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治病吸上了大烟_小德张的故事
祖父在宫中时,就很反感太监们吸食鸦片,但没想到他作了寓公后,自己也染上了吸食鸦片的恶习,这是由一场皮肤病引发的。
1928年祖父之母唐氏老太太病故,这期间祖父左腿突患风湿性皮炎,皮肤表层渗水不止,裹上几层毛巾都浸透了,虽经德国名医容克诊治,仍未见效,日夜不得安宁,心中烦躁不已,苦无良策。正在此时北京天贵号经理魏斌卿来津探望他,见状就劝祖父:“二哥,你如果抽上几口鸦片烟,这种病肯定可以治好,不妨试试看。”魏斌卿本人就吸食大烟无度。祖父听罢半信半疑,但苦无良策,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每日抽上几口,还真灵验,患了近一年的顽症不到一个月就彻底痊愈。从此鸦片就在张府中开禁,就像潘多拉盒子里的魔鬼,一旦放出,残酷肆虐(所幸我和兄长及年龄小的弟、妹与妖雾无缘)。
祖父过去嫉烟如仇,家里有人抽大烟都避讳他,外来亲友谁也不敢在家里明摆大烟盘子。祖父这一吸上大烟,不管是天津、北京来的朋友,招待之物全是鸦片烟,列为首要珍品,并互相争奇夸美,比烟味浓香,烟具也是名牌佳品,什么太古烟灯、寡妇烟斗、张泮的烟钎子,象牙的烟枪及白玉头尾、沉香木的烟枪,琳琅满目。至于鸦片烟品种更是名目繁多:有松花江的东北土,张家口的北土、甘肃宁夏的西土、质地最好的是云南的南土,价格昂贵的当属印度的所谓人头土。
当时家里有个法律顾问叫夏琴西,是张勋的原副官介绍来的。夏琴西当年35岁,任天津商会副秘书长,因涉嫌贪污巨款被当局通缉而逃到租界住进我家。此人口若悬河,能说会道,取得我父亲、甚至祖父的信任。后来发现他利用这种信任,不断地欺骗我父亲和祖父,骗取钱财,特别是他利用我父亲抽大烟的嗜好,投其所好,而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www.guayunfan.com)
夏琴西为讨得祖父喜欢,特送祖父一个银制烟膏盒,内装进口的人头土烟膏约重四两,吸后喷出烟雾全屋异香扑鼻,精神倍加抖擞。祖父不无感慨地对夏琴西说:“我在宫内最恨这种东西,现在我也抽上了,这不是堵我自己的嘴吗?”夏琴西逗笑地回答:“连西老佛爷都没享受过这种异味,用对了可以延年益寿。”祖父吸食鸦片完全从治腿患皮肤病目的出发,而不是有瘾,因此自制能力特强,不恋灯,不多抽,每日只吸食三四口,仍然保持自己的早睡早起的习惯,练习武术不间断。而我的父亲则相反,清末他在天津军政府文报局当帮办时就染上这不良嗜好,只因祖父最反对吸毒,他只能背着祖父暗自吸食罢了。
天津沦陷后,日军封锁租界,断掉我的父亲大烟来源,他一筹莫展。某日夏琴西兴冲冲地来到我家说:“彬茹大哥,您抽大烟不用发愁了,租界里买不到,我有办法送进来,我有特别通行证,可以通行无阻。”说着他拿出由日军驻津防卫司令本间雅晴发出的“大派司”(证件),上面盖有日本宪兵队长菊池觉殿的图章,让我父亲看。这大派司在天津也不过10个,如果与日军没有特殊关系是很难搞到的。每隔几天,夏琴西就从日租界德义楼土膏店买下几十两烟膏给我父亲送来,但是价格也高出市价一倍。
1942年父亲终因吸毒离开人世。在他弥留之际,我陪着祖父到后楼去看他,父子俩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其中祖父夸奖我父亲说:“你从小到现在很听我的话,从来没有跟我顶过嘴……”父亲回答说:“我也花了您不少钱……”祖父安慰他说:“这我知道,谁让你是我儿子呢?”在我父亲即将不久于人世时,祖父流下了一滴滴的老泪。我父亲出生在一个病态的社会和一个病态的家庭里,年仅53岁便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祖父出资将我的父亲后事料理,出了个大殡。
1953年全国掀起肃毒运动,有关部门找到祖父询问是否还有毒品存留,祖父回答:早已戒掉,已无大烟,只是保藏一套烟具。于是命下人将一个铁箱抬出,因年久钥匙丢失,祖父果断地说:砸开。从中取出一个小木箱,内有镶囊套、造价昂贵的小烟灯、烟斗、烟枪等,工艺精巧,都是以玛瑙、象牙、汉白玉装饰,令人赏心悦目,祖父是作为古玩工艺品存放,有欣赏收藏价值。有关部门问祖父如何处置,他很干脆地回答:“交公!”至此,祖父给自己的吸毒史才真正地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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