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绕旦_把藏族传统绘画带入大学殿堂_少数民族
丹巴绕旦(1941~),唐卡画师,藏族唐卡(勉唐画派)传承人。西藏曲松人,藏族。西藏大学教授。他少年时代开始学习唐卡绘画,15岁时就能独立绘制各类唐卡。后进入高校,开设藏族传统美术专业,对教学计划、教材进行了有益探索。他还研究恢复了藏族传统绘画颜料,对勉唐画派画面构图、颜色、造型进行了革新。2007年成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民间美术类)代表性传承人。唐卡代表作有《坛城图》《绿度母》《地球》《松曼伦罗》等。著有《西藏绘画》《汉藏藏汉美术词典》《西藏美术史略》等书。
一、唐卡世家走出的新一代
丹巴绕旦(www.guayunfan.com)
1941年7月,在西藏山南地区曲松的一户藏族家庭里,一名男婴呱呱坠地,他就是丹巴绕旦。
丹巴绕旦出身于藏族唐卡“勉唐画派”世家。“勉唐画派”起源于15世纪,是唐卡五大画派之一,因其创始人勉拉·顿珠嘉措出生在西藏洛扎勉唐(今山南地区)而得名。到了17世纪,该派画师藏巴·曲英嘉措又在原有基础上融入其他画派的部分风格创立了“新勉唐画派”,新画派的形成为“勉唐画派”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丹巴绕旦的祖父次仁久吴生前就是“新勉唐画派”的著名画师,主要为十三世达赖喇嘛绘制肖像,布达拉宫、罗布林卡、色拉寺的许多壁画都出自他手。丹巴绕旦的父亲格桑罗布不仅是一名画师,还是当时噶厦政府的官方设计师,罗布林卡新宫的金质宝座、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灵塔装饰,以及面值100元和25元的藏钞等都是他设计的。
出生在这样一个唐卡世家,丹巴绕旦自幼便对藏族传统绘画艺术情有独钟。虽然祖父在1937年就已经过世,但家里仍存有他当年留下的大量书籍和绘画作品,它们伴随着丹巴绕旦度过了一个充实而快乐的童年。
1947年,6岁的丹巴绕旦开始跟着父亲和姨妈学习藏语。他很聪明,不出两年就已经掌握了读写藏语的要领。11岁那年,丹巴绕旦进入私立学校“甲巴康萨”学习,他曾回忆说:“11岁起我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在烛光下接受父亲的指导,学习唐卡绘画技法。学习过程很辛苦,每天要上近13个小时的课,一个月下来最多只有两三天的休息时间。也许是天资高,也可能是受环境的影响耳濡目染,我很快掌握了各阶段的绘画技巧,特别是上色技巧,没怎么学习就已经会了。可能就是因为平常家中除了父亲之外,还有许多父亲的学徒和雇佣的画师在绘制唐卡,经常看他们上色也就自然看出了门道。15岁我就完成了学业,并且能够独立承担各类唐卡的绘制工作。”
在“甲巴康萨”完成学业后,父亲希望丹巴绕旦能成为一代高僧,于是便把他送进了色拉寺的吉僧院出家,师从当时有名的僧人强巴阿旺。在那里,丹巴绕旦系统地学习了佛经和造像度量经理论。
佛经和造像度量经理论在唐卡绘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过去,画师们虽然技艺超群,但往往缺乏这些知识,因此寺院要绘制壁画,都会让精通佛学的高僧与画师合作,帮助画师理解佛经内容。而丹巴绕旦不仅学习了唐卡的绘画技巧,还熟悉相关理论,将二者有机结合在了一起,这是他在色拉寺的学习中得到的最宝贵的财富。
1959年,丹巴绕旦离开了色拉寺。虽然未能如父亲所愿,但这段可贵的学习经历,却为丹巴绕旦日后从事藏族传统绘画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二、研究《格萨尔》,开办唐卡班
离开色拉寺后,丹巴绕旦服从国家需要前往西藏军区,先后在军区生产部纳金电站以及那曲地区的硼砂厂工作。
1962年,丹巴绕旦正式步入教育行业,先后在西藏军区郎卡子县军区直属小学、山南农场职工子弟小学当教员,直至70年代末。这段时期里,虽然没能从事与唐卡绘画有关的职业,可丹巴绕旦一有空就会不断练习绘画技艺。此外,他还阅读了大量中外书籍,提高了自己的文化素养。
《格萨尔》插图
1979年6月,丹巴绕旦接到西藏师范学院(今西藏大学)的邀请,第二年正式调至西藏师范学院研究西藏历史。当时,他主要从事的是对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又名《格萨尔王传》)的研究及插图工作。
《格萨尔》是世界上已发现的演唱篇幅最长的史诗,主要流传于我国青藏高原的藏族、蒙古族、土族、裕固族、纳西族、普米族等民族中。史诗讲述的是天神之子化作藏人的君王——格萨尔王,然后降临下界降妖除魔、抑强扶弱、统一各部,最后回归天国的英雄业绩。
丹巴绕旦通过系统研究《格萨尔》,最终为史诗中“门岭之战”“松林之战”“仙境九行占卜”等大量故事绘制了插图。其中的12幅作品收入1986年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格萨尔王传·门岭之战》中,6幅作品收入《格萨尔王传·天岭九卦》中。由于在《格萨尔》研究中成绩突出,丹巴绕旦还在1985年荣获了中科院、文化部等单位颁发的“《格萨尔》抢救工作先进个人奖”。
在研究《格萨尔》的同时,丹巴绕旦没有忘记自己钟爱的唐卡艺术。1980年,他在家里办起了免费学习班,向对唐卡艺术感兴趣的年轻人传授唐卡绘画技艺。
在谈起办免费学习班的初衷时,丹巴绕旦说:“我的初衷是壮大唐卡绘画队伍。过去,在唐卡画界是子承父业,除了血缘关系较近的,很少收旁系子女为学徒,就算收了也只教一些简单的技法、技巧,诸如上彩法等,这是当时的一种传承方式。这样一来,唐卡画家本来就不多,很多老画家已经不在人世,产生了断层,唐卡绘制专业人员变得稀缺。唐卡技艺如果失传的话极为可惜。”
起初,来学习唐卡艺术的学员只有3人,后来逐渐增多,生源也从区里扩大到了区外。学习班不仅吸引了甘肃甘南以及青海、云南、四川等地的藏族学员,一些汉族学员也前来学习,更有部分韩国、日本、欧美等地的外国学员慕名而来。
丹巴绕旦讲解唐卡艺术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丹巴绕旦把每年的招生人数严格控制在20人左右。由于大多数学员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他在教学中不讲授过深的理论知识,只系统教授传统唐卡绘画技法,以学员将来能独立承担唐卡绘制工作为教学重点。
免费学习班的开办不仅为培养优秀唐卡画师提供了平台,也为丹巴绕旦将唐卡艺术带入大学课堂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三、将藏族传统绘画艺术带进大学课堂
1985年,西藏大学正式成立,并在艺术学院美术系开设了藏族传统美术专业。从此,丹巴绕旦成为一名大学教师,将唐卡等藏族传统绘画艺术带进了大学课堂。
虽然出生在传统绘画世家,熟知唐卡绘画技巧以及藏族传统绘画理论,此前也有开办免费学习班的经历,可如何在大学课堂上讲授藏族传统绘画艺术,对丹巴绕旦来说还是比较陌生。再加上一开始教课的老师只有他和他的两个徒弟,师资力量相对薄弱,教学的开展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面对种种困难,丹巴绕旦教授藏族传统美术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为了能让这一专业尽早走上轨道,他从教学计划、教学教材两个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
为了能让藏族传统美术专业充分融入高等教育体制,丹巴绕旦一边教学,一边积累经验。最终,他按照高等教育学时、学期、学年的要求,为这一专业制订出一整套教学计划,并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不断总结完善,从而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1989年,这一成果分别荣获西藏大学及国家教委颁发的“优秀教学成果奖”;1990年,又荣获了“吴作人国际美术教育基金奖”。
在制订出藏族传统美术专业的教学计划后,丹巴绕旦又针对这一专业无教材的情况,开始马不停蹄地编写教材。1996年,他编写的教材《西藏绘画》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介绍这本教材时,丹巴绕旦说:“《西藏绘画》是自治区教育厅审查通过的一本教材,是藏族传统美术专业课程的基础教材。该书不仅描述了度量经理论、美术史略,同时还有上彩法、勾金法、细工、勾线等方面的知识。我在该书中重点叙述了颜色的不同特征,另一方面我把自己多年的实践经验写入了书中。”
此外,丹巴绕旦还在书中将唐卡的描法归结为“五描法”,被誉为藏族传统绘画理论的一项突破。直至今日,《西藏绘画》仍是学习、研究藏族传统美术的必备工具书之一。
丹巴绕旦(中)与学生合影
在教学中,丹巴绕旦还经常鼓励学生不但要继承传统,还要注重创新和发展,并从其他兄弟民族及国外绘画艺术中吸取养分。他说:“可能是缘分,我在教学过程中从未有过厌烦的情绪,我非常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常常沉醉在其中。能够把藏族传统美术设置到大学专业课程中,在藏族美术史上可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具有重大意义。”
在丹巴绕旦的辛勤耕耘下,西藏大学藏族传统美术专业的优秀学生以及美术理论和美术技能兼备的高级教师不断涌现。丹巴绕旦的努力不但得到了学校师生的认可,也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赞誉。1991年,丹巴绕旦被授予西藏自治区“优秀专家”称号;1995年,荣获全国“自学成才奖”;1997年,又获曾宪梓教育基金会高等师范院校教师二等奖。
四、恢复藏族传统绘画颜料
西藏大学藏族传统美术专业的教学工作走上正轨后,丹巴绕旦又把目光集中在了恢复藏族传统绘画颜料上。
传统绘画颜料是藏族绘画的特色之一。在丹巴绕旦儿时的记忆里,父亲常常会选出优质的铜矿、银矿,以及藏红花、树皮等,将它们浸泡、炮制、煎、煮、曝晒,亲自制作绘画颜料。用这种颜料画出的作品色泽纯正、耐光性强,可以保持千年而不褪色,深受父亲和其他画师的喜爱。
40年代初,张大千曾3次赴敦煌临摹壁画,当时,他用来临摹的颜料是从上海订制的上好的朱红、石青、石绿等,可临摹出来的作品与原画相比颜色总显得艳俗轻浮。当得知壁画采用的是藏族传统绘画颜料后,他不惜重金请来5位喇嘛,向他们请教颜料的制法。只见喇嘛们就地取材,用青藏高原出产的矿石和植物磨制颜料、烧制木炭条,画出的作品令张大千赞不绝口。他说:“藏族传统颜料远胜于内地产品甚至外国货,画师水平也远高于内地画师和洋学堂的老师。”
丹巴绕旦在唐卡产业发展论坛上发言
然而,到了六七十年代,由于种种原因,画师们纷纷改行,再加上能制作这种颜料的民间艺人大多年事已高或已去世,颜料的制作工艺逐渐失传。
1997年,为了恢复传统绘画颜料的制作工艺,丹巴绕旦带领5位专家启动了“藏族传统绘画颜料恢复与发展”的科研项目。研究期间,他通过阅读史料、考察出产颜料的矿山、走访在世的画师,收集了大量资料,在对资料进行整理分析后,他开始亲自配制颜料。
传统绘画颜料的配制过程十分复杂,稍有差错便会前功尽弃。在试验过程中,虽然经历了多次失败,可丹巴绕旦从未气馁,依旧一遍遍地人工研磨矿石和植物,从中提取颜料。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用机器研磨,他说:“从矿石提取颜料,传统的做法只能用石臼经人工慢慢研磨,再用水一次次沉淀获得,这活计一点不能省力。采用机器研磨,结果得到的颜色发生了化学变化,出来的颜料与人工制得的相差甚远。”
丹巴绕旦作品《十八罗汉》
1999年,丹巴绕旦和同事经过近3年的努力,终于研发出了一整套详尽的藏传绘画颜料的制作工艺,并在当年5月通过了自治区科学委员会专家的鉴定,定级为国内领先水平。
传统绘画颜料制作工艺恢复后,文物古迹在进行修复时再也不需要采用耐光性差、易风化、易褪色的现代化学颜料,这对保护和发展藏族传统文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不仅如此,这一工艺的成功研发对印度、尼泊尔、泰国等国家也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这些国家的文物保护机构经常会派人前来进口藏族传统绘画颜料,用以修复当地的文物古迹。
后来,在西藏自治区成立40周年大庆之际,自治区政府特别指定用丹巴绕旦研发出来的绘画颜料来完成布达拉宫的修复,以期达到“修旧如旧”。
五、著书创作双丰收
2000年4月,丹巴绕旦荣获国务院授予的“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带着这一荣誉,已过花甲之年的他仍旧在为弘扬藏族传统绘画艺术辛勤耕耘、默默奉献着。
在教学方面,丹巴绕旦不但继续在家中开办免费学习班,还升任西藏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藏族传统美术专业的教授,并成为这一专业的首位硕士生导师。他培养的硕士生基本上都以研究美术史为主,对整理、挖掘、抢救西藏美术史料做了极大贡献。
2004年12月,丹巴绕旦的第一批硕士生顺利毕业。在毕业典礼上,他激动地说:“能把西藏传统绘画带入大学殿堂,又成为西藏高校的第一位教授藏族传统美术的硕士生导师,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虽然已成为硕士生导师,可丹巴绕旦始终没有忽视对本科生的培养。经过20多年的打磨,藏族传统美术专业已成为西藏大学的特色专业,而丹巴绕旦的教学经验也愈加丰富,特别是在教授唐卡绘画技法时,他比先前更注重线描稿的训练和唐卡中人物造型能力的培养。2005年,丹巴绕旦还应日本国立佛教大学邀请,前往日本讲学,受到学校师生的热烈欢迎。
在科研方面,丹巴绕旦撰写了许多关于西藏美术理论的论文。从1989年起,他的论文便多次荣获西藏大学学术研讨会一、二、三等奖。进入21世纪,他的论文又多次在《中国藏学》《西藏艺术研究》《西藏大学学报》等刊物上发表。
此外,丹巴绕旦还在2003年出版了《西藏美术史略》《汉藏藏汉美术词典》两部专著,为后人研究藏族传统绘画艺术提供了宝贵资料。
在绘画方面,丹巴绕旦利用自己研制的颜料绘制了展现佛的宫殿的《坛城图》、介绍佛祖释迦牟尼生平事迹的《佛祖释迦牟尼像》、歌颂救助下界众生的绿度母的《绿度母》、描绘象征空间和本初智慧以及象征火焰和激情的《胜乐金刚与金刚亥母图》等多幅唐卡作品。
丹巴绕旦作品《绿度母》
早在20世纪90年代,丹巴绕旦的作品《地球》就曾在日本举办的“四季美术作品展”中获铜奖;《松曼伦罗》获自治区最高文学艺术奖“珠峰奖”;《十八罗汉之阿氏罗尊者》获第二届华人艺术大奖赛金奖。1999年出访非洲四国,他带去的唐卡作品《布袋和尚》还被埃及国家博物馆收藏。
在唐卡绘制过程中,丹巴绕旦不仅继承了“新勉唐画派”独特的艺术风格,还在其基础上对画面构图、颜色、造型三方面做了创新。在构图上,他通过吸收中国画的散点式构图,丰富了“新勉唐画派”的构图形式;在颜色上,他打破了以红色为主的程式,吸收了年画的色彩,并重视蓝色和绿色的运用;在造型上,他更加注重细节的处理,重视对人体解剖的研究。
2007年6月,丹巴绕旦成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藏族唐卡(勉唐画派),民间美术类]代表性传承人。如今,他依然在为保护藏族传统绘画艺术而贡献力量。
丹巴绕旦作品展览观者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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