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怀的故事_李士怀将军的资料—李士怀少将历险记
李士怀将军简介
(1911—1983)河南省商城县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鄂豫皖独立第四师排长,红二十八军第八十二师排长、连政治指导员,鄂东北独立团政治委员。坚持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抗日战争时期,任新四军第四支队九团副营长,第十四团营长、副团长,新四军第二师六旅十七团副团长,第五旅十五团团长。解放战争时期,任山东野战军第二纵队五旅十五团团长,华东野战军第二纵队五师参谋长、第四师副师长,江淮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皖北军区宿县军分区司令员,安徽省公安总队总队长,安徽省公安厅副厅长,安徽省武装警察总队总队长,安徽生产建设兵团副司令员。1962年晋升少将军衔。
提起老红军李士怀将军,他的战友们都会伸出大拇指,赞扬他是数次出入虎穴的英雄。他凭着大智大勇数次闯敌营,夺枪、夺粮、救人、除叛徒,谱写了一个个遭遇险情、最后机智脱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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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穴夺枪
1911年,李士怀出生于河南省商城县上石桥乡的瓦仓村。他家祖祖辈辈是佃农,租种本村地主的七亩山地。七岁的李士怀给地主家放牛,和父亲共同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担。祖母年迈,繁重的劳动压在父母的身上。1924年,商城县大旱,父亲为了抗旱保苗日夜辛劳,半块糠饼子无法填满他的辘辘饥肠,他一阵头晕目眩,从陡崖上摔下来,跌伤了腰腿,从此再没有站起来。为了给父亲治伤,家里向财主家借了十几元钱的阎王债。半年后,父亲还是离开了他们,丢下老母、妻子和五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父亲的早逝,简直是塌天大祸,他们顿时失去了顶梁柱。一个孤苦无助的中年寡妇如何支撑起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七口之家?一个女人又如何能侍弄七亩山地?如果不租地种,全家人又靠什么生活呢?万般无奈,母亲只好把大女儿送给人家做童养媳,顶上那驴打滚的阎王债。可是苍天无眼,大旱之后又是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两天之内扫光了漫山遍野的青苗。赤地千里,千村万户的穷苦人家只好扶老携幼外出逃荒,寻找生路。
在这种痛苦不堪的日子中,李士怀熬到了十八岁。这年冬天,他在本村小学老师王克荣的指引下,走了三天三夜,来到商城的长竹园,找到了商南游击队。游击队指导员蒋本连和排长陈明海热情地接待了他,向他介绍了游击队的情况,同时批准他加入游击队。第二天,游击队为他召开了欢迎大会,蒋指导员和陈排长先介绍了自己的经历,跟着游击队员一个一个地作了自我介绍。完毕,蒋指导员说:“李士怀同志是从城北上石桥乡来的,他跑了近两百里路来参加我们游击队,很不容易。”大家听后,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加入。蒋指导员又请李士怀说说自己的情况。
李士怀看了看大家,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我这人不识字,脾气倔。我父亲是被地主老财逼死的,我恨他们。我们村的王老师告诉我,革命就是为穷人打天下的。”最后他态度坚决地说:“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想要一支枪。”
指导员听后,对大家说:“李士怀同志讲得很好。至于枪,我们手上没有现成的,要从地主保安团手中夺。不过,想从敌人手上夺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很大的危险,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指导员回想起五月份,有个叫王元明的新兵私自外出,到敌营去夺枪,结果被敌人杀了,严肃地对大家说:“一定要在队领导的指导、同志们的掩护下去夺。夺枪不是个人行为,要靠集体,希望李士怀同志牢牢记住!”
开完会,指导员发给李士怀一把大刀,要他在参加战斗时用大刀杀敌人,杀一个敌人后就可以将这个敌人的枪夺到手,用以武装自己。
连续几天出操,倔强的李士怀看见别人都拿着枪,自己没有,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看见那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豆子孙大山也有一支小马枪,就更加黯然神伤。军人三件宝:好马好枪金壳表。谁的枪好,谁就特别骄傲。有好枪的军人身价就高。当游击队走过大街小巷时,李士怀总觉得村民们指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在评头论足,似乎在说自己没有枪,一定是犯了什么错误,或者是个新兵。每当此时,李士怀的脸总是涨得通红,头也抬不起来,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几天后,李士怀参加了攻打刘家寨的战斗。战斗开始时,指导员拉着李士怀蹲进了工事内,再三对他说,一定要听命令行事。
李士怀点点头。不一会儿,一队敌人从刘家寨出来,走进了游击队的伏击区,指导员举枪朝天发出了进攻的信号,游击队员们顿时向敌人开火,不少敌人应声倒地。见此情况,李士怀以为夺枪的时机已到,猛地跃起,准备冲下去,他刚刚起身,却被身旁的指导员用力揪住,按在岩石后面。就在此时,一排机枪子弹打在岩石上,碎石乱飞;紧接着第二排子弹带着尖厉的哨声,贴着李士怀的头顶飞了过去,身旁的杂树枝条纷纷撒落在他的身上。李士怀吓得伸了伸舌头,好险啊,如果不是指导员拉他一把,他就被扫过来的子弹打成蜂窝了。
战斗结束,人人受到表扬,李士怀却被批评了一顿,原因是他不听从命令,擅自冲锋想夺枪,差点丢了性命。
李士怀没夺到枪,心里直后悔,埋怨敌人逃得太快,让他失去了一次夺枪的机会。转眼新年就到了,游击队放假,他因为是新兵,手上又没枪,放哨也轮不到他。他只好独自坐着想家。他想到弟弟妹妹,想到自己当兵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枪,心里闷得慌。这天晚上,他越想越睡不着觉,脑子里想的尽是如何夺枪。他想到了刘家寨的保安团,决定不辞而别,去刘家寨夺枪。
大年初五,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天还没亮,游击队员们一个个还躺在床上,李士怀东瞧西看,发现机会来了,便悄悄地下了床,把不用的衣服裹在一起,塞在被子里,看上去似乎床上有人躺着。伪装好后,他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披衣出门,绕过岗哨,直奔刘家寨方向而去。快到刘家寨了,他却犯了愁,天天日思梦想要夺枪,眼看接近敌人了,却不知道怎么去夺,万一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他停住了脚步,坐在一个水塘边发起愣来。他看见水塘边有一个人在摸鱼,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下塘摸起鱼来。他想摸几条鱼到刘家寨去卖,一边卖一边观察敌人的情况,然后伺机行动。
李士怀在家是摸鱼能手,不一会儿,他就摸到了七条鱼。他找了一根草绳将鱼穿到一块儿,又糊了一脸泥,外表上看像个捕鱼人。装扮好后,他拎着鱼来到了刘家寨,打听到保安团住在寨子里的大庙内,便来到大庙门口不远处,发现有一个士兵站岗。他一眼就瞄上了哨兵手中的枪,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一把将枪夺到手。他观察到这哨兵背朝大庙站着,庙内有几百号保安团的人,弄不好枪没夺到,反倒被敌人发现了。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将枪夺过来,又不让保安团发现。李士怀仔细观察庙前庙后的地形,发现在哨兵与大庙之间有一道避邪墙,也称照壁。由于有这道墙,庙里的人一般看不到庙外的情况。李士怀动起了脑筋,只要能以最快的动作干掉这个哨兵,不让他发出响声,就不会惊动庙里的保安团。主意定了,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哨兵走去,手里晃着那串鱼。到了跟前,他轻声地问:“老总,你们要鱼吗?”
由于声音太低,哨兵没听清,看见他拎着鱼站在自己面前,便大声地问:“举起手来,你是干什么的?”声音虽大,但庙里人的嘈杂声更大,所以,没引起保安团的注意。
李士怀有些担心,观察了一下,庙里没人出来,便说:“你这个老总喊什么?我是卖鱼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说着,靠近了哨兵。那哨兵看看他确实像个捕鱼的人,放松了警惕。李士怀突然说:“你向后看,是不是你们的长官来了?”
那哨兵哪知是计,转身回头。说时迟那时快,李士怀放下手中的鱼,抓起哨兵的双脚,猛地向后一掀,那哨兵的后脑“砰”的一声撞在门台上,一声没哼就昏死过去了。李士怀怕留后患,上前紧紧地卡住了他的脖子,那人很快就断了气。李士怀急忙从他肩上卸下枪,又一把揪下斜挂在他身上的子弹袋,匆匆离开了刘家寨。一路上,他别提有多兴奋。天气似乎也理解李士怀的心情,一清早狂风大雪,现在却云淡风轻,天空中还露出了暖暖的太阳。李士怀背着枪,嘴里哼着小曲,一路小跑。
游击队吃早饭时,不见李士怀的踪影,找遍了驻地也没找到。这时,蒋指导员明白了,对大家说:“李士怀一定是去夺枪了。”
李士怀回到营地,放哨的老兵朱月标对他说:“你去刘家寨搞枪啦?从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一路顺利。不过,你这是自由行动,违反了纪律,肯定要受处分的,最起码关你五天禁闭。”
蒋指导员正在门口等他。李士怀见到他,高兴地说:“指导员,我终于夺了一支枪。”
“把枪给我看看!”指导员面无表情地接过那支枪,没有夸奖他一句,对朱月标说:“你说得对,李士怀同志是犯了错误,是不经请示自由行动,你说要关五天禁闭?”
朱月标尴尬地苦笑着,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指导员说:“我看五天是多了点,关他五个钟头倒是必需的。”他不用正眼瞧李士怀那张委屈得要哭的脸,向朱月标挥挥手,“我现在替你站岗,你把违反纪律的李士怀同志押回去,关他五个小时,不过,我看他饿坏了,先让徐班长给他做顿好饭吃。你就看着他,叫陈排长另派个哨兵来替换我。”
李士怀饱餐一顿后,朱月标带他到了禁闭室,足足关了他五个小时。晚饭后,游击队召开大会。会上,指导员对大家说:“同志们,李士怀同志入伍才十来天,却凭着自己的勇敢和智慧,巧妙地袭击敌人,从敌人手中夺到了一支枪、三十八发子弹,这可是个不小的收获啊!我们要向他学习,学习他的机智勇敢,学习他不怕死的精神。”
台下,李士怀可得意啦,虽然为此关了五个小时的禁闭,但他觉得非常值,心里的委屈一扫而光。
虎穴夺粮
由于李士怀表现突出,在他入伍的第二年就被提升为班长。1932年元旦刚过,主力部队需要人,李士怀和他的班被编为红四方面军独立师机枪排,他升为排长。
1932年10月11日,红四方面军主力西撤。西撤当天,李士怀所在团队正在隘门关附近的赵家畈和敌人激战。战斗从中午一直打到黄昏,敌人被迫后撤,李士怀抱起机枪正要向敌人射击,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向前踉跄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李士怀此时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在蒙眬中听到二班长喊了一声:“排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觉得脚下的岩石崩塌了,身子轻飘飘的,正向无底的深渊跌落下去……昏迷了五天五夜后,李士怀终于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红军医院位于大山之中,战士们称之为山林医院。医院附近有个村子叫七户沟。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李士怀的伤口渐渐痊愈,不再发烧,可以下床和别人聊天了。主力转移后,山林医院的供给要靠自己筹集,医院工作人员加上伤病员共有五十多人。李士怀体力恢复后,医院的粮食、药品已经没有了,院长召集大家,研究下一步怎么办。李士怀说,粮食、药品没有,就向敌人要。他建议迅速组织一支夺粮队,又称打粮队,到敌营去试试。
院长按照李士怀的建议,成立了特务队,由李士怀和宋福安负责,领导夺粮工作。
在讨论如何夺粮时,大家出现了分歧。有人说特务队外出袭击夺粮,必然会引火烧身,把敌人引到七户沟来,这样医院就成了敌人攻击的目标。
李士怀觉得有些道理,近袭有后患,他建议采取远程奔袭,到离七户沟远一些的地方去夺粮,这样可以避免敌人跟踪袭击。
宋福安说:“那样固然掩护了七户沟,可是又有另一个问题产生了,如果去的地方太远,能不能绕回来?即使能夺到大量的粮食、布匹、食盐、药材,怎么将它们运回七户沟?如果特务队变成了游击队,主动出击,那么,掩护医院的任务又怎么完成?”
李士怀反复思考,分析了种种利弊,又召集特务队的同志们共同研究,还是没有找到理想的办法。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转眼冬天到了,大雪飘飘,医院已好几天揭不开锅了。正逢冬季,田野里找不到野菜充饥。不能眼睁睁等着饿死,必须迅速解决肚子问题。院长指名要李士怀赶快想办法。
李士怀伏在地图上,仔细研究夺粮计划,最后决定由隘门关出山,沿阎家河北岸袭击三十五里之外的三河镇。因为那里驻有敌人的一个营,还有一个卫生队,带有野战小医院的性质。袭击目标是卫生队,这样可以得到粮食和药材。医院的王副主任希望能搞到一套医疗器材,特别是手术刀、镊子、探针、止血钳和截肢用的小钢锯。打粮队一行十七人(其中有五名运输队员)冒着凛冽的晨风出发了。
山谷间的狂风卷起地上的残雪直向他们的领口里钻,他们迎着凛冽的北风艰难地前进。沿着已经干涸的阎家河河床走出十里地后,才见到一个小村庄的废墟。他们决定在这里吃一点东西,在黄昏时分接近三河镇。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判断卫生队的住址,如何进行突击,如何撤离。
李士怀主张在突击前抓个敌人的哨兵,强迫他把打粮队引到卫生队的住处,再猛然发动袭击。至于突击时间,有的人不同意放在拂晓,因为即使突袭成功,天亮后也无法摆脱敌人。李士怀建议放在敌军刚刚入睡之后,而且再次声明,目标不是杀敌和捕俘,而是夺取面粉、食盐、药品和医疗器械。得手后或三或两分散突出,而后各自循原路回到七户沟。要临机应变,不要暴露七户沟这个目标。
他们在黄昏时分接近了三河镇,沿着一米高的土岭爬到村头附近。这时刮起了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发出阵阵哨声。尘土飞扬,他们不但无法迎风而立,甚至十米远便看不清人影。
打粮队带了五支短枪、三支步枪、十枚手榴弹和五把鬼头刀。这几乎是动用了七户沟小医院的全部武器,其中有两支短枪和一支步枪还是伤员自带的。
打粮队伏在村边,看不到哨兵的影子,只看到几处屋顶上有被寒风吹散的炊烟。显然,自从六月下旬进行第四次“围剿”以来,经过疯狂的烧杀抢掠之后,这里已经很少出现游击队,敌人认为已经无须“清剿”。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处窗口隔着窗纸透出昏黄的光。打粮队长和李士怀都知道,在这漫漫的长夜里,敌军官们多是烤着木炭火陪着太太们在打牌,而士兵则蹲在草铺上赌博。
忍受不住寒冷的队员们希望马上就突击,不管有没有哨兵,来一个猛冲猛打。李士怀则主张熄灯后捉敌人的哨兵,让他把他们带到卫生队。
三个小时后,敌人的哨兵换岗了,又过了一个小时,没有吹熄灯号,营区里的灯光已经一盏一盏地熄灭了,只有几盏马灯忽闪忽闪地照着空寂的街道。
李士怀一阵激动,压低声音对队长说:“是时候了,我们立即匍匐前进到村头,哨兵的问题由我解决,你们跟在我后面!”
当李士怀提着短枪从岗亭下匍匐前进到后门时,哨兵竟然一点也没察觉。他正背着向里灌风的瞭望孔,悠悠然地吸着烟。岗亭里没有座位。一侧的板上有一盏灯头拧得很小的马灯,还有一只马蹄钟。他听到街口有动静,把脸转向瞭望孔。他还没作出任何反应,脸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扭过来,一支短枪抵住了他的喉头。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不许叫!我是红军游击队,只要按我说的做,我绝不伤害你!”
那哨兵吓得全身发抖,整个身子都像瘫了似的,只有点头的力气。
“今夜的口令是什么?”
“夜……夜猫!”
“别害怕,站起来!”李士怀命令,“带我们到卫生队去!”
哨兵两腿哆嗦着站起来,才发现身边已站满了人,吓得睁大了眼睛问:“你们真的不杀我?我是被抓丁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李士怀点点头说:“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们可以出路费放你回家。”
特务队长说:“快带我们去,最好不要响枪,你懂吗?一打起来,枪子可就不认人了,你如果出什么差错也怪不得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哨兵领着打粮队朝卫生队的住处走去,那是在村西头的学校。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到了卫生队门口,大门关着。这时,哨兵已缓过神来,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谁的岗啊,快开门,送伤兵来了。”
大门里传来问话:“你是谁?”站岗的连口令也没问。
“我是二连一排的张二混啊!”
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特务队长一个箭步跑过去,用枪指着开门的哨兵说:“不许叫,我们是红军游击队!”
“啊呀我的妈呀!”那人一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真是个孬种!”特务队长骂了一句,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低声说:“告诉我厨房、药房、医务室的位置!”
那人一一指点,他们按照事先的分工,各自朝自己的目标跑去,不管什么物品,只要是有用的,统统装入麻袋。可能是响声大了一点,惊动了敌军一个营副。他因受伤疼痛睡得不沉,听到声音,判断发生了事情,便掏出枕边的驳壳枪,对着窗外打了半梭子弹。整个卫生队顿时炸了锅,乱成一团,大部分医务人员躲在床前桌下,伤员们也被惊醒。特务队长带着一个小组到厨房,里面有几十袋面粉、两袋盐巴和刚杀的一头大肥猪。队员们兴奋得欢呼起来。特务队长头脑清醒,他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不能一样不落地全都要,那样会把整个打粮队拖死。
李士怀吩咐两个队员去收集医疗器材,自己和四个队员带着两个被俘的哨兵守在学校门外的街道上,以掩护全队撤退。
那个首先打枪的营副向窗外射击,游击队员对准窗口,将两颗手榴弹甩了进去,随后发出了爆炸声。此时,三河镇的敌军已经全部惊醒,天主教堂钟楼上的两挺机枪盲目地四下射击。越来越密集的枪声提醒打粮队员们,一定要火速撤退。
李士怀让队长带着队伍快快撤出,他带着几个队员殿后,因为天色极为黑暗,敌人只能盲目射击以自保,不敢贸然出动。后来,敌营长悟出游击队的目标是袭击卫生队后,便命令部队追。可是,他并不知道游击队来了多少人,朝什么方向跑了,怕中游击队的埋伏,追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了。
打粮队被迫分散撤出,丢掉了两袋面粉和半片猪肉。在撤退中,有个队员负重伤,情况危急,他没让战友们救自己,而是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这次打粮可以说十分成功,他们收获了五袋面粉、半片猪肉、一袋食盐,保证七户沟的全体伤病员和工作人员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
虎穴救人
为了适应斗争形势的需要,鄂豫皖苏区于1932年11月在皖西重组红二十八军。新军部急需骨干力量,到处选拔骨干,在七户沟医院里选了一些伤愈可以归队的人员,李士怀是其中之一。来挑选的干部告诉他,鉴于李士怀原来在部队当过机枪排长,在医院治伤时又当过特务队副队长,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准备任命他为军部特务营的指导员。在此之前,鄂豫皖苏区搞肃反,将许多军、师以下干部杀害了。李士怀早有耳闻,所以听说让自己当干部,不由得心有余悸,便告诉来人,自己不能当这个指导员,还是当个战士为好。
虽然来人不明白他心中的苦衷,但还是接受了他的请求,让他在军部特务营当班长,不到一个月,在参加门坎山战斗时,他再次负伤,被送到军部牛角冲第三医务所住院治疗。一个月后伤愈出院,被分配到三路游击师一营二连当班长,又称分队长。在一次战斗中,部队被敌人重兵包围,李士怀带的小分队突围到佛岭寨。此地有个名叫板场坳的小村庄,小分队分散在这个村子的几户人家。李士怀的房东周庆安小时读过《水浒传》、《三国演义》等,他常给李士怀讲一些古时打仗的故事,并引古论今,以马谡失街亭的故事提醒李士怀,打仗要重视利用地形。平时,他十分照顾李士怀等人的生活,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都烧给他们吃,为他们改善伙食。周庆安不但自己关心红军,还动员、说服邻居周玉太、周庆同等一起帮助红军游击队。李士怀抽空向村民宣传红军宗旨,要求队员们自觉地帮助村民干活,军民关系十分融洽。
李士怀的小分队在此小住一段时间后,便踏上了寻找大部队的征途。不料,那几天正值大雪纷飞,他们走到一个叫烧炭棚的地方,大雪封山封路,只得在此住了下来。
三天后,大雪终于停了,积雪在阳光下渐渐消融。李士怀准备带着小分队出发时,板场坳村一个名叫周庆荣的中年人来到烧炭棚,找到了李士怀。李士怀十分惊奇,问他来做什么。周庆荣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说龙潭冲保安团三中队队长贺鹏程前天路过他们村时,听说红军游击队曾在此短暂停留,得到过周庆安等人的大力帮助,便将周庆安、周玉太、周庆同三家人抓了起来,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三家人被打得皮开肉绽,折磨得死去活来。周庆荣受村民的委托,前来将此事告知红军游击队,希望游击队能去救他们。
李士怀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急,心像被人死死地揪住一般。他脑海里想象周庆安等人遭受非人折磨的情景,特别是想到那个死缠着自己要当红军的年仅十四岁的周冬生,心里更是一阵阵绞痛。当时李士怀说他年纪小,等他长两岁再当红军,可是小冬生却说,他就看见过一个红军小号兵只有十四岁。
游击小分队的战士们纷纷要求前去营救,说拼死也要把周庆安等三家人救出来。李士怀在烧炭棚外的草地上转来转去。听到大家的请求声,他显得十分烦躁,突然停下脚步,大声地向队员们吼了起来:“救救救,谁不想救?怎么救?”
一盆冷水浇到队员们的心上,队员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现在全队剩下不到十个人了,凭他们这几个人,能去硬拼吗?可是不救又怎么办呢?
李士怀发了一通火后,渐渐地冷静下来,突然,他问周庆荣:“你是怎么出的村?”
周庆荣说自己是借口要到山上来找跑了的一头小猪才出来的。李士怀又问:“保安队没有阻拦你?”
“没有。”周庆荣摇摇头。
李士怀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周庆荣到此来找自己,似乎有一些疑点无法解释。他想,不能太轻信周庆荣的话,必须多问几个为什么。他刚想再提问题,周庆荣先问起他来:“你们在这里吃什么?”
“这可是军事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李士怀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在烧炭棚找到了藏粮,再说,山果、野菜、葛藤根也能凑合着吃,去年冬天,我们就是在山林里过的。”
周庆荣有些失望地说:“这么说,你们是不想去救乡亲们了?”
李士怀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他表情有些遗憾地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接着叹了口气,“你说,贺鹏程的保安队总共有五十多人吧?”
周庆荣脱口回答说:“哪有那么多,总共只有三十多人,全都住在周家老屋的大院里。”
“那他们将乡亲们关在哪里呢?”
“就在大院里的那个棚子里。”
就这么一问一答,李士怀心里明白了,他无奈地对周庆荣说:“周大叔啊,感谢你来向我们报信,只是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十个人中还有三个是伤兵,真的是救不了乡亲们,实在对不住。”
太阳快落山时,周庆荣见李士怀没有去救的意思,只好起身告辞了。
不出李士怀所料,周庆荣此行,是受了贺鹏程的指使,目的就是引他们上钩。将周庆荣打发走后,队员们议论开了,都说周家对他们有恩,不能见死不救。李士怀打断了大家的七嘴八舌,反问道:“谁说见死不救?”他的脸色十分严肃,语气十分肯定地说:“我们立刻就去救乡亲们,今天夜里就去。大家先听我说,谁也不准打岔。”他扫了一眼在座的,发现小吴不在,想起他在站岗,便对一个战士说:“小秦,你去把小吴也叫来。”
“是不是让我接他的岗?”
“不,已经用不着站岗了!”李士怀态度坚决地说,“你快去,跑步回来。”
小秦跑步去找小吴了,这期间,李士怀一言不发,等到大家到齐后,他才说:“同志们,刚才周庆荣来,对他说的话,我是将信将疑,也就是说,相信一半,怀疑一半。如果没有贺鹏程的允许,他是绝对离不开板场坳的!你们考虑过没有?他很可能是受贺鹏程之命而来的。”
经他一提醒,队员们的心里豁然开朗,明白了队长的意思。李士怀向大家面授机宜。他决定将计就计,当晚袭击贺鹏程的保安队。贺鹏程听了周庆荣的汇报后,肯定想不到红军游击队会突袭他。这就是周庆安曾经讲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如果晚一天袭击,贺鹏程可能会突然明白过来,有所防备,所以,要抓紧每分每秒。
当天下午,游击队早早吃过晚饭就急急上路了。由于熟悉路线,五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到了板场坳附近。但是,实际战斗与想象的并非完全一样,在捉哨兵的问题上就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敌人的哨位隐藏在周家老屋大门外的一棵大槐树后,哨兵发现村口转弯处有人影,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开了枪。
这一突发情况,是李士怀没有想到的,他轻视了贺鹏程这个具有战斗经验的军官。贺鹏程与红军游击队打过多次交道,他深知对方十分擅长偷摸岗哨。所以,他命令保安队在夜晚十点后全村戒严,凡是有人影出现,不作任何警告,先行开枪。
这一枪改变了李士怀的偷袭计划,战斗由隐蔽转为公开。李士怀在意外发生的一刹那,飞步向哨兵跑过去,举枪就打,哨兵随之倒地。随后,为迷惑敌人,他虚张声势地发出命令:“一排、二排、三排跟我冲啊!”边命令边首先冲进了大门。
躺在草铺上的团丁们听到枪声,纷纷跳起来,可是已经晚了。手榴弹在屋里爆炸开花,铺在地上的草升起了火苗,烟雾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团丁们乱作一团,找不到枪,找不到逃生之路。
袭击中队部的小组在投进两颗手榴弹后,只找到了三具尸体。当时无法分清哪一个是贺鹏程,也没找到他的驳壳枪。
此时,李士怀压根儿没想到,自己正面临着危险——贺鹏程躺在床下,用驳壳枪对着他。
遭到突然袭击的贺鹏程当然也想不到,这支突袭的部队是李士怀的红军游击队。他不相信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分队敢来冒险,以为一定是来了大部队,所以,他将枪对准了李士怀,却不敢贸然开枪,怕引来更多的人。
李士怀没有在屋里仔细寻找,就退出堂屋去指挥全局了。此时,第四小组已经把周庆安、周大婶、周冬生、周庆同等救出来了。
周家老屋的院子里十分凌乱,未炸死的团丁有的拖着枪,有的披着棉被,纷纷从起火的屋子跑了出来,晕头转向地夺路而逃,混乱中,几个游击队员被他们撞倒在地。
李士怀觉得此地不可久留,便命令小分队带着顺手得到的战利品到板场坳的北口集合,稍作整理就出发了。
到安全的地方后,李士怀整理队伍,对跟随他们的乡亲说,愿意参加游击队的人留下来,对老的和小的,叫他们到亲戚家去避难。
虎穴除叛徒
有一次,李士怀出去看地形,听老百姓说金寨红旗山有红军大部队,于是就带着游击队向红旗山行进。大约走了五天五夜,终于到达红旗山,但是,红旗山上一片苍凉,许多村庄被烧光,他们没见到一个红军,连老百姓也很少见。李士怀从一个老百姓嘴里得知,前些天,红军在这里同国民党军打了半个月,红军吃了亏,转移走了。李士怀和队员们收拾了几间被烧毁的石壁房屋,住了下来,挖了几个红薯烧了一锅粥,让大家充了饥。然后和队员们研究,决定由李士怀带着刚入伍的周冬生外出侦察,目的一是寻找红军主力,二是侦察附近有没有能够伏击的小股敌人。
第二天,李士怀和周冬生出发了,他俩向红石汇、大埠口方向侦察。具体分工是:周冬生打扮成要饭的,一只手挎着讨饭篮,一只手持打狗棍,在前面探路,如有情况,他就把打狗棍子高举,发出危险信号。李士怀则根据情况随机应变,或在路边隐蔽,或是手持短枪迎上去。但是,他们一直走到山口,只看到几处被毁的村庄,没见到一个人,可见敌人对重点“清剿”区毁灭得十分彻底,充分体现了“民尽匪尽,竭泽而渔”政策的残酷性。
在接近红石汇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是李士怀下山后的第二天早晨,在一个不高的山丘的拐弯处,迎头碰上了一支国民党的主力部队,大约有一个排,小冬生已经来不及发出信号了,情急之下,只好伸出又脏又黑的小手,大声喊叫道:“行行好吧老总,行行好……”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小冬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为了让李士怀发现敌情,小冬生一个劲地又叫又哭。他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为李士怀赢得了思考对策的时间。
李士怀此时也无处可躲了,只好提着驳壳枪大步迎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问一个敌兵:“你们看到有个背柴篓的老头吗?”
“你是干什么的?”敌人没有回答,用枪指着他问。
“我是李家店保安团的中队长!”李士怀镇定地摆了摆手中的驳壳枪,说,“前面过去的那个老头是共产党的秘密联络员,抓住他就能把……”
敌人对他的话不感兴趣,向他瞪了瞪眼说:“滚开,这不关我们的事。”
李士怀一脸委屈地退到一边,气呼呼地说:“不关你们的事,不关你们的事,派你们来是吃干饭的吗?”
敌人不再理会他,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李士怀一边庆幸,一边却在想:如果我有五支驳壳枪,就可以把这个排的敌人全部干掉,真是太可惜了!
一场虚惊后,他们又上路了,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有个大集镇,找了个过路人一问,得知这里叫吴家店,住有一个营的国民党部队。为了摸清具体情况,李士怀决定以保安队队长的身份住进一个小饭店。周冬生仍旧装成小乞丐在外望风,李士怀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李士怀踏进饭店的门,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迎上前来,问道:“先生想吃什么?”
李士怀说:“四个大肉包子一壶酒!”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银元,可是,掏了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突然想起,现在的大军官出门吃饭,谁还先掏钱?这么一想,他便把驳壳枪往桌上一拍:“老板,快一点!老子有公务!”
老板吓得哆嗦了一下,眼睛瞟着桌上的德国造驳壳枪,点头哈腰地问:“老总,你还要什么下酒菜?”
几乎没下过馆子的李士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自己装的是军官,吃的东西太不相配了,肉包子怎么下酒?正在后悔时,两只小黑手伸了过来,装扮成乞丐的周冬生抓起两个大肉包就跑,差一点被门槛绊了一个跟头,跑出门外,还没忘记在大肉包子上啃两大口。
老板正想出去抓周冬生,却被李士怀叫住了:“老板,今天我要办案子,图个吉利,就放了他吧。包子的钱就算在我的账上。”说罢,挥挥手,“快给我炒几个下酒菜,你陪我喝两杯!”
“老总,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还得照顾客人,就失陪了。”说罢转身就走。此时门外进来几个国民党兵,有两个带着步枪,一个带着驳壳枪,听三人的口音,好像是同乡。他们坐下后,要了一壶酒,朝李士怀望了一眼,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三人一个劲地喝酒,一边喝,一边划拳。转眼间,天黑了下来。
李士怀灵机一动,举着杯子,提着酒壶走了过去,给这三人敬酒,并自我介绍了一番。从这三人的口中,他得知这里是国民党独立五旅第十四团第二营。他们问李士怀来干什么。李士怀编故事,说自己是来抓共产党的一个县委书记,说这人本来在自己的防区,结果有人走漏了风声,他就跑到这个防区来了。
谁知李士怀这么一编,还带出个真的来。那个带短枪的说:“你可就白跑一趟了,我们特工排前些日子抓了十七个共产党,还有三个女的。”
李士怀用轻视的口吻说:“那可不一定是真货!我要抓的那个县委书记还有许多秘密联络员我认识。”
“那好啊,我就是特工排长,叫张世诚,明天到吴家祠堂来找我,我带你去认一认,看有没有你要找的那个共产党!”带短枪的说。
李士怀脸露喜色,装作非常兴奋地说:“县委书记悬赏是多少,一千大洋啊!我帮你认一下,你得给我三百。”
特工排长说:“我看你是财迷心窍了,我根本不用你来认,只要严刑拷打,他就会承认。”
特工排长一伙人酒足饭饱走后,李士怀也装作喝醉了,叫饭馆的老板给他开个房间。老板为难地说:“实在对不起老总了,小阁楼上只有一间小房两张床,已经有一位先生住下了,不,不,不,是他包了,他不愿意和别人同住。”
“包了?什么人包了?”李士怀装作很生气。
“不瞒你说,这个人是从共产党那边投过来的,他和你一样,帮助‘驻剿’部队暗查隐藏在当地的共产党,拿赏钱。”
叛徒!李士怀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脸上却漾起一个微笑:“好啊,既然我们是同行,他一定会同意和我同住的,我去和他说说!”
“他现在不在房间里,有时很晚才回来。”
“没关系的,”李士怀把老板拉到一边低声说,“他回来时,你就说顾敬之民团的一个中队长住在他房里就行了!”
店老板耳闻顾敬之手下有一千二百多人,这个人的手下自己哪敢怠慢,只好带着他沿着狭窄的木梯上了楼。
上楼前,李士怀曾想到店外看看周冬生在哪里,可是,转念一想,此举不妥,便放弃了。在商南游击队和第三游击师虽说积累了一些游击战的经验,但像这样孤身深入虎穴还是第一次,他要特别小心。
他特意把驳壳枪丢在床头柜上,做出麻痹大意的样子,只留一把贴身的短刀准备应付意外,他把泡子灯光拧暗,等待着出卖地下党组织的叛徒到来。
躺在床上,李士怀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考虑着各种应变的措施。枪声会引起驻军的警觉和搜查,只能用短刀,可是短刀并不绝对可靠,即使能一下子刺中要害,对方仍然可能发出惨叫,而且会血溅阁楼,这样,他和周冬生只能逃,一切有利的战机都将丧失。想来想去,他又找了个大石块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以防万一。设想了多种方案后,他便开始静静地等待叛徒出现。李士怀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夜色很浓了,楼下还没有一点声息。又过了好一会儿,李士怀听到了店老板和一个男子的说话声。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楚起来,店老板一路走一路按照李士怀事先的吩咐,向那人介绍李士怀的情况。李士怀确定是那个叛徒回来了,他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这时,楼梯上发出了嘎吱声,这声音很缓,很低沉,似乎是怕惊醒了客人。李士怀觉得上楼的人非常谨慎,好像有所戒备。李士怀装作已经熟睡,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其实,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眼睛虽然闭着,但凭感觉,那个叛徒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前,拿起他的驳壳枪,并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李士怀虽然有点沉不住气了,但他尽力地克制着自己,装作沉睡的样子。
那个叛徒轻咳了一声,突然对他说起话来:“中队长先生,你睡得好沉啊!”
李士怀明白叛徒是在试探自己,装作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揉揉惺忪的眼睛,翻身坐起,看见自己的驳壳枪在叛徒的手中拿着,便不动声色地说:“实在是对不起啊,为了公事,只好打扰你了,我想,店老板已经跟你说了吧?”
“是啊,是啊!”叛徒用一种不置可否的口吻说,眼睛里流露出怀疑,“中队长,你的枪放在床头桌上,还压上了子弹,是不是太麻痹了?是有意给我看的吧?”
李士怀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面临的不是一般的对手,他提醒自己,必须谨慎小心,千万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而让对方看出破绽。于是,他笑笑说:“唉,今天我和特工排长张世诚喝多了,上楼后倒头就睡。不过,睡在这个住满部队的村子里,还有什么怕的吗?”李士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然后换了个话题:“你看我们说了半天话,还没有互通姓名呢。我姓李,叫李成功,二十三岁。看你的模样,可能还得叫我一声大哥呢!”
叛徒确实很狡猾,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说:“我叫什么并不重要,你可以叫我贾宝金,我就做贾宝玉的哥哥吧。”他看了看李士怀,又丢下一句话:“我今年二十五,这是千真万确的。”
李士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笑着说:“这么说来,我可得叫你一声哥哥了,贾大哥可真会开玩笑。”
“成功老弟,”叛徒叫了他一声,然后低头在口袋里到处摸来摸去,说,“我的烟不知丢到哪里了,那可是一盒上好的烟,真正的红锡包的,可惜找不到了,成功老弟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李士怀一下子愣住了,按自己编造出来的身份,自己的香烟应该是上好的,可是,他在游击队时,偶尔吸的也是劣质烟,是不能拿出来的。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办法,很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的半盒烟忘在酒桌上了,不过,床下我的小箱子里还有。”
贾宝金手握着李士怀的枪,虽然仍保持着警惕,但他认为对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他不相信李士怀说的,黑洞洞的床底下会有什么小箱子,想戳穿对方,所以低头向床下摸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叛徒低头的一瞬间,李士怀摸过枕边的石块,对着叛徒的后脑勺猛地砸了下去。这个叛徒遭此致命一击,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全身痉挛,抽搐了一阵,断了气。
顺利地除掉了这个叛徒,李士怀走出店门,找到了周冬生,要他迅速回到红旗山,把游击队带到吴家店。
第二天晚上,游击队如期赶到,与李士怀会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士怀立即下达命令,第一步袭击敌人的营部,第二步解救被关押的地方干部和群众。由于计划周密,大家齐心,加上行动在后半夜进行,敌人都在熟睡中,游击队用手榴弹将敌人全部消灭。
这次战斗,李士怀一举三得,既除了叛徒,又消灭了敌人的一个营,还缴获了数量可观的粮食和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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