深处,云雾缭绕,让屈原有如入仙境之感。屈原置身于这如梦似幻的美景中,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用心感受大自然万物的气息,仔细聆听这悦耳的山风、虫鸣和鸟叫。忽然,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美妙女子的身影。这女子身披薜荔,头戴花环,骑着猎豹,忽然转头对他嫣然一笑……屈原被脑海中的神女惊得睁开了双眼,可是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屈原心想:“这女子莫不是山中之鬼,林中之仙,跳出来要给自己一些指示?”这样想着,屈原的心中文思泉涌,口中不自觉地吟唱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www.guayunfan.com)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这首诗,就是屈原后来收录到《九歌》中的一篇佳作——《山鬼》。他在诗中采用人物内心独白的方式,塑造了一位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形象。他写这位美妙的女子,用山中花草将自己装扮一新,到山中去赴情郎的约会,可是到了约会地点,左等右等都不见情郎来。后来,风雨都来了,情郎还是没有来。女子无奈,只能返回家中,独坐叹息。
这女子,便是屈原在山林时脑海中忽然闪现的那位神女。屈原在诗歌中,既描写了女子的与众不同,又赋予其人的性情,这是他在《九歌》这一诗集中惯常采用的写法。
诗歌的第一部分首先从各个方面描绘“山鬼”的美好形象。“被薜荔兮带女萝”,“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等,都是描写“山鬼”的美好装扮。既点明了她作为山林之神的朴素自然,又因屈原用了香草衬托她,暗示了她内心善良和纯真的品德。接着,屈原又用“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一句来进一步形容山鬼的美好形象。此句是以山鬼的口吻来叙述的,是“山鬼”的自夸,她虽然没有详细描绘自己的外貌之美,但是却拿出了爱人夸赞自己的话,这样更具有说服力。由此,还能看出“山鬼”的俏皮本性,以及赴会时的愉悦心情,即半路上就想到了爱人夸赞自己的话,表达出她此时想要见到爱人的急切心情。
第二部分则是写“山鬼”到了约会地点耐心等待爱人的情景,表现了她温柔与痴情的一面。在这里,屈原将场景设定为天色渐暗,忽然又下起雨来了。可是此时的“山鬼”并未等到她的爱人,所以就不想回家。而一句“岁既晏兮孰华予”更是点出了“山鬼”害怕年华老去的心理,她多么希望爱人能永远守在自己身边,即使有一天自己容颜憔悴,但只要爱人对她的心不变,她便会是幸福快乐的。屈原如此描写“山鬼”,和人世间所有陷入爱情的女孩子一样,无非就是想给这位山间精灵增添几分凡尘色彩,使人感觉她平易可亲。
最后一部分写的是“山鬼”见爱人久等不来,便开始感到失落。最后,时间越等越晚,“山鬼”的希望彻底落空了,她的心中便生出了诸多怨恨。一句“君思我兮然疑作”开始怀疑爱人对她的思念是假的,从而将她的气愤宣泄到了极点。此时,天彻底黑透了,雷声也响起来了,大雨倾盆而下,冷风呼呼地吹过树林,连猿狖也跟着哀鸣起来了……这时,“山鬼”突然感到非常的孤独、寂寞、可怜、无助,于是又发出一句沉重的抱怨声:“思念你只不过是让我徒增忧愁罢了!”表现了她当时的忧伤愤慨之情。
认真阅读这首诗篇,不难看出屈原铺设的清晰的情感脉络。屈原是一个善于借助景物描写来烘托和渲染气氛的诗人,这是他在创作祭歌时探索出来的新写法。作为祭祀山鬼的祭歌,《山鬼》的题材可谓别出心裁。屈原没有从山鬼的事迹、品行等方面着手,因为他了解到山鬼只能在夜间出现,没有神的威仪,所以就幻想出山鬼的恋爱故事来表现她的美好,这怎能不让人读来觉得耳目一新呢?
《山鬼》与《九歌》中所写的其他祭祀神灵的诗歌的最大不同,就是它全篇都是巫扮山鬼的自白。这样更能将其与其他祭祀诗歌区分开来,可谓独树一帜。而且,它与之前的《湘君》、《湘夫人》等不同,它的情节是曲折的,结局更是失落幽怨的,可谓是《九歌》中的悲剧之最。
在这篇祭歌中,屈原投入的感情相对于其他诗歌更多一些。他以丰富的想象,细腻的笔法,华丽的辞藻,曲折婉转地呈现了山鬼的恋爱心态,感情真挚,哀婉动人。屈原如此身心投入,不禁让人联想到他对其笔下的女鬼必定饱含着真情。
事实上,山鬼的经历也正是屈原此时经历的写照:他正在满心期待地主持变法,道路是曲折的,周遭环境也是险恶的,他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暴风骤雨在等待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主持的变法改革会不会在经历风雨之后也如山鬼的恋情一般无疾而终。因而,他只能将满心的忧思都化作诗句。当然,不管怎样,屈原的《山鬼》一文都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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