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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引奉军入关_关于徐世昌的故事

时间:2023-06-10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南北代表借口“一致对外”,又恢复了和谈。徐世昌早想借故把他们的权再削削。然而,段祺瑞毕竟是个庞然大物,是个有势力的人物,徐世昌削不了他的权。唐绍仪拒绝了朱启钤的要求。焦急中的徐世昌,窥视着直皖两家的剑拔弩张,心中更加不安。徐世昌窥视大势,知道一旦大战开来,直必联奉以反皖,战争将扩大到整个北方。

他不该引奉军入关_关于徐世昌的故事

巴黎和约失败,“五四”学潮骤起,中国的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徐世昌的文治治不下去了,南方军政府也看到了国家之危。南北代表借口“一致对外”,又恢复了和谈。朱启钤率北方代表团动身之前去总统府见徐世昌,期望大总统能有个“底”交给他,以便谈判取得“效果”。

徐世昌神情疲惫,显见消瘦的脸膛,没精打采,连眼睛也有些痴呆。他坐在太师椅上,半闭双目,听完朱启钤的“请示”之后,只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有气无力地说:“桂莘,目前形势十分严峻,和谈能恢复,已属不易。该退让的,都尽量退让。和平统一,当务之急呀!”

“估计最麻烦的,可能还是国会(安福国会)问题。”朱启钤说,“南方要坚持,我们又不能不考虑合肥的情绪。”

朱启钤提到段祺瑞,徐世昌立刻眉头紧锁了一下——是的,南方始终认为安福国会是非法的,他们只承认被黎元洪宣布解散的国会。而段祺瑞目前唯一的寄托,就是这个安福国会;何况,安福国会被撤销了,解散不存在了,这个国会选举的总统怎么样呢?徐世昌也不答应这一条。可是,近来情况却又使大总统十分恼火:段祺瑞不光不尊重他这个大总统,还处处刁难他;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徐树铮更是在随时挑剔他,飞扬跋扈地在歧视他。徐世昌早想借故把他们的权再削削。然而,段祺瑞毕竟是个庞然大物,是个有势力的人物,徐世昌削不了他的权。他锁了半天眉,才无可奈何地说:“假若谈到国会问题,应该设法避开,待和平统一了之后再谈这件事。其他问题都好商量。”(www.guayunfan.com)朱启钤告辞的时候,徐世昌又追着他说:“到了上海,你先私下里跟少川见见面。都是兄弟了,又相与共事多年,怎么会没有共识的东西呢?就说我问候他,将来诸多国家大事还得有赖于他呢。”

朱启钤点点头,但心里却嘀咕:“唐绍仪这个人,既不是奉天巡抚时的心态了,也不是袁世凯时期国务总理的心态,而是在盘算标新立异,想有大位。”不过,朱启钤还是说:“我会把菊帅的意思转告少川的。我想……”

“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上海和谈恢复了。双方代表还装模作样地联名致电巴黎中国专使,请其拒绝在“和约”上签字。朱启钤也单独会见了唐绍仪。可是,一切都无补于统一之时艰。南方代表最后提出了八项具体要求:

一、拒绝签署巴黎和约;

二、废止中日间一切密约;

三、取消参战军或国防军;

四、撤换声名狼藉之督军;

五、宣布民国解散国会令无效;

六、和会选组政务会议督促和议执行;

七、和会从速整理决定提出各案;

八、北方同意上述七项,即由和会承认徐世昌为临时大总统。

拿到这八项条件,朱启钤发愁了——他预想的问题果然发生了。显然,八项条件中的第五条无法接受。朱启钤不须再向总统请示,便以拒绝这一项为目的去见唐绍仪。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朱启钤坐在唐绍仪身边,捧着香茶先开了口:“少公,南方所提诸条,我看均可接受。唯第五项关于解散国会命令问题,是否暂不列入?待和平统一之后,重作议事面谈。”

唐绍仪笑了,“总长(朱启钤任过袁世凯政府的内务总长)所说解散国会命令一事,本不该列入和议之中,因为那是张绍轩复辟心切,逼迫黄陂那样做的。复辟既已覆灭,解散国会一事自然不复存在。可是,此案却又不翻,更有人以另组的国会招摇撞骗,这就是国度所不能容的。这也是在正本清源之举。因而,这一项非列入不可。”

唐绍仪拒绝了朱启钤的要求。这是朱启钤预想到的。所以,他只淡淡地一笑,但口气却坚决地说:“菊帅也有他的难处,他不能太驳了合肥。那样,将会有一场大不幸。为缓和气氛,南方似应慎提这一项。”

唐绍仪对朱启钤,从内心里说,有一个并不美好的印象,觉得他太敛财了。跟随徐世昌去东北,充蒙务局督办时,月俸千金,还大贪不足;做了袁氏内务总长,尤其是作为袁氏帝制大典筹办处处长时,竟中饱私囊四百万元!连徐世昌都说“项城拜赐多矣!”当朱启钤对和议条件坚持的时候,唐绍仪也不让步。“总长既然说了,少川只得无可奈何了。这样,明日我即宣布辞职。”

和谈谈不下去了,南北方代表都以“辞职”为退路不欢而散——4月9日重开的和平谈判,到5月13日再度破裂。

我们在前文几处提到了参战军,参战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它的后果又怎样了?容我们细说说——徐世昌做了大总统之后,段祺瑞和他的安福国会满以为他会是皖系的代表,替段祺瑞办事。谁知这位老翰林一心“文治”,总想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段祺瑞觉得他是个“扶不起来的天子”,有点碍手碍脚的了。于是,他以退为进,辞了国务总理兼陆军部总长各职,但却安排了自己的亲信靳云鹏担任总理,实权还是握在自己手中。他自己呢,则借着中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为理由,去筹备一支不受总统、总理和陆军总长领导的“参战军”,并且自任参战军最高统帅——参战督办。段祺瑞的这个参战军共有三个兵员充足、装备精良的师,并且把守了要害地区:第一师曲同丰,驻北京北苑;第二师马良,驻山东济南;第三师陈文运,驻北京南苑——这哪里是参加欧战,明明是控制京师。段祺瑞的腰杆子依旧硬邦邦。

参战军不仅为南方反对,北方的直军更反对。此时,冯国璋已经病故了,直系首领是曹锟和吴佩孚。参战军组成之后即频频在北京西郊石景山和北京北部汤山进行对抗演习和联合战斗射击;同时传出信息,皖系骨干分子刘询将任直隶督军,曲同丰将任河南督军。这就表明要将直系的两片根据地——保定、洛阳——拿过来。曹锟、吴佩孚都不是安分的“傻瓜”,何况直皖矛盾已非一日。于是,已南征湖南的直军在吴佩孚率领下匆匆北上。经湖北、河南很快屯兵直隶,并且很快调整了部署,曹锟坐镇老巢保定,吴佩孚担任了直军前线总指挥。两军对峙,战火一触即发!

焦急中的徐世昌,窥视着直皖两家的剑拔弩张,心中更加不安。他知道,直皖这两家他是谁也左右不了的,同时,这两家谁败谁胜都对自己无好处。而从目前军事实力看,一旦大战开始,曹吴极少胜券。徐世昌窥视大势,知道一旦大战开来,直必联奉以反皖,战争将扩大到整个北方。徐世昌虽然无为,但他却想作为;他虽无力左右直皖任何一家,但他还是想对两家都施加点压力。于是,在直皖两家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夕,他突然做出两项决定:

一、免皖系主将徐树铮的西北筹边使及边防军总司令职;

二、免直系主将吴佩孚第三师师长职,并褫夺其陆军中将官阶,交陆军部依法惩办;同时指责曹锟督率无方,革职留任。

徐世昌满以为这样做直皖两家都会因惧怕而收敛三分,那样,他的大总统还可以干下去。

徐世昌想错了,他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他哪里知道,他的命令在直皖首领眼里如同一纸空文:徐树铮照当他的西北筹边使兼边防军总司令,吴佩孚照当他的第三师师长,曹锟依旧在保定做他的北方霸主,而直皖大战的序幕依旧渐渐拉开——

四十七岁的吴佩孚,由于连年连战皆胜,早已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望着段祺瑞的三个参战师,他冷笑着说:“一群书生指挥的一群乌合之众,实战起来,实不堪一击!”吴佩孚令他从湖南撤回来的军队连夜北上,摆成明暗两种阵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驻进了老巢保定和北京近郊的涿县,以逸待劳,准备决战。

段祺瑞将他的部队分为两路:一路为西路,段芝贵是总指挥,下辖三个师,任务是沿京汉铁路由琉璃河南下,目标夺取保定;一路为东路,马良任总指挥,主力为马良的参战军二师,目标是沿津浦铁路由济南北上,直取天津,作为作战的助攻方向。

1920年6月20日,皖军部署完毕,当日即全面推进:京汉铁路西侧为参战军第一师,京汉铁路东侧是陆军十六师,两侧齐头南下,拉出夹击之势。谁知这两支军队均因组成不久,缺乏实战经验,南行不久,便发生了自我交叉,迟迟不能前进,混乱得首尾无法相顾。同时,又碰上一场罕见的倾盆大雨,整个阵容都乱了。

直军发现这一情况后,便派出一个混成旅前往骚扰,该旅深入涿县,在高碑店车站附近打下埋伏。次日晨皖军继续南下,即遭到伏击。战斗打响之后,皖军完全不知直军情况,误以为是直军主力阻击,于是,摆开决战架势,连炮兵也进入阵地。

直军刚一接触之后即全部撤出阵地。次日晨,小胜的皖军想乘胜追击时,却已找不到进攻的目标,故而不敢前往,只好就地构筑工事,摆出防御态势,以应大战。

就在大战序幕拉开的时候,吴佩孚动了脑筋,他想借助东北奉张之力,给皖段一点牵制,以便速战速决,获取全胜。吴佩孚知道,张作霖久有入关之意,只是找不出理由,又惧段祺瑞阻拦。现在有函致达,再有一份厚赠,张作霖必然出兵。于是,吴佩孚写了一封长信,派一个亲信,连夜奔向沈阳。

此时的张作霖,羽翼丰满,他不仅是奉天的督军兼省长,两年前还任了东三省巡阅使,俨然成了东北王,他早已做起了“入关”梦。吴佩孚的信一到,他立刻派出两个旅出关,大兵由天津直趋涿县,插在皖军的背后,造成一个夹击的架势。

趁着皖军踌躇不前之际,吴佩孚将主力迅速向前增进。六天之后,直、奉军部署完毕,吴即命令直军全线吹起了“停战”号令。皖军前沿总指挥刘询一下子迷惑了:吴子玉(吴佩孚字子玉)有五万大军,在武汉刚刚配足装备,浩浩荡荡北上,势不可挡,为何不战而停呢?

——这里要说一件相关的事情,刘询的陆军十六师,在皖系家族中,地位稍次于参战军,而他的顶头上司段芝贵又对他有点苛刻,他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这次出征,就因为装备不足,他想做预备队,结果,还是成了主力。这样,在精神上这支皖军就有点厌战。吴佩孚吹了“停战”号,刘询迷惑一阵,心里也企盼停战。于是,他就命令部队也吹起停战号。

对峙双方均出令“停战”,当然无仗可打了,各自阵地上官兵走出战壕,自由自在地活动。

就在此时,吴佩孚的信使匆匆来到十六师见刘询。来人拿出吴佩孚的亲笔信,又送上一份十分优厚的礼品,并且答应给刘询“提供足够的配给和薪饷”。刘询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最后对吴佩孚的信使说:“今后愿听子玉将军调遣,在战场上实行反戈一击!”

刘询的问题解决了,京汉铁路以东的地盘已不属于段祺瑞的皖军了。吴佩孚放心了,他把军队在京汉铁路以西地区迅速集结,然后突然向皖军西路总军发起进攻。皖军大溃,总指挥段芝贵仓皇逃走,残部大乱。

西线皖军三部已失去两个,曲同丰的第一师也退至京郊北苑。此刻,吴佩孚高姿态了,不再进攻,而是要同曲同丰谈判。迫于形势,曲同丰不得不到高碑店直军指挥部。结果,他一到高碑店,便被吴佩孚扣留软禁起来。师长被扣,所部缴械遣散。

西路大败,皖军东路主力连天津也不曾到,便掉头南回,仍回到济南地盘上去了。

直皖大战以段祺瑞的失败结束了。段祺瑞通电引咎辞职,逃至天津日本租界内“闲蹲”去了。

皖系败北,段祺瑞到天津做了“寓公”,徐世昌这个大总统立刻便处于直奉两大势力之间。徐世昌得向曹锟送“秋波”了。于是,一方面明令解散安福国会,把安福国会骨干分子徐树铮等十六人定罪缉拿;一方面仍把与曹锟、张作霖都有姻亲关系的靳云鹏拉出来组阁。但是,由于这位靳云鹏同时也是段祺瑞的亲信,直奉双方对他都不信任,再加上奉张渐盛,徐世昌有意倾奉,结果,把张作霖的亲信梁士诒拉出来组阁,以代替靳内阁。

梁士诒是北洋时代一个能人,光绪甲午(1894)科进士,癸卯(1903)举经济特科,廷试列第四名,充广州电局总办,以荐受邮传部参议,管铁路局事,是袁世凯内阁的邮传部大臣,民国以后以部长兼公府秘书,是徐世昌极为崇拜的人物,凡有要事,总想同他商量。让梁士诒做总理,徐世昌完全同意。可是,人们也共知,梁士诒又是段祺瑞的心腹,段氏三次组阁,得梁臂助最多。这样一个总理怎么能摆平各方关系呢?果然,梁内阁一开张,便赦免了安福系徐树铮等十六人罪案。

以胜利自居的吴佩孚,对于奉张推荐梁士诒组阁,已经大为不满了。他了解梁士诒这个人,知道他是段祺瑞的心腹,梁士诒靠段比靳云鹏有过之无不及。“此人上台,必然重展段祺瑞的伎俩,办不了好事。”梁士诒把皖系骨干都赦免无罪了,吴佩孚由不满而大怒,结果,把一股恶怒都倾注到徐世昌身上,认为徐世昌用人不当,偏听奉张意见。他一方面骂徐世昌是“五朝元老”,呼他为“东海先生”;一方面大肆舆论,说“梁内阁卖国”;同时,吴佩孚跟奉张的关系也开始紧张起来……

想在矛盾中“文治”的徐世昌,矛盾果然出现了,扩大了,他又担心“文治”不了。直皖之战结束时,徐世昌知道吴佩孚会给他出难题,他便想把情感倾向于奉,希望张作霖能拉他一把。除了听取张的意见让梁士诒组阁之外,他还偷偷地答应张作霖,直皖战时入关的奉军可以留在关内,并且从1921年1月起,每月补助奉军军费五万元。谁知徐世昌的算盘没有打好,吴佩孚不服他,揭露了他,并且首唱“召开国民大会,另选总统”。同时,吴佩孚还积极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徐世昌又有好几天愁眉难展了:“为什么总是不能安分呢?”不知道他是在责备别人还是在责备自己?六十七岁的人,怎么就不该平平静静地生活呢?昨儿深夜,他忽然怪起自己:“为什么要从辉县出来当这个大总统呢?假若不出来,依旧住在那片村庄,芒鞋布袜,现在,不是诗也成就、画也成就、剑也成就了嘛。现在倒好,真的‘学书学画皆不成’,而且落得满腹忧!”不过,徐世昌在床上翻了个身,马上又觉得“总统还是当得——哪怕一天!”青史留不留名那都是后人的事了,功过是非也让后人去评,将来在中国的人王地主排名上总得有他一席。徐世昌是精通中国历史的,无论是周秦汉唐,还是近在昨天的明清,执政不到一年,甚至不到一个月的皇上几乎代代都有,东周就有三位、西汉有四位、东汉竟有八位,三国到隋三百六十多年间竟有三十位国主执政不足一年,他们不是都有“席位”嘛。徐世昌对于这一点还是欣喜的!然而,最令他欣喜的,还是那笔可观的总统经济享受:总统上任那一百五十万元的“开张”费不算,不管国家的财政如何拮据,大总统的月俸三万元、交际办公费每月四万元,另加烟酒补助费每月六万元,是不能少分文的。据说,这笔钱是由北京崇文门税务专供的。徐世昌当总统第二年(即1920年),全国烟酒事务署脱离财政部,徐世昌派他的亲信张寿龄任督办,徐世昌的薪金便由这个烟酒事务所专供了,月薪也由三万元上升到六万元;月薪之外,大总统尚有秘密活动费、内外债的“好处费”,取之于公府中的家用开支费……谁又能算得清呢?细心人都看得清楚,徐世昌当了大总统之后,天津的私宅天天扩大,天津企业股票及银行存款天天增多,辉县的田地也在天天增,一个原本并不宽裕的文官一忽儿便成了百万富翁。没有总统这个位子能行吗?因而,徐世昌还是十分恋着总统这个位置的,他要千方百计稳住它!

徐世昌手中没有实力,是靠实力派腾达的。就像一株藤,有大树攀缘,它可以比大树还高;没有大树,它永远只会萎缩在地面上。徐世昌是靠皖系的安福国会上台的,皖系战败了,段祺瑞和安福国会都像被砍倒了的树一样,徐世昌转靠直系,可是,吴佩孚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中,近来,还在事事逼他,要逼他下台。徐世昌想平静也平静不了。

怎么办呢?最大的问题是对付吴佩孚。

夜深了,徐世昌还在自己的房子里踱步,边踱步边思索,他要想出一个最积极、最有效的办法对付吴佩孚——难哪!吴佩孚毕竟是手下有五万大军的实力派,身份、语言甚至恫吓都是伤不了他的毫毛的,除非实力!

膳房送来的晚餐,几乎原样端了回去;内宅为他送来的“滋补”,同样晾在八仙桌上了;侍从为他泡了一杯清茶,他端在手中,仅仅是端着,端得水凉了却又放下了。就在他放茶杯的时候,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来人!”

一个侍从匆匆进来。“大总统……”

“速传出去,让津浦铁路局局长马上来见我。”侍从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津浦铁路局局长是徐世昌的堂弟徐世章,徐家的“小诸葛”式的人物,徐世昌比较信任和依赖他。为了能够常常把他留在京中,所以,除了让他当津浦铁路局局长之外,还让他兼任交通部的次长。这样,以次长的身份在京中就有了位置。

徐世章进来了。他站在大总统面前,轻轻地叫一声“五哥”。徐世昌指着一把椅子,说:“坐下吧。”

徐世章坐下,用疑虑的目光望着徐世昌,心里却在忐忑不安地嘀咕……原来,徐世章早两天收了一笔可观的外财,他怕堂兄知道了追查此事。

徐世昌何尝有心肠过问这样的事。堂弟坐定了,他便迫不及待地说:“世章,有件急事想让你去办。”

“什么事?”徐世章急问。

“你到奉天去一趟吧。”

“去奉天?!”

“是的。”徐世昌站起身,深深地叹息一声,才慢吞吞地说:“吴子玉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大兵压着京师,又扬言重新召开国会,选择总统,好像天下就是他的了。岂有此理!”停顿一下,又说:“欺人太甚了!逼得我无路可走,只有这一步了。”

“请奉军入关?”徐世章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知道,直奉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张作霖正想寻机入关跟吴佩孚一战。若以总统令去请他入关,岂不是“请”来一场大战!他想向堂兄表明这个意见。当他转脸望着堂兄的时候,他又闭口了。他不能劝他,他在受着吴佩孚的气,不引奉军入关,他会被挤掉的。“只好如此了。”他说,“请奉军入关后,必须严防节外生枝。”

徐世昌点点头,又叹息一声,说:“请奉张入关,虽然不是上策,也只有这样做了。这口气难咽呀!只好走一步说一步吧。”徐世章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好问:“何时动身?”

“今晚就走吧。”徐世昌说,“我已备好秘密文书,你要轻装简从,切不可走漏消息。”

徐世章领了文书和信函,正想退出去,徐世昌又追过来说:“你对张作霖说,军费问题,我可以厚助。请他入关,主要是拱卫京师,起牵制作用,别无他意。”又说:“要不,让世缃陪你去。”徐世章一一答应着,这才退出去。

望着徐世章消失在夜幕中,徐世昌这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直皖战后的张作霖,虽然接收了徐树铮边防军一些人马军械,自行增建了师旅,又委派张景惠为察哈尔都统,但比起吴佩孚一个胜利扩三个师要差得多。而且,吴收皖的三个师军械并未分给奉张一枪一弹。张作霖心里不平衡:“是你吴子玉邀我入关助威的。我不在涿县为你助阵,你能进展那么顺利?胜利了,利益应当均摊。”张作霖不仅未能分到胜利品,战争一结束,直军就拉出阵势,要将张作霖的两个旅逼回东北去。张作霖恼了:“他妈拉个巴子,吴子玉欺人太甚!”

四十七岁的张作霖,据有东北之后,权欲猛烈膨胀,野心天天扩大。败北的皖系残部大多附了奉。5月,徐世昌又任命他为蒙疆经略使,热察绥三特区归他节制,够他的了。不过,张作霖仍愤愤不平地要入关。

就在这个关头,徐世昌的堂弟徐世章到奉天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总统府秘书长吴笈孙。

张作霖盛情款待,亲自举杯奉茶。酒至兴处,张作霖开了口:“两位大驾光临,一定有要紧的事。请直说吧,张雨亭对大总统只有一个心眼:忠!”

徐世章把徐世昌的信和调军文书拿出来,恭恭敬敬交给张作霖,然后说:“大总统的意思,只是请雨帅担当拱卫京师,起点牵制之用,请雨帅不必误会。”

吴笈孙也趁机说:“雨帅是了知大总统的,大总统一心求其平稳治国,生怕战祸再起。故而以有备无患之心,做些未雨绸缪之事。”

听了两位“钦差”的表白,张作霖暗自笑了:“你们两个谋士来骗我红胡子了,什么起‘牵制’之用,牵制谁?什么‘未雨绸缪’,当大总统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国的兵马人等哪一个不是你的臣子?谁的军队都可以拱卫京师,何况又没有天下大战,为什么调我呢?”可是,这个红胡子已不是二道沟拉杆子时候的粗汉子了,地盘、势力、金钱、官位都是些什么样的瓜葛,他心中有数,“徐大总统是借我的势力牵制吴佩孚的,别让吴把他掀翻了!”要在平时,张作霖会首先想到保存实力,不卷入战争。现在不同,他正在找碴报复吴佩孚呢。“钦命”来了,他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挥师入关,真的去“拱卫京师”,从而,也好再跟吴佩孚较量一番。所以,他爽快地对徐、吴二人说:“张雨亭早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国家了,我对总统一千个服从。请二位转报大总统,我接受命令,立即派兵‘拱卫京师’。”

不几日,张作霖的奉军即大举入关,分驻京津一带,与直军形成了列阵对峙局面。

直皖战后的吴佩孚,春风得意,趾高气扬,更不把总统放在心上了。徐世昌迫于形势,不得不高看直系,于是,委曹锟为直鲁豫巡阅使,以吴佩孚为副使;同时任命直系骨干李纯为苏皖赣巡阅使,以齐燮元为副使;提升直系旅长王承斌、阎相文、萧耀南、曹英、张福来等为师长。直系将帅受到恩宠,吴佩孚的“另选总统”计划受到阻碍,他便移兵洛阳,埋头练兵,想以洛阳为根据地,建立自己的中心,而后,像段祺瑞那样,以武力来统一中国。

吴佩孚的算盘刚拨开了局头,张作霖的大军已经滚滚地压进他们的大本营——直隶。情报到了洛阳,他立即下令:“全军返回北方!”

——一场新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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