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奉世的文学成就_北宋新喻“三刘”述评

刘奉世的文学成就_北宋新喻“三刘”述评

刘奉世的文学成就主要体现在他的诗歌创作上。刘奉世的诗歌传世不多，《全宋诗》共得诗十三首、残句一则，其诗以描写自身遭际和行踪为多，可补史书略其生平之不足;艺术也是以沉郁悲凉为主调，可以一睹其心路历程。

刘奉世在京师为官的时间不长，一生多在流放贬谪，因此其在京师的诗歌就很少，仅存三首，如《检书》《入直》和《驾幸太学》。

《检书》诗云：“朗日照疏棂，临风事幽讨。药栏红欲翻，苔砌绿初扫。谁令墨王仙，肯使鱼子老。悠悠天禄阁，世世以为宝。”表现了诗人在朝廷为官的悠然清雅的生活，以及能与视如珍宝的经典古籍做伴的兴奋喜悦之情。

《入直》是对其当值情形的描写，写得有价值，诗云：“玉烛含辉望处遐，禁钟动后起雌鸦。天高秘省云偏重，地迥琼林月半斜。三古文章留大史，百年事业照东华。时挥子墨随班马，芝检初分宰相麻。”宋时秘书省有夜晚当值之例。诗人面对玉烛，目光不能远望;禁钟动后，惊起不少雌鸦。在天高的秘书省当值，云重、月斜之时，想起三古文章存留史册，百年事业如东边月华，心生世事不永之念，不如奋笔挥写跟随班固、司马迁等前辈吧，为当朝宰相的事业做点小事。(www.guayunfan.com)

《驾幸太学》是赋诗皇帝驾凌太学之事，这种诗歌皆是歌颂皇帝英明之作，无甚高明之处，如诗句云：“圣典重精及表章，旷仪亲举自宗庠。纵观桥拥浮云盖，侍问庭充振鹭行。首举儒风隆上国，光增帝业掩前王。太平荣遇惭多幸，重见歌虞起庙堂。”

除表现京都生活的诗歌外，刘奉世还写有送友诗《送程给事知越州》：“使君遗爱遍南州，五马新归瘴海头。持橐未厌青琐直，怀章还作鉴湖游。姚余人物传吴远，越绝山川向剡幽。应有清诗资卧理，会吟他日记风流。”诗人不仅肯定了友人宽厚仁爱的品德，而且预言到达新任之地必将做出一番新的成就，为当地民众所广为称颂。诗中表达了对友人才华的由衷赞美和前途大有作为的美好祝愿。

与当朝的诗歌相比，刘奉世的羁旅之诗也很有表现力。如《蔡州道中》云：“黄河西渡出平沙，汝颖东流千里遐。给铜当年秦令史，封侯不种青门瓜。”诗人在贬谪蔡州的途中，面对黄河西渡，汝颖东流，念及秦朝的令史，心里顿生封侯之想，种瓜青门的邵平是不值得学习的。但这种内心的豪情与贬谪的经历，多少有些不相符合，还是让人感觉有些悲哀。

《杨白花》诗因女子凝睇而语，引起诗情而赋诗，几分怅惘的情绪实在动人，其诗云：“自郴徙隰，春云暮矣。杨柳依依，繁花委地，有女凝睇而不去者。问之，曰：夫客游不返五载矣，不若花之能相随也。春风吹百花，杨花飞恼人。谁家芍药殿春后，花飞杨柳空暮春。春来复春去，春去复春来。阳阿歌白雪，落絮欲成灰。花若有情风引去，拂郎征衣点归路。”春来春去，夫君客游未归，寄希望于花絮牵绊郎之征衣以指点其归路。女子的善良确实感人，也是天下独守闺房女子和在外羁旅士子的共同心愿。

北宋末年新党士人的陈述，再次引发激烈的党争，对刘奉世的影响很大。他的《过都》有记：“绍圣元年，以端明殿学士出知成德军，寻改定州，逾年矣。今又奉命知成都府。时方多故，纷纷以绍述为名，追过元祐，先朝旧人皆入罗言，无路可陈。道过都门，得请入觐，情状始末，庶几万一。”其诗全文如下：

“嵩高丽中华，岳色连瑶岛。上清神仙宫，庄严绝雕巧。浮云荡繁阴，变幻入冥眇。飘摇遗岩岑，淫翳终混鸿灝。纵有景庆合，暗然蔽昏晓。况复浓雾生，一气成有昊。茫茫世宙间，落落耿孤抱。天意不可知，烦心焉捣。安得嘘大风，八方净如扫。”嵩岳之上弥漫着“浮云、淫翳、浓雾”，冥眇不分、鸿灝混沌、昏晓蔽乱，诗人为茫茫大宋河山独自抱有深深的忧虑，为之不得舒心。他知道天意不可知，但还是希望大风之嘘出现，让八方清净如扫。刘奉世的忧家念国之心，真是天日可鉴；另外绍述之人的“蒙蔽天子于上、欺罔百姓于下”之举，已让大宋河山无法接受庆景之光顾了，危害之巨实在让人痛惜。北宋末年的新旧人士在历史的积怨面前，在政治之争、学术之争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有意气之争，这在政治上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后人即有北宋亡于辽，党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王夫之说：“元祐之政，抑有难于覆理者焉。绍圣之所为，反元祐而实效之也。则元祐之所为，矫熙、丰而抑未尝不效之，且启绍圣而使可效之也。呜呼，宋之不乱以危亡几何哉！”

在党争的过程中，刘奉世成为四方流落之人，他经常以“贾谊之贬长沙、无人前来求策”为自喻，以望得到明主的垂顾。如《郴州》诗云：“当年贾傅去长沙，吊屈无灵赋楚些。万里不忘宣室夜，未舒三策不成家。西去潇湘南岳麓，名城叠叠纡盘谷。岣嵝不厌百回读，依然称是刘光禄。”尽管身遭贬谪，忠君报国之志不改，仍然渴望重新回到朝廷。

再如《自兖还都》诗云：“年来策蹇胜乘舟，楚塞齐边春复秋。不教微生同腐草，青山依旧水西流。”奉世对自己被赦还都，还是满怀信心，认为自己不会如卑微的腐草样覆灭，依然持有东山再起西归都城的愿望。

刘奉世经历了太多的贬谪，政和三年（1113）恢复他端明殿学士的时候，他对人生彻底看开了。他在《还秩》一诗中写道：“微臣多忝窃，草莽愧荣褒。览镜怜衰白，啮环刷羽毛。贾生余旧策，汉室尚东劳。俯伏闻纶孛，柴门日月高。”此时诗人回首一生得到的荣耀，摸着衰白的鬓发，看看自己的形骸，念着自己的旧策，想着劳碌的朝士。对闻见自己恢复爵秩，没有了多少欣喜和快乐，还是安心于与日月作息的生活。因为诗人是熟悉李商隐《宣室》诗中的贾生的，即使被召回也是个“不问苍生问鬼神”，还不如独守柴门，看日月自在高处。这样萧然洒脱的境界，对仕宦之人而言，也是个最大的归宿。

【注释】

[1]刘奉世生平经历参见葛付柳《北宋新喻刘氏家族及其诗歌研究——以刘敞，刘攽为中心》，陕西师大2009年博士论文，P93~P94。

[2]参见葛付柳《北宋新喻刘氏家族及其诗歌研究——以刘敞，刘攽为中心》，陕西师大2009年博士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