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裁军会议上的舌辩_关于山本五十六的事迹

时间：2023-05-08 名人故事版权反馈

【摘要】：在伦敦裁军会议上的舌辩_关于山本五十六的事迹山本到了美国后，更加关注美国海军航空事业的发展，并从中作出对比，分析日美间的差距，找到一条适合日本海军航空兵发展的道路。鉴于此，日本政府将在第一线进行实践的航空母舰舰长山本五十六选中，参加伦敦海军裁军会议的谈判。这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下一步就是在伦敦裁军会议上的尽力争取了。为征得国内的同意，代表团将上述方案向日本政府请示。

山本到了美国后，更加关注美国海军航空事业的发展，并从中作出对比，分析日美间的差距，找到一条适合日本海军航空兵发展的道路。1928年3月，山本任期结束。1928年8月，他出任巡洋舰“五十铃”号舰长。4个月后，又调任航空母舰“赤城”号任舰长。他把国外的所见所闻形成一系列的理论，准备在第一线与实践相结合，拓展训练，打造日本一流的海军航空兵。正在他进行紧张训练时，1929年11月，又被派往英国，参加伦敦的海军裁军会议的谈判。

1922年的华盛顿会议只是规定了主力舰的比例，对辅助舰没有做出限制，只规定辅助舰的规格应在单舰1000吨以下，炮口小于8英寸。会后，各国为了实现称霸的野心，大力发展辅助舰，军备竞赛仍在继续。虽然在1927年由美国召集于日内瓦召开裁军会议，但由于英美之间的矛盾，没有达成对各国发展非主力舰的限制。1929年，美国的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各国都感受到庞大的军费给财政造成的巨大压力，限制海军军备预算实属必要。1929年，美国总统胡佛和英国首相麦克唐纳先后就职上任，他们都主张缩减军备开支，这样英美之间开始对话。1929年9月，在麦克唐纳与胡佛召集下，决定在伦敦召开英、美、日、意、法五国的海军裁军会议。

日本派出了阵容强大的代表团，前首相若槻礼次郎、海相财部彪大将、驻英大使松平恒雄、驻比利时大使永井松三4人为全权代表。代表团随员有顾问安保清种、首席随员左近司政三中将、海军随员山本五十六大佐、丰田贞次郎大佐、中山龟三郎大佐、岩村清一大佐、山口多闻中佐，陆军随员有前田利为大佐、木本兵太郎中佐，内阁外省有齐藤博、贺屋兴宣等人。

山本只是一个大佐的军衔，在海军的职务并不高，为什么选派他担当此重任呢？(www.guayunfan.com)首先，他有着长期的留美经历。他受日本政府委派，前后有六七年的时间在美国工作和学习，不仅讲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掌握美国的风土民情，而且重视调查研究，经常到第一线进行考察，对美国的石油等能源、军工产业有一定的了解。

其次，他长期在海军中任职，先后担任过海军大学的教官、航空队的副队长、巡洋舰及航空母舰的舰长等职务。他本人善于思考，对日本海军事业的发展有长期的规划。

再次，他曾经参加过华盛顿会议的预备谈判，其思维的缜密、办事的周全、忘我的工作态度给代表团成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得到了日本驻美大使和美国副国务卿双方面的肯定，都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人才。

鉴于此，日本政府将在第一线进行实践的航空母舰舰长山本五十六选中，参加伦敦海军裁军会议的谈判。在山本出发后，晋升他为海军少将。

重任在肩，山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知道海军裁军问题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当年他作为华盛顿会议日本筹备小组的主要成员，对此是煞费苦心。他不希望日本盲目地扩军备战，引起政府和人民的财政负担。华盛顿会议上签订的美、英、日的造舰比例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敏锐地看到，因为这一比例，把日本建造主力舰的经费节省下来，日本得以秘密建造了4艘新式航空母舰。所以接受华盛顿会议议定的日美之间的海军造舰比例是无可厚非的。但没想到，却由此引发了日本国内“舰队派”和不明真相国民的强烈反对，认为这是一个屈辱的条约，并坚决要求修改。山本认为，未来的海军的战争将是航空母舰的竞争，而非是主力舰的博弈。此外，还应该发展辅助舰或新式战舰。但此时，日本内阁和海军省下达给代表团的任务是：

1.以确保国际和平和减轻国民负担为目标，努力争取由限制军备进而发展到缩减军备。

2.以不威胁、不侵略为铁的原则。

3.遵循下述二原则：日本水面辅助舰总吨位为对美的七成，重型巡洋舰对美七成，潜水艇确保78000吨。

如何完成这一任务呢？山本绞尽脑汁，希望能从第一站在美国的停留期间摸清对方的底牌，找出一条捷径来。

1929年11月30日，代表团从横滨出发抵达美国，在这里做短暂停留再前往英国。12月16日，他们在白宫受到了美国总统胡佛的宴请。山本没有陶醉于此，在推杯换盏之时，他想起了他的老相识、胡佛的海军副官艾伦·市坎南上校。通过他的关系，山本认识了美国一些高层人物。但是，仅凭这些是无法探知美国谈判的底牌的。思来想去，山本使用了自己最擅长的打桥牌方式，邀请他们共同娱乐。在几个小时的玩牌过程中，山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探知了美国方面的真实意图。令他欣喜的是，美国不会特殊反对日本所要求的裁军比例。山本将这个消息告知代表团后，大家对其机智赞赏不已。这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下一步就是在伦敦裁军会议上的尽力争取了。

会议召开前，各国都希望探知对方的意图，以便在会议上取得主动权。山本一行于12月27日到达伦敦后，在日本大使馆对面租了一间房子安顿下来。英国派出了外交官克雷吉来到日本代表团中开展了外交工作。克雷吉是一个日本通，后来担任了驻日大使。他的父亲以前是英国远东舰队的舰长，他自幼随父亲到东方，对日本的文化、环境都非常熟悉。通过克雷吉的举止言谈，山本马上意识到他的意图。他将推断结果向代表团阐明，英国势必反对日本所提出的七成比例的要求。在代表团中，山本虽然职务不高，但他一路表现出的较强的逻辑分析能力和准确判断力，令大家不得不刮目相看。

1930年1月21日，英、美、日、意、法五国的裁军会议在英国的白金汉宫举行。大会主要议题是日美之间的裁军谈判，两国在2月5日和2月12日进行了两次交涉。日本的提案遭到了美国的反对，美国要求辅助舰的比例与主力舰相同，而且比例保持在六成，而日本要求七成，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谈判几乎破裂。

山本五十六因为事先探知了美国的底牌，就极力劝说日本方面要坚持。他在寄给当时任海军省军务局长的好友堀悌吉的信中说：“这次会议真如老牛拖车，未来的结果实令人担忧。”

虽然谈判异常艰难，山本等人仍然尽力坚持。经过了几次协商，3月13日，双方达成了一个妥协方案，日对美辅助舰的比例是69.75%，大型巡洋舰比例是60.22%，轻型巡洋舰为70%，驱逐舰为70.3%，潜水艇为52700吨，这与美国大体相当。为征得国内的同意，代表团将上述方案向日本政府请示。

消息传到国内，遭到“舰队派”海军部长加藤宽治、次长末次信正、元帅东平乡八郎等人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该协议案对日本不太重视的舰种给予合适的比例，而对日本重视的重型巡洋舰和潜水艇则极力加以限制。潜水艇要从现有的吨位减少1/3，巡洋舰的比例也不适当，这样日本的国防将会处于不利地位。而“条约派”原军政部长冈田启介大将则支持伦敦条约，极力游走政于府和军部之间。政府方面，首相滨口雄幸考虑到日本国内的经济依附于英美的贷款，不希望因此引起与英美关系的恶化，从而使经济陷入困境。同时为了顺应国内外关于裁军缩减的舆论，他从日本国家的长远角度考虑，极力主张通过这个条约。

在得到日本政府的批准后，日本代表团表示接受协议。4月22日，伦敦海军裁军会议最后通过了《1930年伦敦海军条约》。该条约分为5章26条，3个附件，对主力舰的吨位、舰龄等加以限制。英国、美国、日本的代表签字，意大利和法国的代表仅批转了条约的第4部分。第一次伦敦裁军会议经过4个月的争吵，基本上完成了限制军备的目的。日本通过努力，取得了与英美几乎一致的海上力量的均衡。

山本没有想到，该条约签订后，在日本国内引发了一场更大的风波。“舰队派”攻击政府无能，对英美妥协外交，还指责政府不顾军部的反对，侵犯天皇的统帅权。为表示抗议，5月20日，军令部参谋刈英治少佐剖腹自杀。6月20日，海军部部长加藤宽治认为，伦敦海军裁军会议所规定的海军兵力，对日本海军作战极为不利，即使寻求限制之外的途径也难以弥补，对此感到遗憾，于是向天皇提交辞职书。日本国内的右翼势力认为，伦敦海军条约的签订是日本战败的起点，对美的69.75%的比例其实就是对美的六成比例。于是，国内的右翼势力抬头，掀起了反对条约运动，他们利用各种机会反对、抨击政府。而且，刈英治少佐之死，被右翼势力广泛渲染，并大造声势，号召国民推翻现任政府。11月14日，滨口雄幸首相在东京车站被右翼青年佐乡屋留雄刺杀，政局陷入一片混乱中。

目睹这一切，山本深受刺激，闭门谢客。外界谣传山本将要引咎辞职。好友堀悌吉去其家中探望，山本对国民一味地埋怨和指责很不理解。缔结一个对日本不利的条约固然不能令人满意，但从大局上看，总比无休止地军备竞赛要好得多。国际的谈判，必要的妥协是少不了的，问题在于要尽力控制在日本谈判意图的范围内，找出适当的妥协点来。他告诉好友，他已经找到了一条日本与美国对抗的新的发展道路———即发展海军航空事业。从山本的分析来看，山本的目光确实比一般人长远，看问题更透彻。

伦敦条约的有效期是5年，即1935年失效。华盛顿条约的有效期到1936年。按照当初的约定，1934年，要召开条约国协商的预备会议，商讨废止华盛顿条约及对伦敦条约进行部分修改。1934年，由英国提议，美、英、日、法、意五国再次聚在伦敦，举行裁军的预备会议。5月17日，日本指派了驻英大使松平恒雄等参加了预备会议。但与会国意见分歧很大，7月17日发表共同声明后谈判暂时停止。

为缓解这种僵局，复会时日本启用了有谈判经验的山本五十六，奉命前往伦敦参加1934年10月25日的伦敦预备会议谈判。

从山本参加第一次海军裁军会议起，转眼4年飞逝而过。4年中，他在海军航空本部做了3年的技术处处长，又担任了以“赤城”号为旗舰的第1航空战队司令官，当时为日本的海军少将。论资历、经验和能力，都比以前更为增强了。

这4年中，日本的国内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1929年的全球性经济危机也波及了日本，工厂倒闭，工人失业，农民更加贫困，阶级矛盾空前尖锐。加上伦敦裁军会议后，日本军备进行了缩减，一部分在役军人被迫退役，引起了失业军人对政府的不满。日本法西斯势力趁机抬头，1930年，参谋本部少壮派军官成立日本军内最大的法西斯组织———樱会。该组织对内“以改造国家为最终目的，如为此需要行使武力，亦在所不辞”，对外则极力鼓吹“战争乃创造之父，文化之母”，主张以武力解决问题。1931年3月和10月，他们怂恿法西斯分子宇垣一成和荒木贞夫，两次策划发动政变，均未果。1931 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发动了侵略东北的战争，由于东北军不战而退，关东军得以在3个月时间占领东北全境。1932年策划成立了“满洲国”，对东北实行殖民统治。他们从侵略中获取了巨大利益，侵略扩展的野心更为膨胀，企图扩大战争。但在侵略中国的问题上，英美等国与日本发生了矛盾。1933年，国际联盟在特别大会上发表了谴责日本侵略和要求日本退出东北的决议，日本竟然愤而退出国联。为了扩大侵略的需要，早在第一次伦敦会议后，日本海军部要求政府增加海军军费，实施第一次补充造舰计划（1931~1936年）。到1933年年底，日本的舰队力量几乎达到美国海军的80%。于是，日本军方想摆脱《华盛顿条约》和《伦敦条约》对其的军备限制，他们给内阁施加压力，主张在即将召开的海军裁军谈判中获求海军平等，希望与英美取得一致的比例要求。

日本政府给山本等谈判代表下达了《给帝国代表的训令》《帝国政府对海军裁军预备会议的方针》两个文件，这样要求：

倘沿用1922年在华盛顿签订的限制海军军备的条约，对我帝国国防建设甚为不利，为实现我帝国关于限制海军军备的根本方针，务须在本年度末以前，向条约成员国发出废除此条约的通知。

……

虽然我们要废除华盛顿条约，但并不意味着不想签订任何别种形式的关于缩减海军军备的协定。

……

帝国希望采取这样一种方法，要在尽量友好的气氛中卓有成效地进行预备谈判。选择适当的时机，同各条约成员国协商好。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废除条约的通知也可缓发，但不能迟于本年度末。然后再与各国协商争取签订一个新的条约。要像各与会国代表多做宣传解释工作。这样既能缓和舆论压力，又能有利于实现我帝国之谈判意图。

日本政府的指导思想是，不再沿用华盛顿、伦敦两条约的原有条款内容，废除华盛顿条约后，立即进入无条约限制的状态也并不理想。也就是说，政府希望废除旧的条约，但还希望有新的条约限制。但是，日本又怕受到国际和国内舆论的谴责，不想首先提出。故训令要求谈判代表，谈判时尽量避免给国民造成刺激，防止矛盾激化。应该为确保日本国防稳固的新协定奠定基础，并尽力争取减缓今后国民之负担。可见，日本希望顾及国内、国际两方面，既寻求利益最大化，又希望避免矛盾，保持国内稳定。日本要确立一个互不威胁、互不侵犯的原则和体现这一原则的特殊方式，在平等的基础上给各国保存海军舰只的数量规定出一条必须遵守的基准线，并明确规定出最高限度的海军力量。

日本政府指示山本，在谈判中要主张废除全部航空母舰。从谈判的策略上说，即使有的代表提出废除主力舰只的意见，也要表示支持。可见，日本政府想以废除主力舰为筹码，达到废除全部航空母舰之目的。山本对此并不赞成，因为他一直坚信未来海军的发展将是“海空军主义”，其中各国航空母舰的数量为一个重要因素。虽然山本心中并不情愿执行，但是作为下属，山本只能按照上级交代的原则和方向进行谈判，不能超越权限。

国人对山本寄予了很大期望。启程之日，不管是东京火车站还是横滨港码头，送行的人群中，出现了许多法西斯分子。他们称自己是某某同盟或联合会的，并宣读了他们的决议或宣言，为山本壮行。山本对这样的忧国忧民的志士感到深深的忧虑，内心隐约有一种不安和不祥的感觉。

10月25日，山本作为日方的代表参加了伦敦预备会议。当时参加会议的都为各国的高层人物，英国方面，有首相麦克唐纳、外交大臣西蒙、海相蒙塞尔、参谋长查特·菲尔德、军令部次长利特尔和外交部参事克雷吉参加会议。美国方面，有戴维斯大使和军令部长史坦德。山本的少将身份与英美谈判代表相比之下，显然是级别低了很多。但山本是一个好斗、好赌、不服输之人，他察言观色，适时发言，很快在谈判桌上显露出他的才能，在他们面前毫无怯色，大家不敢再轻视这个日本少将了。正如代表团随员贺屋兴宣所评价的：

谈判中，不论争论的怎样激烈，山本都不给人以固执己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的感觉，当然在这种谈判的场合做到完全心平气和也是不可能的，但不论是哪次争论，他都没给人留下反感或任何不好的印象。

山本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根本不用专职翻译。但是他在关键场合，故意不说英语，让翻译进行解释。这样，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通过察言观色来考虑问题，尽量争取时间来赢得主动。

最初山本以华盛顿会议和伦敦会议对日本规定的比例不适当为由，提出修改主力舰对英美的比例。山本列举了飞机制造业的飞跃发展、军舰和船舶还是补充技术的不断进步等一系列的事实后，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变化，海上的距离也随着缩短了。而现在，日本守卫近海沿用这一比例，已达不到军事技术平衡这一目的了。希望英美日三国在平等基础上共同协商。美国予以否定，认为美对日的比例对日方也不构成威胁。山本反击道：“如果说美国是五，而日本是三这一比例，对日本不构成威胁的话，那么日本是五，美国也是五的话，日本对美国也不构成威胁呀！”三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辩。山本调侃道：“我虽然个子比你们小，但你们不会坚持只让我吃盘内五分之三的食物，你们会让我按我的需要而吃的。”

山本这种谈判的艺术，真是让美国人很无奈。

接着，各国在潜艇的性质、数量和比例问题上争论不休。日本方面对潜艇发展的期望值很高，希望争取数量上的优势。美国代表史坦德认为，潜水艇为攻击性武器，必须限制其发展。

面对史坦德的否定，山本没有发怒，反而笑容可掬地阐述他的观点：

有关潜水艇的性能，阁下也为海军军人出身，且不论在年龄、经验各方面都是我的前辈，我想当比我更为清楚。从续航力来说，潜艇确实比驱逐舰大，可从构造上来说，船员的生活和粮食的储存都远不如驱逐舰，因此潜水艇绝不适于远离基地深入敌国海域作战。不管怎么说，在近海防御来犯的敌舰，才是其主要任务。畏惧潜艇，犹如小偷害怕屋内的狗一样，只要不随意侵入，即无被狗咬的顾虑，这是我将潜水艇视为防御性武器的理由。

会议快要结束时，山本提出废除航空母舰的建议。美国人都知道，山本是主张航空制胜论的海军军官，并且担任过霞浦航空队的副队长、“赤城”号航空母舰舰长等职，此番言论根本不符合他的风格，故对其奚落和嘲笑。山本这样反驳：

我曾任航空母舰舰长及航空战队司令官。唯其如此才更深刻体会到飞机威力的强劲和在今日已有了很大进步，此后也必将有几何式的发展。如此则航空母舰将成为舰队的中心主力，其威力是无可预知的。航空母舰在战时的攻击性使命，将给人类带来多少不幸，一想到这些就使我不寒而栗，因此不得不主张废除。

这种言论让在座的英美代表始料不及。戴维斯对其谈判的技巧和才华深表钦佩。他自我反省，1920年的华盛顿会议，美国方面占据主动，首席代表国务卿查尔斯·休斯一直咄咄逼人，使得日本全权代表加藤友三郎不得不接受美国方面的提议。这一次，是自己的能力不及休斯呢，还是山本的谈判技巧高于加藤友三郎呢？这次会议，完全让山本左右了局势，美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其实，戴维斯早在1920年华盛顿日美预备会议时，就注意到了日本谈判代表中的山本并非寻常之人。那时的山本只不过是在日本驻美大使币原喜重郎手下工作的一个中佐军官，戴维斯为美国副国务卿。当时的币原这样评价山本，一个职务不高，却很难对付的家伙。戴维斯惊叹在华盛顿遇到的小鸟，已经变成一只雄鹰了。

在会议谈判中，山本尽力维持和英国的关系，共同对美。山本意识到，美国希望日本提出废除华盛顿条约的要求，从而能把责任全部推给日本。这样，美国可以大规模地扩充军备。而英日的综合国力不及美国，对于大规模的军备竞赛是吃不消的。所以，山本以其敏锐的眼光，看出实质所在。故采取依靠英国的战略，一方面希望改变日本对英美的比例，维护日本的国威，另一方面，设法在三国之间寻找适当的妥协点。

在山本与英国合作的“诚意”下，英国方面提出，如果英、美、日在限制各国海军军舰保有总吨位数量上达不成协议，那就只有在缓和可能出现的造舰竞争方面寻求一致意见，诸如限制军舰的吨位数和装备舰炮的口径等。而美国态度强硬，坚持必须沿用华盛顿体系，只能修改伦敦条约，最后还要求暂时休会回国。山本要求应该有一个期限限制，希望在1935年3月再次召开会议。在美国代表团离开伦敦后，山本决定要同英国进行非正式的会谈，以便拉近两国之间的距离，最后能够找出三方共同接受的方案。

对于此次谈判，山本深感责任重大，谈判进行得异常艰难。正如1934年山本给部下三和义勇信中所言，“终日苦于谈判之中，无心提笔作复”“因我国力不足，加之本人才疏学浅，很难说服对方”。他预计“前景暗淡、多灾多难”，但是，他在美英等强国面前“奋力周旋”，致使他们“心里虽然并不满意，但是这种场合，也不得不强作笑脸，倾听我们的愚见”。山本深深感到，日本帝国已到谨慎自重、振兴图强的时候了。

在谈判期间，山本每天睡眠时间只有4个小时，但他毫无倦意，夜以继日地工作。他甚至对别人说，“我是个军人，可以不吃，也可以不睡”，令各国代表团成员甚为惊叹。

对于美国这样的强国，山本不卑不亢，从容应对，适时出击，给英国代表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在与会双方立场不同发生冲突时，山本总能保持着微笑。英国媒体评价说，山本说话面带笑容是“钢铁微笑”，都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英国前首相劳合·乔治得知山本在裁军会议上的卓越表现后，特意在其私邸邀请了山本。他给予山本最高的评价：

戴维斯说伦敦会议上遇到的小鸟变成雄鹰了，而我不这样认为，要我说，你是一只鹫，伦敦之鹫。

英国的谈判代表罗伯特·克雷吉当时任外务省的参事，对山本在谈判中的表现赞赏有加。3年后，他被任命为英国驻日大使。他到东京后没有去拜访日本的外务大臣，反而先去拜访了海军次官山本五十六。这种违反常规的举动，足可以说明他对山本其人的敬重。

英国首相麦克唐纳也与山本单独会谈过，会谈具体内容无从知晓。但山本回国后对伊藤正德说过，认为他是个伟大的政治家，谈话入情入理，使人感到很亲切，如听父辈教诲一样。显然，他们之间的会谈是轻松愉快的，彼此都保留着较好的印象。

山本的此次谈判，是日本外交上的重大胜利。伦敦裁军预备会议暂停后，山本回国。出乎意料的是，他受到了国内外法西斯势力的推崇和欢迎。途经柏林时，他受到了后任德国外交部部长里宾特洛浦和海军部长拉达尔的接见，对其大加赞赏。回到日本时，日本显赫人物都到东京火车站迎接山本。在通往皇宫路的两旁挤满了狂热的法西斯分子，他们高举欢迎山本归来的条幅，呼喊着山本的名字，热烈欢迎壮士凯旋。在这种氛围下，山本不得不下车挥手向欢迎的人群致意。山本第一次意识到，他维护了日本的“国威”，为日本赢得了“荣誉”，所以才受到了国人这样的热烈崇拜。在全民都在为侵略疯狂的时刻，自幼受日本武士道精神熏陶的他，只能一步步地陷入其中，为日本帝国的侵略扩张服务。

山本回国后，日本改派了永野修身前往伦敦参加谈判，让山本作为随员陪同前往。山本执意不从，因为他和永野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大相径庭，与其在谈判中因观点不同而争吵，还不如拒绝前往。永野参加了1935年伦敦裁军会议的正式谈判。谈判的代表都感到，他的能力远不如山本，根本无力与英美各国周旋。最后，日本单方面退出了会议，这是山本参加预备会议3个月以来一直避免的结局。

山本对此感到非常遗憾，他对记者松原坚太郎这样表示，废除华盛顿条约和伦敦条约，实在是太遗憾了。5∶5∶3的比例是可以接受的，它对对方毕竟是一种限制，有限制总比没限制要好。

这道出了山本的心声。他认为英美日等几大强国进入了无条约限制的造舰竞争时期，会掀起海军军备竞赛的高潮。以目前日本的国力，不应该卷入到无休止的军备竞赛中，那对国家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