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灵药沙丘丧性命
天气真热啊,天上的太阳似乎是在考验人们的忍耐力。人人汗流浃背,个个面色凝重,似有千般的无奈和不满,却又无法发泄。当然,他们绝对不敢发泄。这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事情,若是弄不好,恐怕是诛灭九族的严惩。他们对车上的那个人害怕到了极点,也仰慕到了极点,又痛恨到了极点。在这样的天气里陪着这样的人出行,他们难受极了。
车上的那个人也难受极了,自从过了黄河,好几天昏昏沉沉,一点饭都吃不下去。这种情形并不陌生,甚至比这更严重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可那是在皇宫,周围有成百上千宫女、宦官伺候着,御医随传随到,况且那时天气也没现在热。想到这些,他觉得更难受了。不过想到即将返回京城,心中舒坦了不少。这一次巡游天下,他为的是宣扬气势,以示自己千古功勋,可是神仙、神药却见都没见到。不过,徐福已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前往仙山寻找不死神药,按照期限,也快回来了。
他兴奋地抬起了头,挺直了脖子,高出常人好多的胸脯一起一伏。突然,一阵急促的喘息从他的气管中传出,似有千斤重物压在胸前。紧接着,他全身缩成一团,肌肉乱颤,面色紫青,眉头紧蹙,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座椅的扶手,嘴巴张开,艰难地向着空中索要空气。他如雕像般纹丝不动,空气也似乎凝滞一般。他终究是个凡人,而非神仙。最后,他颓然地瘫倒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方士之惑
秦始皇兼并六国,成为统治华夏大地的皇帝。他心中对权力的欲望随着疆土的扩展、地位的独尊,迅速地膨胀着,至尊以及渴求长生的意念也在不断升腾,于是他从一个不信神鬼之说的人慢慢变得迷信方士神仙之说,直至后来竭力寻求神仙长生不老之药。
始皇二十八年,即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在泰山进行封禅大典。当秦始皇的大队车马来到琅邪,在琅邪台上,秦始皇观望东海,被大海烟波浩渺的茫茫景色深深地吸引,流连忘返。见到有机可乘,齐国的方士徐福等人纷纷上书言说神仙之事。
他们说:“渤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距离海岸不远。齐威王、宣王及燕昭王以来,有很多人到海上寻找这三座神山,但神仙不愿外人接近,经常是船快到岸边时,就刮来一阵大风,把船吹走了。不过,也有人曾上过仙山,见过仙人和长生不死之药。而且岛上动物以及许多东西都是白色的,宫殿是用黄金和白银做成的。船没到神山跟前时,远远望去,神山像是飘浮的云彩;等到靠近了,三座神山反而都在水中。”
此时的秦始皇已认定自己是上天之子,他望着变幻莫测的大海,不由得相信了神仙的存在,渴望能得到长生不死药。秦始皇起初也想自己去访寻神山,但又怕接近神山却被风吹走,被神仙拒绝。于是,他听取了徐福的意见,自己留在海边祭祀名山大川和传说中的八位神将,派徐福率领船队,寻找神山,拜访仙人,求赐不死神药。后来徐福回朝复命,假称已见着神仙,但神仙要求给三千童男童女和各种人间礼物。同时,海上航行有鲸鱼拦路,他要强弓劲弩射退大鱼。秦始皇全盘答应条件,助他再次东渡。结果,徐福一去不返。
公元前215年,秦始皇改道前往渤海西北岸边的碣石观沧海,派遣方士卢生率船出海寻找仙人,同时又派出方士韩终、侯公、石生去寻求仙人的长生不死药。
可是派出的方士一直没有送来好消息,秦始皇顿生疑心,特地召见从海上回来的方士,问明真伪,还惩处了几个没有应验诺言的方士。方士卢生从海上返回,却是一无所获,听说秦始皇要见他,吓得魂不附体,惊慌中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制作了一份阴阳图谶,参见秦始皇时,讲了些神鬼的故事,而后拿出编制的图谶,说是海上仙人所赐,上写“亡秦者胡也”。秦始皇一见,大为吃惊。此时北边的匈奴逐渐强盛,占据了黄河河套地区,直接威胁着秦国国都咸阳的安全。秦始皇依照仙人指点,立即发布命令,派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北击匈奴,收取了河套一带地区,屯兵上郡,防备匈奴南下入侵。
公元前212年,卢生觐见秦始皇说:“臣等入海寻找灵芝奇药,但常常遇不见神仙,大概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妨害着神仙出现。陛下应微服出行躲避恶鬼,只有陛下彻底避开了恶鬼,真人才会来到。陛下所居的地方,人臣都知晓,这妨碍神仙的出现。所谓真人,他们进水里衣服不湿,进火中不会被烧,在云气之上,与天地共存。现在皇上您忙于治理天下,不能恬静、淡泊处世。希望您所居住的宫殿不要让外人知道,然后不死之药大概可以得到。”
秦始皇听后,信以为真。于是,他下令将咸阳城外二百里内的二百七十座宫殿用甬道、复道连接,充斥以钟鼓、帷帐、美人等,秦始皇不时变更住所,行幸的地方,如果有人向外说出,即是死罪。
一天,秦始皇行幸梁山宫,从山上远远望见大路上行进着一支庞大的车马队伍,秦始皇问身边的宦官这是谁的车队,回答说是丞相李斯的,秦始皇表示十分不满。事后,一名宦官将此事告诉丞相,丞相立即减损了车马数量。秦始皇得知丞相削减了车马,大为恼怒,认为必定是那天在他身边的宦官泄露了消息,下令斩杀所有当时在场的宦官。从此之后,大臣们再没有人知道皇帝居住的地方了。只有朝会时,秦始皇才到咸阳宫裁决政事,向大臣交付任务。
方士卢生和侯生见秦始皇真的远离众人,便着急起来,担心秦始皇忽然召见他们询问神仙何以仍不降临之事,于是便悄悄逃离了关中。秦始皇闻讯,大发雷霆,下令处置了四百六十多名犯有妖言惑众罪的诸生,将大批儒生谪发边地。
方士的许诺没有得到应验,但秦始皇脑海中的成仙愿望却有增无减。公元前211年,东郡(今河南濮阳西)落下一块陨石,有人在上刻字“始皇帝死而地分”。秦始皇派御史前去调查却无结果,于是将附近居民全部杀死,用火烧掉了陨石。之后,秦始皇命令博士为他写《仙真人诗》,派人交给各地乐人演奏传唱。
终于,让秦始皇深感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公元前210年,有人报告,说有位白须峨冠的道人捧着皇上十年前南巡时投入长江的玉璧,并说“今年祖龙死”,然后飘然而去。秦始皇心中惴惴不安,令人占卜祸福,得到的答复是外出游徙可以避祸得福。于是,他立刻命令迁徙三万户百姓到北部边疆,同(www.guayunfan.com)时决定再次到东南沿海游巡,寻找仙人仙药。
这一年十月癸丑日,秦始皇带着庞大的车队出发,到达会稽山,登山观海,而后北上,到达琅邪、之罘,可是沿途连个神仙的影子都没见着。绝望中,秦始皇无可奈何地宣布西行回家。他满身疲惫,怏怏不快,心力交瘁,当车队行至沙丘时便暴病而终。
不可一世的专制君主,就这样死在回家的路上。
评说功过
他是皇帝尊号的创立者,同时也是中国皇帝制度的创立者。他是使中国进入了汉民族中央集权帝制时代的人,他使中国第一次完成了政治上的统一,形成了“车同轨,书同文”的局面,为其后各朝代谋求统一奠定了基础。但自古以来,秦始皇一直是一个广受争议的人物。
秦始皇在位之时,吞并六国,并发兵南征北讨,从战国地图看,领土几乎比战国七雄控制的范围扩大了一倍。而且,秦始皇还设置郡县,对征服后的土地注重统治和制度建设,不似同时代的征服者,如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或者罗马的恺撒,只重征服,不重制度建设,因此,秦始皇使国家的统治根基更加稳固,为中国现在的版图奠定了基础。后人认为,“功莫大过秦皇汉武”,意指秦始皇在功绩方面,历史上无出其右。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重视依法治国,秦始皇继承了这个传统,十分推崇法家人物韩非,曾自叹“若与其同游,则无恨矣”。他对将领赏功罚罪,皆依法。秦始皇虽专制,认为“朕即天下”,但有秦一代,仍是依法治国。陈胜、吴广起义,其理由也是“秦法严苛”,其罪当死,不得不反,乃是法逼民反,而并非如后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般因严重腐败而官逼民反。后世的儒家倡导的是人治,治国不依法,由君主一言而决。
秦始皇首创驿站制度,并修驿道,为庞大帝国的政令通达以及由此而来的郡县制皇权国家奠定了技术基础。修驿道、设郡县,这是中国能够采用郡县制这种先进制度,而非类似西方的分封制的一个必要条件。同时期的罗马不能有效控制占领区,只能设权力极大的总督(总督总揽一地的军政大权,都是贵族,基层组织都依靠当地的原有组织),仍旧类似于分封制,这是罗马帝国后来分裂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郡县制是一种平民制度,其军政首脑都由皇帝任命,依政绩军功可上可下,可平职调动,这就导致了职业官僚和职业军人的出现。职业官僚和职业军人都可以来自平民,郡县官僚制有效地保证了平民参政议政的权利(如李斯、蒙骜等便都是依军功、政绩拜相拜将的),相比分封制这种贵族政治,无疑是一大历史进步。现代国家的文官制度和军队制度就起源于此。
我们常说“汉承秦制”、“自秦以来,其制未变”、“百代都行秦政法”,两千年的皇权时代的中国,在政治制度上基本上沿袭了秦朝的制度。
中国的人口在历史上一直占世界人口的20%以上,对中国有重要影响就可视为对世界有重要影响,而且由于中央集权和忠君思想,帝王对中国历史的影响远大于对其他许多国家的影响。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秦始皇对于中国乃至世界所起的至关重要的作用。西方人向来敬畏中国疆域之广阔,尽管在历史上,中国的人口数量不如欧洲。区别在于,欧洲总是小国林立,而中国则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这主要是由于政治及社会因素造成的,而不是山脉阻隔等地理因素。
在西方,人们常把秦始皇与拿破仑相提并论。事实上,秦始皇不仅是中国历史上的“千古一帝”,更是世界历史上的“千古一帝”。就他取得的成就而言,很难找出能出其右的君主。大体说来,罗马帝国与秦统治时期的人口、面积差不太多。但罗马帝国统治时间比较短,恺撒死后,帝国分崩离析。秦王朝则不然,这是秦始皇独具影响的原因。
不过因为秦始皇推行法家学说,而其后中国历代统治者都推行以仁爱、中庸为核心的儒家学说,因此,秦始皇常作为负面典型出现在各种散文、史籍中。
嬴政在位时期徭役繁重,刑罚苛严,人民除了将收获物的三分之二缴为赋税外,还得负担沉重的徭役和兵役。他征发七十多万人,在渭水南边修建豪华的阿房宫和骊山墓,同时又征发农民将原来秦、赵、燕三国北方的长城连接起来,向东向西延伸,筑成一道西起临洮(今甘肃岷县),东到辽东(今辽宁辽阳)的城防,这就是伟大的万里长城。它是中国古代一项伟大的工程,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血汗和智慧的结晶。当时,全国人民被征去服兵役、徭役的多达一百五十多万人,男丁不够,连妇女也被抓去运粮饷,许多人被折磨而死。为了防止人民的反抗,秦始皇除了下令收缴、销毁民间兵器外,还规定一人犯死罪,亲族一起处死,这叫“族诛”;一家犯法,邻里同罪,这叫“连坐”。人民随时都会被指控犯法,被罚做苦役,或者斩脚、割鼻、处死,押送到官府去的罪犯满路都是。
万里长城、秦驰道、灵渠、阿房宫及秦始皇陵等的规模均极为庞大,但另一方面却使各地的交通进一步发展,有助日后交通、经贸以及各民族之融合。
自古以来,人们对秦始皇的评价就褒贬不一,但纵观秦始皇的一生,他对中国历史的发展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实为中国历史上一位有作为的皇帝,功绩不可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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