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干部用在何处”_李培福的故事
1971年的春天,不是等着来的,而是石渠定向爆破的炮声震醒的。
为了指挥方便,李培福从芦阳搬到红鼻梁现场指挥所,与职工同住地窝子,同喝海带汤,同念上水一本经。
李培福生活十分简朴。当时春寒料峭,他穿一身中式棉袄,罩一件宽大的中式深灰色外衫,裤腰上系着腰带,还要缠五尺长的棕色系带,头戴一顶蓝色中山帽,手拄黑漆金花拐杖。工地的民工见了,不认识的还以为是个乡间老汉。他的通讯员负责住宿起居,出门跟随照料。老实憨厚的张发明(从民工中招收的工人)专门给他做饭。他吃食物很杂:小米米汤、荞面疙瘩、油泼苦苦菜、香椿芽子拌面。间或司机去县城,搞几个猪蹄子和半钵羊血,炖猪蹄,做羊血条子,他吃得蛮有滋味。有一次,他吃剩下的羊血被通讯员倒了,他还说了通讯员几次。有一年冬天,工程指挥部农场干部张德礼从家里带来了一些狗肉,送给李培福尝尝。李培福说:“这东西冬天吃了热,老年人炖上吃还是个补物。”后来,他让司机买了些羯羊肉,交通讯员送给张德礼,让他带回家给他父亲。
有一次,县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杨生伟来看他,两人谈起了景泰山区的烧锅子黄馍馍。他是一次路过山区一位职工家里吃过。说那种馍是山区人面食的“一绝”,比城里的面包好吃。杨生伟后来托人烧了几个送给“老汉”先尝,可他一定要付钱,几个月过去了,他见了杨生伟还问此事。杨生伟没法子,只好说:“是亲戚送给我的,我也说不上价钱。”这才作罢。有一次,工程指挥部后勤组副组长姜作孝给李培福送去一顶编织精致的麦秸草帽。李培福问:“多少钱?”姜说:“这是职工夏季发的劳保品,不要钱。”李培福一听,把草帽退给姜作孝,说:“不要钱我不要,我的一切关系在省政府,我需要了自己去买。”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该自己得的,说啥也不要。以后,工程指挥部为职工发什么劳保,谁也不敢给李培福再送。(www.guayunfan.com)
李培福艰苦朴素的作风,对周围的同志颇有影响。有次,张发明请了个杀猪的,他忙着取盆子要接血,杀猪的手起刀落,猪血已撒了一摊。正好李培福走到跟前,问:“张发明,你家里吃的是鱿鱼海参,还是猴头燕窝?”张发明知道事情办坏了,不敢吱声。那杀猪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发愣。待李培福走过,杀猪的问清原因,赶快收拾净了猪头下水,连个腥味都没沾,便悄悄溜了。
新调来的通讯员牛序权,是50年代的劳模,曾见过毛主席的木工师傅牛世平的儿子。小伙子挺孝顺,第一月领了工资,高兴得忘乎所以。为了孝敬老人,把工资的一半买了五六斤鱼、鸭、牛肉罐头,抱进院来,正好和李培福碰了个面,李培福问:“抱这么多罐头做啥呢?”“给我爸滋补身体。”“你爸病了吗?”“没病,头一次领薪,让老人高兴高兴。”李培福的脸严肃起来了,说:“你刚刚参加工作,别的啥本事没学下,花钱一下子就学下了?你爸爸革命几十年,上班比别人早,下班比别人晚,为国家建设,他不知锯截凿铆使过多少木料,一辈子家里锅盖还是那几片烂板板拼凑的,你咋不学这些?这些东西你抱去,把我的话也告诉你爸,看他咋对你说呢!”下午,李培福还记着这事,一见牛序权,开口就问:“你爸咋说了?”牛序权低着头,连声承认错误,并说:“爸爸讲了,你对我说的都在理,这对我办事做人都有好处,我一定记住,一辈子再不乱花钱了。”这当儿,李培福像一位诲人不倦的导师,看到自己教育的对象醒悟、提高、前进了,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说:“对者哩!老年人想的、做的,常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你们路还长着哩,艰苦奋斗的作风,到啥时候都不能丢。我们讲给你们,你们还要讲给你们的下一代。”
有一次,李培福带化成到中泉乡下去视察,发现那里的农民生活有困难,口粮不足,劳动工分与工值倒挂,劳动工日越多,欠集体的越多,人口外流也严重。但是,在公社大门外的那堵土筑的高墙上,赫赫显眼的大红标语是:“鼓足干劲学大寨,三年实现昔阳县。”李培福看了说:“不结合实际,瞎吹,人都跑得不见了,还歌舞升平。”回来之后,他把县委、县革委会的郑清章、贾梓才、朱子谦等几位领导找来研究,立即召开了三干会议,发动群众生产自救度过灾荒。那次生产自救三干会议,亲自到会作了动员讲话,讲话中,他联系自己的经历,语重心长地说:“做一个县的‘父母官’,心里要装上群众吃饭、穿衣的大事。尤其是在荒年,万万马虎不得。这个教训过去是用命换来的。考验一个干部是不是有群众观点,就看他在关键时候,能不能带领群众,组织生产自救度过灾荒。”
李培福喜欢“落步有声”的干部。办什么事,作为领导,交代要清清楚楚,干事的人要有回音,即使办不成,或有什么困难,也要有回音,他最看不惯的是“说话哼哼,办事懵懵”“办而无果,不再吭声”的干部。有两个干部,一个是驻兰石加工钢管的技术干部,李培福问:“加工了多少?”他回答:“一堆。”“一堆有多少根?”那位干部没有数过,支吾搪塞。李培福在几次会上批评说:“三根可以垒一堆,三十根也可以垒一堆。这样不知数的‘一堆干部’用在何处?”还有一个是机关保管员,文具纸张堆放杂乱无章,房子漏雨,水湿透公物,李培福让清理,再给房子加点泥。几天后,“回马枪”来了,一切如故,李培福生气地批评说:“在我们的各级机关里,这种吃官饭放私骆驼的人多的是。他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这种人放在机关,往往误事。”
李培福要求干部一是对所管的工作了如指掌,二是说了就办。每次一见面,就要对上次见面说下的事情有回音,有进展。他常说:“干部、干部,先干一部,那种唯唯诺诺,见了领导只说好听的,交办的事情不见办,光会耍嘴皮子的不是好干部。”
一期工程4位副指挥、15位处级干部,都十分了解李培福的工作作风,他要走兰州了,开个会议,任务交代得清清楚楚,说明多少天回来,待到他要回来了,各方面的领导干部把自己分管的工作进展情况、各种数据、存在的问题摸得清清楚楚,对答如流。有次工程技术组长陈可言要去兰州向李培福汇报工作,他除了准备工程、技术、质量等问题外,还到指挥部农场各条田去看了一趟,防备李培福问起农业。李培福听完工程问题后,果然问起农业,有板有眼,水浇了几次?哪条地冬麦长势如何?哪条地春麦抽几个节了?问得陈可言笑了,说:“你问这些我说不上。”李培福也笑着说:“你这位水利工程专家,说到这方面知识就少了,尽是指鹿为马。”
李培福的组织纪律性堪称是大家的典范。凡是工程重大问题,他都要请示省委、省革委会批准后,方可执行。每年向省计划会议提供的投资、材料、设备审批报告,要求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不搞“头戴三尺帽,不怕刮一刀”。省计委审查报告时,都是如数照批。1972年计划会议上,省计委工作人员将景电指挥部申请调拨的两辆解放汽车一笔勾了。李培福知道后,亲自去找省计委主任陈大德,说:“你怎么把我们报的汽车拉掉了?我们那计划,本来就精打细算,不掺水分的。”陈大德连忙解释:“这是下面同志笔误之下搞的,马上调整过来。”
1974年秋季,景泰川一期工程接近扫尾,工程指挥部要为省委、省革委会拟一份景电工程建设报告,上报水电部。报告内容有:工程建设速度、质量状况、受益情况、群众生活变化,以及提请水电部考虑,现建设队伍齐备,勘测设计就绪,能否接连建景电二期工程。报告起草打印后,李培福正在兰州督促设备出厂运输问题。他回景泰时,在家主持工作的同志已将报告抄送水电部发出。李培福对此十分恼火。他在核心小组会上严肃地批评说:“作为高级干部,应当懂得党的下级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未经省委、省革委会审查批准,你们把文件直发水电部,谁给你授过这么大的权力,严格地讲,这是分散主义,是闹独立性,这是个原则问题,没有理由分辨,应当立即派人把原件取回。”会后,指挥部派计划组马洪程赴京将文件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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