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渴望_关于张国荣的故事
与以往没有不同,张国荣仍全神贯注于歌唱事业。由他创作、监制的唱片《Forever》得以发行,《诺亚方舟》则是由他亲自作曲,《梦到内河》《芳华绝代》的MV由他亲自担任导演。
同时,出演《枪王》,精湛的演技为张国荣带来第三十七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可惜,最终花落梁朝伟。那一晚,他的身份是颁奖嘉宾,给梁朝伟颁奖时,在这种场合一向寡言的他,居然动情地讲了许多话。
2002年,与陈少宝掌管的环球唱片有约,张国荣还需发行一张唱片。因为与黄耀明同为环球旗下艺人,陈少宝便让二人合作。陈少宝回忆说:“当时所有的人跟疯了一样,这张片子很黑暗,写得好像有人快死了一样,现在看是个巧合。”
冥冥之中,张国荣的生命已然接近尾声。回头再望一望来时的路,徒留一片苍凉,教人唏嘘。
这一年,张国荣的身体已经处于糟糕透顶的状态。起初,他饱受胃液倒流的痛苦,医生只是说并非大病。与其说是身体的摧残,不如说是情绪的折磨,此时的他,已然很难开心起来。(www.guayunfan.com)
最后这张唱片,他一边录,一边生病,甚是煎熬。作为歌手,嗓音至关重要,可胃液倒流直接影响着他的发挥。他自知状态不佳,录制的过程中也颇为紧张,愈是如此,效果愈是不尽如人意。
陈少宝坦言,自己“心凉了”。监制说,“可以剪,一段一段修一下”。如此窘境下,这张唱片跌跌撞撞的诞生了。作为宣传,张国荣也只是参加了一场记者会,就连封面上的照片,都是后期合成的。他是那么热爱工作的人,不是迫不得已,断然不会缺席任何制作和宣传的活动。
录制《这么远,那么近》时,张国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对此有些担心。旁人听了,只觉得这样的“沙沙声”很凄美,也许只要是他,哪怕有些瑕疵,都是美好的。
想起与张国荣的这次合作,黄耀明记忆犹新,尤其是在合唱《夜有所梦》时,他说:“找来林夕写词:‘现在二十四度现在二十五度,现在二十八度,现在没事给我做,是反复不能入睡的挣扎,偷窥我,跟踪我,惊险到想吐。我拒捕,我要逃,我要挂号。我一路睡不好,只为噩梦太嘈。逐步逐步镇静,逐步逐步镇静,现在尽量镇静,别问为什么镇静……’很奇怪,我们三个人当时同时被失眠困扰,我和林夕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困扰变成歌曲之后,这种失眠的苦恼就可以排遣掉。但是没想到,他后来还是解决不了生活里的苦闷。”
苦闷排遣不掉,在心中不断积郁,最终演变成失控的局面。他也不想如此,只是无可奈何,只得硬撑着,强忍着,一步一步坚持下去。
实际上,此时的张国荣,已经饱受抑郁症困扰。陈淑芬说:“他得病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直到后来这个病就开始有了一些病态反应,好像手振啊,睡不着啊,出冷汗啊……哥哥一直都是很注重健康的,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不大抽烟、不喝酒、没有夜生活的一个人,那么健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很多不正常的现象呢?他就去看医生,所有专科医生都说他身体上是没有问题的,肝很好,心脏很好,什么都很好,他就很奇怪。”
作为亲密的伙伴朋友,陈淑芬认为,2000年演唱会媒体负面报道是罪魁祸首,带给他无尽的伤害,“他用心做得那么好,却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贞子、扮女人……’”
在接受采访时,张国荣无比痛心地说:“如果再这样搞下去,香港不会懂得欣赏一些艺人做的东西,我自己不要紧,我今天做的东西,能有多大胆,我请了一个外国的名设计师来,你来这么写,弄得那位名设计师放话说以后不帮香港艺人设计啦!其实是香港的损失。媒体只会破坏,不懂得欣赏的时候,只懂得阻止我们的进步,甚至会出现一个流行音乐界的梅兰芳。”
他的用心,在擅长胡言乱语的媒体眼中,却是嘲讽的对象。他视为艺术的作品,却被种种不堪入耳的词语描述。怎教他不痛心,不郁闷。
除了负面报道的影响,还因一些未完成的事而烦心。奚仲文等朋友也常听他说,准备拍一部叫《偷心》的电影,自己做导演,甚至已经在青岛看好了景,定下了演员,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之中,谁料到投资人突然有所变故,导致前功尽弃。
奚仲文说:“这对他的打击又很大。他那个时候手一直抖,现在大家知道这是一种病,都市里很多人身上潜伏的,平时不易察觉,看医生就好了。但那个时候对他来说,去看精神医生的压力很大……其实哥哥是有恐高症的,在一起拍《倩女幽魂》时,他站在一个小椅子上都有几个人扶他。他最后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呢?”
45岁的张国荣,外表看起来依旧魅力难挡,可是,抑郁症扰乱了他对工作和生活的热情。到底是何时,抑郁症悄悄在他的体内萌发的呢?无人可知,只是,在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连水杯都拿不稳。林青霞约他看电影,却发现他直冒虚汗,握住他的手,更是发现他一直在颤抖。
在与病魔作斗争的过程中,苦不堪言。抑郁症摧残着他,他难以置信,自己会得上这么奇怪的病。在一次病发后,他苦恼着对大姐说:“我怎么会抑郁啊?我又有钱,又有这么多人疼爱我,我又这么开心!”
他的经纪人也无法理解:“你无法想象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他一直在看医生,他没有办法接受他有这个病的事实,因为他什么都有,现在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怎么这样的一个人会有抑郁症呢?不能想像,别人都不会相信的,怎么可能?”
命运真是残忍,让他的希望一点点消失殆尽。对人生的渴望,愈发微弱,直至再难以支撑下去。或许,选择死亡,对他而言,算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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