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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奇才将军的故事―胡奇才中将历险记

时间:2023-05-01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胡奇才将军的故事—胡奇才中将历险记胡奇才将军简介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胡奇才认为,凡是肩上挂盒子枪的都是头领,于是他找到团长王树声,要求当红军。胡奇才走出队列,举枪瞄准。胡奇才以神速的动作,第一个踩着云梯,登上了城墙。胡奇才和营长指挥第一营坚守木门及长池地区,抗击川军。胡奇才指挥二连沉着勇猛阻击,并不时组织战士对敌实施反击。

胡奇才将军的故事—胡奇才中将历险记

胡奇才将军简介

(1914—1997)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9年参加革命。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四方面军军委警卫营班长、排长,红四军第十一师三十二团连政治指导员、营政治教导员,三十三团、三十五团政治委员,第十一、十二师政治委员。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七七○团副团长,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第三大队六队队长,延安赴山东干部大队大队长,山东纵队第八支队副司令员、第四支队政治委员、第一支队司令员兼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山东纵队第一旅副旅长,鲁中军区司令部参谋处处长,山东军区第三师副师长。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民主联军辽东军区第三纵队司令员、第四纵队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辽东军区司令员,沈阳军区空军副司令员,辽西军区司令员,赴朝参观团团长并代二十兵团副军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副司令员、顾问组长。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候补委员,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我在采访老战士王彦时,他不谈自己在那残酷的斗争中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往事,却不厌其烦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写写中将胡奇才,并热情地向我提供了有关胡奇才将军的大量资料,还向我讲述了胡奇才将军的许多令人感动的历险故事。

四百多个追杀一个

1914年农历八月,胡奇才出生于湖北黄安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黄安地处大别山,是红四方面军的发源地之一。不足十五岁的胡奇才听说红军是穷人的大救星,带着两块红薯,跑了五十多里的山路,找到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第一师所在地。胡奇才认为,凡是肩上挂盒子枪的都是头领,于是他找到团长王树声,要求当红军。(王树声后来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王树声见眼前这个又矮又小的娃娃要当红军,当然不同意,对他说:“小朋友,你年龄这么小,个子这么矮,连枪都拿不动,怎么打敌人?等两年后再来报名当红军。”

胡奇才急了,将双脚踮起,拍着胸脯说:“我十岁就能挑担卖豆腐了,卖豆腐的活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要挑着沉重的担子走村串户,一天要走多少里路,数都数不清。再说,村子里的狗见人就咬,路上还会碰到抢劫的土匪,我都能随机对付。你说,我是不是算得上走南闯北的人了?你就收下我吧!反正你不收也得收,我是不会走的!”

王树声见他如此坚决要当红军,便只得同意,叫人发给他一支枪。

胡奇才果然是块好料子。入伍三个月,他就参加了著名的罗山战役。罗山城城墙又厚又高,城墙上还有上中下三层射击阵地。城头上每两米点着一盏油灯,千百盏油灯穿成一串,把城头照得如同白昼。敌人十米安排一个哨兵,可谓壁垒森严,易守难攻。胡奇才所在的一连负责攻打南门,连长王宏坤指着城墙上的油灯说:“要想冲上城墙,必须先灭油灯。”他对着全连战士问道:“谁有把握先打?”

胡奇才大声地说:“我!”声音里透出勇敢与豪爽之气。

连长说:“好!”

胡奇才走出队列,举枪瞄准。他一枪接着一枪,十二发子弹弹无虚发,十二盏油灯全灭了,城墙上顿时暗了一大片。胡奇才以神速的动作,第一个踩着云梯,登上了城墙。他勇猛地举起刺刀,砍向敌人,为后面的战友们扫清了障碍,开辟了道路。

战后总结会上,王宏坤向胡奇才伸出了大拇指,表扬他的勇猛,足足说了十分钟。党代表马先傍给他戴上了大红花,还当着全连战士的面,给了他一个雅号:胡大胆。

胡奇才作战威猛果敢,同时也严谨细心,不到两年,他就从战士提升为班长、排长、连长、营政委,成了一名初级指挥员。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在蒋介石三十万大军的逼迫下,被迫撤出大别山。他们长途跋涉,越秦岭,渡汉水,过陕南,来到了四川大巴山,不到半年就成功地创建了川陕革命根据地,兵强马壮,粮草丰盛。但是好景不长,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在蒋介石的指挥下,疯狂地围攻红四方面军。

1933年2月12日,第一次反三路围攻战斗打响了。胡奇才和营长指挥第一营坚守木门及长池地区,抗击川军。他们凭借有利地形和灵活机动的战术,打退了川军田颂尧部的十八次进攻。田颂尧进攻无果,受到了蒋介石的严厉训斥。而蒋介石还在盛怒之下杀了几个团长,以整肃军纪。然后,调整兵力,重新向红军进攻。

敌众我寡,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决定大部转移,一部掩护。担任掩护的部队采取相互交替的战术进行撤退。两天下来,只有胡奇才所在的第三十一团留在屈家山阻敌。第五天,掩护部队越来越少,上级决定留下胡奇才所在一营在原地阻敌。具体部署为,胡奇才带一营二连在最前沿阵地掩护,其余部队由张营长率领坚守在半山腰。营部驻扎在树林里,团部驻扎在树林后面的芭蕉溪。

5月26日午后,田颂尧从望远镜中发现留在屈家山的红军为数不多,于是集中了两个师的兵力,采取三面包围,企图在太阳落山前占领屈家山。田部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疯狂地向屈家山扑来。屈家山红军阵地上刹那间落下了成千上万的炮弹,弹片呼啸着,在空中横飞,整个屈家山被炸得面目全非,成为一片火海。炮击过后,敌军蜂拥而来。胡奇才指挥二连沉着勇猛阻击,并不时组织战士对敌实施反击。激战数十分钟,终于将第一轮进攻压了下去。

被击退的敌人杀红了眼,并没有退远,而是蹲在距屈家山不远的前沿阵地一二百米处构筑工事,企图造成对峙局面。

胡奇才觉得这些眼中钉必须拔掉,于是他带着两个机枪班绕到敌人后面,突然发起攻击,打跑了这股敌人。

两小时后,敌人调整了部署,又开始了更加猛烈的进攻。胡奇才指挥的这个连虽然大多是从大别山带出来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枪法准,冲锋的川军活着回去的极少,但终因寡不敌众,一百多人至此已伤亡过半,要对付敌人的集团冲锋,人员实在太少。胡奇才立即派通信员去团部,请求调一个排增援,并要求带五挺机枪。可是,半个小时后,通信员捂着流血的脑袋回来了,告诉他团部撤走了,营部和其他连队也撤走了。通信员在返回途中碰到受重伤的团部通信员,团部通信员告诉他,自己是奉命前来二连送撤退命令的,只因半路被敌人打断了腿,才延误了时间。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胡奇才正在考虑如何决断,四周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他抬头一看,不由得惊诧万分,屈家山上已满是川军,敌人朝他们奔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抓活的,抓活的!”

胡奇才看到满山遍野的川军,知道原先攻击团部和营部的敌人都冲着二连来了,他们前后夹击,包围了二连。情况万分危急,为保住同志们的生命,胡奇才决定分散突围。他高喊着:“同志们,团部、营部都撤走了,我们二连从现在起,分散向树林中突围,突围出去就是胜利!同志们,快跑啊!”

为了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开,让大家安全突围出去,胡奇才夺过一挺机枪,向下面的敌人一阵狂扫,然后又迅速转身,对着后面的敌人一阵猛射。在他的掩护下,二连大部分人跑进了树林,胡奇才这才冒着如雨的子弹向树林狂奔。

一个敌军官对着士兵高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这是个共军当官的,一定要抓活的,谁抓到他,奖赏二百大洋!”

四百多川军疯了似的向胡奇才扑来,胡奇才拼命地向树林里跑。他一次次被脚下的石头、树根、杂草绊倒,一次跌倒时,一排牙齿竟然被磕断,满嘴是血。前面是一片原始大森林,森林里虎狼成群,胡奇才全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地狂奔。后面敌人一边喊一边追,子弹打得他周围的树叶四处乱飞。胡奇才左手中弹,脚被戳破,帽子被打飞,头皮也被子弹划了个大口子,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老虎、狼之类见到他,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怪物,竟然不敢靠近。不知过了多久,胡奇才觉得后面的枪声稀了,人声少了,他才放慢了脚步,因大量流血,他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胡奇才被一阵寒气冻醒,他努力睁开眼睛,四下张望,四周一片漆黑,从树林的稀疏处偶然可见清冷的星星闪烁。他下意识地伸手摸枪,枪没了。他咬牙挣扎着坐起来,摸摸头顶上有个口子,便撕破上衣,将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又硬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走着走着,他听见了响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猴子挡住了他的去路。胡奇才想,猴子是通人性的,我只要不犯它们,它们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于是,他朝着面前的那群猴子点头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朝前走。那群猴子果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没有攻击他。胡奇才放下心来,竟然向猴群挥挥手,不由自主地说了声:“再见!”

四周渐渐发白,胡奇才走出了那片大森林。这时,他的肚子开始叫了,身子也极度疲惫无力。他想找一些充饥的东西,可是,举目四望,不见一个村子,也不见一个人影。他只好忍着饥饿和伤痛,坚持向前走。突然,他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他一时难以辨别那是支什么队伍,只好跑到不远处的坟地。他找到一个因年久失修而裂开了一个大洞的坟,洞里散发出一阵阵臭气,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掩起了鼻子,犹豫了片刻,屈身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那队人马经过坟地,胡奇才发现这些人不像是红军,便一动不动,直到那队人马渐渐远去了,他才钻出了坟墓。他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分,在一条河边发现了一个独立的小草房,估计是打鱼人临时住的房子,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草房里的木床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咕噜咕噜吸着水烟,见门外突然闯来一个像乞丐的军人,吃惊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胡奇才刚要开口,就昏了过去。由于这几天常有零星红军路过,老人从胡奇才的着装上判断他可能是红军,连忙往他的嘴里灌了一大碗米汤水,然后用尽力气将他拉到床上,盖上被子,帮他洗了洗伤口。胡奇才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觉得好多了。他看见屋里一位老人正忙着,知道是他救了自己,轻声地喊了一声:“老大爷!”

老人闻声转身,发现胡奇才醒了,高兴地走到床边,递给他一碗稀饭。胡奇才大口大口地喝着稀饭,三碗稀饭下肚,他觉得好多了,身上有劲了。老人没等胡奇才解释,就告诉他红军队伍离这里不远,向西走十多里就能找到。

胡奇才听说队伍离这里不远,浑身来了劲,他匆匆告别了老人,向西去了。胡奇才一路跌跌爬爬走了两个多小时,果然看到了自己的部队。他回到营部,营长张行既惊奇又兴奋,说:“我们都以为你光荣牺牲了,正准备明天给你开追悼会呢!”

胡奇才伤势很重,加上一路劳累过度,刚想说话,又昏了过去。

孤身引敌歼敌一个整编师

1946年10月,人民解放军发动新开岭战役,首创在东北战场上全歼蒋军一个美械装备整编师的战绩,这是我党我军在黑土地上在最困难的时期打得最漂亮、最有震撼力的一场胜仗。

这场战役已过去六十多年,现在已很少有人知道这场战役是胡奇才冒险孤身诱敌上钩打的一场胜仗。

解放战争初期,蒋介石为打开东北战局,派他的得意门生杜聿明担任东北保安司令。杜聿明仓促上阵,确定了所谓“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战略方针,兵分三路,首先集中兵力向南满进攻。南满军区即辽东军区,军区司令员肖华早把杜聿明的动向通报给了第四纵队,同时命令第四纵队担任此次歼敌任务。四纵司令员胡奇才接到通报,不由得皱起了双眉,顿感肩上压了千斤重担。杜聿明八个师,兵分三路,而他手上只有三个师的兵力。敌我力量悬殊,如何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胡奇才一时没了主张。他拿着肖华的通报,找到了自己的搭档——四纵政委彭嘉庆。抗日战争时期他俩同在山东军区工作,胡奇才是山东军区第三师副师长时,彭嘉庆是山东军区第五师政委,彼此十分熟悉。当胡奇才将自己的担忧告诉彭嘉庆时,彭嘉庆笑着说:“老胡,你忘了在山东军区时,罗荣桓政委的一句口头禅吗?”

胡奇才当然不会忘记罗政委对自己的夸奖,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当时,罗荣桓在他遇到困难时,总是鼓励他说:“胡奇才,有奇才,天大事难不倒你胡奇才。”

彭嘉庆说:“你在山东打鬼子不是有一条铁打的经验:鬼子满天飞,八路一路追。现在,我们到了东北,作战对象和地点虽然变了,但这条经验还是可取的啊。杜聿明是兵分三路,我们就集中兵力打他一路嘛。”

胡奇才茅塞顿开,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干脆地说:“对,就照老经验办!你看我们先打他哪一路?”

彭嘉庆说:“我们还是要发扬民主,开个会讨论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多搞几个方案,然后从中筛选出最佳方案来。”

10月20日晚,四纵在通远堡召开了作战会议,胡奇才主持会议。他首先讲了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和目的,然后由参谋长李福泽向大家通报敌情:“敌人分左中右三路向我发起攻击,右路敌人是新六军的十四师、二十二师和六十军的一八四师残部,他们向岫岩、庄河、大孤山进攻;中路敌人是五十二军的二师、二十五师,正沿沈安线向我四纵进攻;左路是新一军的三十师、七十一军的九十一师和五十二军的一九五师,他们向通化、临江、集安进攻。”他用木棒指着地图,“三路敌人呈扇形态势,向安东、凤城、宽甸包围。”最后,他放下指挥棒,转身对大家说:“我主张选择中路的五十二军二师、二十五师这一路敌人。因为,他们对我辽东军区的威胁最大。”

副政委欧阳文考虑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这一路敌人是东北蒋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全美械装备,尤其是二十五师,据说到过缅甸作战,是支能征善战的部队,在蒋军中有‘千里驹’之称,我们的三个师能对付得了吗?”

彭嘉庆发言说:“我同意李参谋长的意见,不过,我们三个师要对付他们确实有一定困难。因此,最好是先歼一个师。据说二十五师师长刘士懋在本溪战斗中负伤,最近借负伤之名辞了职。新任的师长李正谊是二师副师长调升的,年纪有五十开外了。他同杜聿明是老乡,大概想靠杜聿明爬上军长的位置,因此,一上任便踌躇满志,耀武扬威,一心想抢头功。据侦察,目前他的位置到了二师的前面。”

“你的意思是——”胡奇才听到此处,心领神会,他兴奋地说,“你的意思是利用李正谊急于抢头功的心理,预设口袋阵,将他先吃掉?”

彭嘉庆微笑着点点头:“我和你是不谋而合啊,我正是这个意思。”

“英雄所见略同嘛!”李福泽笑着说。

“报告!”机要参谋进来报告说,“民主联军总部发来急电!”

“快读!”胡奇才命令说。

机要参谋奉命宣读电报,电文是:

敌人数路进攻南满,四纵要集中优势兵力,以运动战方法,寻找时机,歼敌有生力量。限今明两日报作战计划。

彭嘉庆说:“总部和我们想到一起了,我建议利用十一师、十二师现有阵地,阻击敌人,先掩护军区机关及后方物资转移,再将二十五师引诱到赛马集歼灭之。”

“对!”胡奇才指着地图说,“这里地形易守难攻,十二师留一个团牵制右路敌人,以十一师的两个团、十二师的一个团、军区警卫团,先将二十五师引入赛马集,打它半天,歼灭一部后,再引至新开岭,让它钻进我们预先设好的口袋阵中,彻底歼灭它。”

彭嘉庆扫了与会者一眼,问道:“大家有什么新的意见?”

与会者都摇摇头,胡奇才宣布散会。

会后,作战方案报到了总部。林彪很快回电:同意。

当晚,胡奇才下达作战命令。十一师接令后,星夜兼程赶往赛马集,向留守的国民党军第二十五师七十四团的两个营发动进攻,不久,攻占了赛马集。李正谊听到枪声,命令部队向赛马集前进。二十五师浩浩荡荡来到赛马集,解放军十一师三十一团且战且退,故意让出几处。此时二十五师已处于孤立无援之地。为了将敌人引入新开岭预设阵地,胡奇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由他亲自孤军诱敌。政委彭嘉庆等几个人觉得这样太危险,可是无法说服胡奇才。

胡奇才骑着一匹黑油油的战马,带领部分人员,佯装败退。他生怕敌师长李正谊不认识自己,每跑一段路,便释放一个国民党军的俘虏兵,让俘虏兵去报告李正谊。李正谊听了俘虏兵的报告后,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兴奋地说:“嗯,那人好像是胡奇才,弟兄们快给我追啊!”

李正谊挥鞭打马,加快速度前进,同时命令机关枪扫射,迫击炮轰。子弹如蝗,从胡奇才的耳边飞过,炮弹在胡奇才的马前马后爆炸,胡奇才随时都有被打中的危险。胡奇才跟在自己的十一师三十一团后面,与敌人若即若离。李正谊跟在胡奇才的后面追了两个小时,眼看就要到手的肥肉就是抓不到,他一气之下调来五架飞机,天上地下配合,死死咬住胡奇才,一心要把胡奇才擒下马。

为了进一步迷惑敌人,胡奇才又命令十一师摆开架势,和敌人真干了一阵。副师长段培德觉得解放军有诈,说:“师座,共军狡猾得很,引诱我们往他们设的陷阱里钻,切不可上当啊!”他提出停止追击,重回赛马集。

李正谊觉得他言之有理。为谨慎起见,他立即向杜聿明发电,请示是否后撤。

不到半小时,杜聿明的回电来了,电文中说:“气可鼓,不可泄。林彪部队是处女兵,不堪一击,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李正谊的气又给鼓了起来。他拿着杜聿明的电报在段培德面前一晃,感叹地说:“我们发去撤退电报,是蠢人之举啊。还是杜长官有气魄,壮志凌云哪!杜长官真不愧是引领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啊!我们和他没法比。”他挥挥手,义无反顾地说:“立即照杜长官的电报办!”

段培德见杜聿明旨意已下,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二十五师向新开岭移动之时,胡奇才命令韩先楚率十师、十二师抢先赶到新开岭埋伏起来,只等李正谊来钻口袋。

十一师奉命且战且退。李正谊撸着袖子对士兵说:“看到了没有,共军想开溜了,好戏还在后面呢!弟兄们,放开胆子跟我追啊!”

二十五师在李正谊的带领下,跟在十一师的屁股后面拼命地追。追了一会儿,李正谊下马看地图,发现前面不远就是鸭绿江,他兴奋地跨上战马,挥舞着马鞭高声喊道:“弟兄们,前面过了鸭绿江就到朝鲜了,消灭了共军,我放你们五天假,让弟兄们到朝鲜玩个痛快,出国开开洋荤!”

人怎么能跑过马?李正谊骑在马背上,轻松悠闲,士兵们跟在马后没命地奔跑,浑身大汗,两腿发软,对李正谊的许诺没有兴趣。傍晚时分,二十五师奔到了新开岭,李正谊举着望远镜,一眼望去,不见一个解放军,不禁诧异,他怀疑自己观察得不仔细,再一次举着望远镜。

新开岭位于宽甸以西七十里处,西面皆为高山,宽甸到赛马集的公路及瑗河穿越而过,瑗河两岸是开阔地,还有一段地势低洼的狭长谷地。四面高山上,是日本鬼子遗留下来的碉堡、地堡。副师长也举着望远镜在观察。他看着看着,突然失声大叫起来:“师座,不好了,我们就要成为煮熟的鸭子——飞不起来了。”

李正谊一惊,不由得冷汗直冒,手一抖,望远镜从手上滑了下来。他战战兢兢地说:“你这个乌鸦嘴,别乱说话。如果四周真的有共军包围,我的一个师不就被包了饺子?”

话音未落,四周高山中的碉堡、地堡里,喷射出猛烈的火舌,一发发迫击炮弹,在李正谊的身前身后爆炸,李正谊的参谋长王开田及七八个作战参谋纷纷中弹,倒在他的身边。李正谊吓得抱着脑袋不知所措,天空渐渐暗下来,恐惧感包围了他。可是,就在他紧张万状之时,枪声、炮声却稀疏下来。他不由得嘀咕道:“共军搞的什么鬼?”

原来,胡奇才见天色已黑,他怕此时冲锋造成误伤,便命令部队停止攻击。这一晚,李正谊彻夜未眠,设想了两个方案:一是设法突围,二是固守待援。他思前想后,觉得突围的希望不大,由于地形不熟,如果硬行突围,虽可突出部分人,但损失一定很大。于是,他决定一面固守,一面向杜聿明讨救兵。他站在电台前,像发了疯似的对报务员大喊大叫:“快发报,发给杜长官,发给蒋委员长,叫他们快来三个师增援!”

蒋介石和杜聿明收到电报,立即派出增援部队,并回电安抚李正谊说,坚持住,援兵正在途中,拂晓就到。

李正谊虽有了一线希望,但是长夜漫漫,他度日如年,等着天空的星星一颗颗隐去。东方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渐渐地,天开了,高山、树木越来越清晰。他心急火燎,眼睛熬得通红,嗓子眼里冒着火,疼痛难忍。他顾不了这些,站在土坡上,巴望着援兵的到来。副师长段培德在他的旁边直抱怨,说他不听劝告,跑到这山沟里来送死。

解放军将二十五师团团围住,料想李正谊插翅难飞,天一黑,便早早收兵休息。战士们经过一夜休整,个个精神饱满。吃了早饭,胡奇才从容不迫地指挥部队,向敌人发起攻击。李正谊手忙脚乱,企图用装甲车开路,对十一师阵地进行反击,抢夺404制高点,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一点进展也没有。10时整,解放军发起总攻,二十五师的所有退路全被卡死,战斗了一天,蒋介石的“千里驹”就此销声匿迹了。解放军总结战果,毙伤敌一千一百余人,俘虏敌八千余人,李正谊、段培德都成了俘虏。

新开岭战役歼敌二十五师,解放军在东北战场首开歼敌一个整师的先例,这也是全国解放战场的光辉战例之一。毛泽东发出嘉奖令,延安《解放日报》发表了《第二十五师的毁灭》社论。

介古车站谋杀案

在中朝边境的朝方有一个名叫介古的车站。车站附近没有什么城市和高大的建筑物,车站周围也没有大的村子。可就在这个极为普通的车站里,胡奇才差一点被杀。事情发生在1947年4月的一天,这是个让胡奇才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新开岭一战让胡奇才一夜成名,那段日子,新开岭战役成了延安高层的热门话题。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只要聚在一起,总少不了议论新开岭大捷的意义。11月5日的《解放日报》社论,就是根据毛、朱、周所议论的内容撰写的,其中有一段说:“第二十五师是蒋介石进行内战的老本之一,是关麟征、杜聿明辈借以发家的部队,这对于好战分子,是何等痛心疾首啊!”

毛泽东还专门致电辽东军区:(一)庆祝你们歼灭敌人一个师的胜利,望对有功人士传令嘉奖;(二)这一胜仗后南满局势开始好转,望集结兵力,争取新的歼灭战胜利。

在1947年下半年至1948年年初,林彪逢会便将新开岭战役和胡奇才夸上一夸。

二十五师是蒋介石的王牌军,称之为千里驹,是他的心头肉。这一仗让蒋介石丢了面子,他怎么能不生气?新开岭战役一结束,他在记事本上一连写了六遍胡奇才的名字。公开战场上吃了亏,他要在隐蔽战线上赢一把,于是密令军统头子毛人凤,设法用暗杀的手段除掉这个肉中刺。他强调要毛人凤亲自操办此事,一定要稳妥,马到成功。毛人凤接令后,飞抵北平,向军统北平站主任王莆臣下达了暗杀密令。王莆臣物色了两名杀手,一个叫段云鹏,绰号“云里飞”,是京津一带有名的大侠“燕子李三”的高徒。自幼练得一身武艺,轻功尤其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射击百发百中,得名“一枪准”。另一人名叫许尔路,绰号“刀刀红”,也是京津一带有名的大侠。据说他能讲全国各地的方言,会演戏,善用匕首和爆破,还会施魔法在水上走路,因此又有一绰号“水上漂”。

段云鹏和许尔路接受任务后,携带各种杀人武器,化装成珠宝商潜往大连。

由于指挥新开岭战役劳累过度,胡奇才在红军期间因头部负伤而落下的头痛病又犯了,自那次负伤后,只要过度劳累就会发作。胡奇才疼痛难忍,吃不好睡不好。四纵政委彭嘉庆、副司令员韩先楚、副政委欧阳文电告东北局副书记陈云,请示让胡奇才离队赴大连休息治疗。

陈云回电:同意离队治疗,要配车、配警卫,保证他平安治疗。

三天后,胡奇才在一个警卫班的护送下,坐火车来到朝鲜首都平壤,同行的有夫人王志远、长子鲁克、四子东凯。在平壤住了一星期后,他们坐船到大连。

那时大连还是苏联的租借地,与烽火连天的东北内地相比,是个世外桃源。这座海滨城市街巷古朴,风光旖旎,海面上千舟竞发,帆影绰绰。胡奇才身临其中,觉得身在神仙乐园。

胡奇才在此治疗了四个月,头痛病略见好转。一天,陈云发来急电:病情如何?前方战事需要你,是否可以回部队?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胡奇才接到电报,二话没说,于当晚坐上了从大连开往平壤的轮渡。到了平壤,他又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平壤开往东北哈尔滨的列车。

胡奇才一行没有注意到,有两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人,一直从大连跟到了平壤,现在,正和他们同乘一辆开往哈尔滨的列车。火车驶向中朝边境鸭绿江,因为前方有一段路很陡,火车要在边境介古车站稍作停留,加一个车头再继续行驶。坐了大半天的火车,胡奇才感到腰酸背痛,双脚发麻。于是,他跳下车,在站台上散步。这时,车上的旅客大都睡着了,只有个别旅客和胡奇才一样走下了火车。胡奇才的警卫员梁武刚见首长单身下车,担心他的安全,便整整枪支,跟着下了车。

此时满天乌云翻滚,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加上车头喷出的滚滚黑烟,车站周围无法看清人的模样。胡奇才与梁武刚个头差不多,穿着也一样。俩人肩并肩走了十来分钟,梁武刚对胡奇才说:“首长,天凉了,车站又比较混乱,不太安全,你还是先上车吧!”

胡奇才觉得他说得对,说:“好啊,我就先上车了。”边说边朝列车门走去。他踏上车门,回头却不见梁武刚跟来,便问:“你叫我上车,你怎么不上啊?”

梁武刚小跑几步,走到胡奇才身边,低声说:“我想大便,车子开动后晃来晃去的不方便,我想到车站的厕所里去解决一下。”

胡奇才点点头说:“那就快去快回。”当时天太凉,胡奇才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梁武刚披上。

梁武刚转身走了,大约过了十分钟,胡奇才见他还没回来,便将头伸出窗外探望,却不见人影,又过了十多分钟,仍不见梁武刚回来。胡奇才急了,担心他出事,便拔出手枪,跳下火车,找到厕所。这时厕所里围了不少人,有人叹息说:“这小伙子死得太惨了!”还有人说:“这车站太乱了,怎么会打死一个军人呢?”

胡奇才心中一惊,用力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看,梁武刚倒在血泊中,头部被打得变了形,脑浆流了一地,后背插着三把锋利的刺刀,鲜血还在流。车站站长闻讯赶来,叫胡奇才留下姓名及死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答应立即向公安部门报告,请公安部门查清此案。一旦查清,设法通知胡奇才。

胡奇才回到部队,将此情况向陈云及有关部门作了汇报。陈云要求保卫部与朝鲜方面联系,请他们迅速查清此案,严惩凶手。

1952年5月,胡奇才担任东北军区入朝参战实习团团长,并兼任志愿军第六十八军副军长。来到朝鲜没多久,有一天,胡奇才在司令部看电报,忽然听到防空警报,正要出门隐蔽,抬头看到数十架敌机利箭般俯冲下来,对准胡奇才的住所投下了一串炸弹。胡奇才意识到,目标已暴露,此时不能出门,于是就靠着墙角蹲了下来。此时火光闪闪,一串串炸弹像母鸡下蛋一样丢了下来,爆炸声此起彼伏。胡奇才趁着烟雾的掩护夺门而出,旋风般冲进了坑道。坑道内躲避的人中,不少人腿被炸断,脑袋被炸得流血不止。据观察哨兵报告说,还有许多人来不及进坑道而被炸死。

敌机飞走后,胡奇才跑到原住所,发现一个怪事,四周的房屋都被炸毁,唯独自己的住所依然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敌机对自己开恩?胡奇才进屋,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他看到一个大炸弹悬挂在屋顶的梁上,没有落地爆炸。胡奇才突然明白这个数米长的大炸弹没有爆炸的原因:屋顶的房梁是铁架子,挡住了炸弹。不是敌人对自己开恩,而是铁架子救了自己一命。

这事很快传到了志愿军总部,朝鲜人民军的朴一禹兼任志愿军的副政委,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一直在东北工作,与胡奇才共过事,俩人十分熟悉,是老朋友。他听说此事后,为胡奇才高兴。

这天,胡奇才来到总部,朴一禹用好烟好酒,还有猪肉热情招待他。酒过三巡,朴一禹说:“老胡啊,你这个人命真大啊,你还记得1944年在山东沂水,我们抓到一个朝鲜籍的日军俘虏吗?”

胡奇才说:“记得。这个俘虏被我们抓到后很不服气,曾用小匕首对我连刺三刀,由于没刺到心脏,我才活到今天。”

朴一禹说:“那个俘虏后来改造得很好,现在已成为我们人民军的优秀军官了。他四处打听你的下落,说要当面感谢你的不杀之恩,感谢你对他的教育呢!”

胡奇才笑了笑,然后说:“我向你打听一件事,几年前,我的警卫员梁武刚被杀的案子破了没有?”

朴一禹说:“早就破了。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他告诉胡奇才,这是蒋介石派的特工杀的,目标是胡奇才。特工曾多次到胡奇才的住地“踩点”,了解胡奇才居所的位置,有几口人,以及起居生活习惯,同时布下暗哨进行监视。并设计了两套方案,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实施,只好一路跟着到了介古,以为上厕所的警卫员是胡奇才,便下了手。杀人后,他俩便到南京向毛人凤领赏去了。朴一禹说,这两个特工在平壤执行另一项谋杀高级干部任务时,被朝鲜保卫部门抓获,交代了在介古杀人的全部经过。

胡奇才十分痛心地说:“小梁是替我死的。”说罢,朝地上洒了一杯酒,以此纪念梁武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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