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法兰西而战_米歇尔・奈伊传

为法兰西而战_米歇尔·奈伊传

撤退期间奈伊一直在养伤，在吕岑受的腿伤只是擦伤，正在愈合，但是在莱比锡受得伤要更严重——左肩部中弹。他花了2个月的时间修养，康复得很快，但是未等他完全康复，能够无障碍地上马、举剑时，皇帝和法兰西就已经迫切需要他的效命了。法军退回了国界线，已有一名元帅（麦克唐纳）劝拿破仑和谈：“陛下，您已没有军队可用，剩下的只不过是饱受饥馑的亡魂，您大势已去，您现在应想方设法寻求和平！”但拿破仑认为这样做荒谬至极，联军还会让他稳坐王位吗？绝对不可能！所以他要为它而战。

威灵顿穿过了比利牛斯；比洛和普鲁士的军队到达了荷兰；瑞士遍地都是奥地利人。2支入侵的大军正准备渡过莱茵河，法兰西的未来一片惨淡。但联军司令部正因继承者的问题争吵不休——梅特涅想让那个流着一半奥地利血的罗马王执政，玛丽王后摄政；沙皇更中意贝纳多特出任政府首脑；英国的卡斯蒂尔雷公爵与塔列朗谋划着让波旁还朝。不管怎样争吵，他们达成的共识只有一个——开进巴黎，迫使拿破仑退位。一年前，皇帝的超水平发挥让年轻的士兵代替了折损在俄罗斯的老兵。如今，大军人数只剩下零头还跟着他，一个又一个的法令曾号召75万人归于他的麾下，但是现在，法国不再顺从他——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响应了号召，其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上了战场。

◎梅特涅

◎1814年初的兵力部署

◎1814年新年伊始，布吕歇尔行军(www.guayunfan.com)如今的法国只能寄希望于联军不敢冬季行军，可以获得喘息之机。但是12月21日，施瓦岑贝格的200,000大军正从瑞士边境穿过上莱茵地区，1814年新年，布吕歇尔率80,000人穿过莱茵中部；比洛60,000人屯兵荷兰，不久将进入法国北部。麦克唐纳元帅的15,000人驻守于科隆（Cologne）和科布伦茨（Coblentz）；另外的15,000人由莫朗（Morand）将军指挥，在美因茨屯兵；马尔蒙率20,000兵力于迪克海姆（Durkheim）；维克托的20,000人在孚日（Vosges）身后；奈伊率5,000-6,000名兵力位于南锡，他不顾妻子“被联军打成筛子”的反对重回军队，“我常挨枪子儿”是他惯用的反驳语；莫尔捷在朗格勒（Langres）有着同样数量的兵力。

由于数量上的劣势，东部将领无法抵御入侵者，在敌人进攻前留下卫戍部队便撤走了。马尔蒙经梅茨撤退，维克托在南锡与奈伊会合，3位元帅在沙隆（Chalons）集结。增援正从巴黎派来，从近卫军及各地兵站派来的部队正在路上，1月25日拿破仑到达沙隆。他给了奈伊这位早年曾指挥四五万大军的帝国元帅一个近卫军师的指挥权。3年前这些兵力可能就是一个孱弱的旅或者一个正规的团级兵力，加上军官才2,500人。这个分派让奈伊很吃惊，拿破仑的武运已今非昔比。

奈伊羸弱的师隶属于“青年近卫军”的新编队，他们的年纪才比新兵大一点点，军官多数是新晋升或是从半薪召回的，再或是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在行军作战时，奈伊充当着旅长的角色；在营地或驻地，他用一切可能的时间教导士兵如何完成他们的义务。现在他既是将军又是副官，偶尔还客串一下军士长和教导员。他那极好的身体素质让他在俄罗斯凶险的后方保卫中没有片刻的疲惫，也没有染上任何疾病，现在这副出色的身体又支撑着他夜以继日的工作——他只需片刻的睡眠。

奈伊的师隶属于一个与拿破仑一同经维特里（Vitry）沿马恩河谷上行的40,000大军。1月29日他们在布列讷堡（Brienne）袭击了布吕歇尔后方，取得了1814年战役开局的第一场胜仗。奈伊的任务是传递战斗消息，运回物资，提供面包和葡萄酒。“如果没有葡萄酒，只有瓶装香槟，喝了它们！被我们喝掉要好过被敌人糟蹋！”拿破仑给奈伊的命令上如是写道。不幸的是命令的副本被哥萨克截获，送到了布吕歇尔处，但这并没有避免法军扑向其后方。当天，拿破仑率格鲁希骑兵进攻，下午3点奈伊率部进入了布列讷堡，维克托占领了城堡。夜里，奈伊的腾跃兵在城堡下蜿蜒的街道上与布吕歇尔部下的俄军发生交火，德库（Decouz）战死，布吕歇尔借着夜色撤退，留下了4,000名伤患。法军开局的顺利，让布吕歇尔放弃了向巴黎行军的意图，并返回与施瓦岑贝格会合。2月1日，联军的130,000人在拉罗西尔（La Rothiere）与法军的40,000人发生交火，法军被击溃，留下50门大炮和2,000名战俘。法军出色的后防让他们安全地向巴黎撤退，敌人也没有追击，这使得拿破仑能在特鲁瓦（Troyes）稍事停留，重整军队。

联军在这个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推迟了灾难的到来，给了拿破仑新的机会获得胜利。入侵者对拉罗西尔的胜利很是满意，他们认为拿破仑不仅被打败了，而且士气十分低落。他们把军队分成了更容易调遣的两部分。布吕歇尔向北朝沙隆前进，之后经马恩河谷到达巴黎；施瓦岑贝格沿塞纳河前进，他谨慎前行，希望拿破仑能忽视他的行军，而把注意力对准布吕歇尔。2月10日，拿破仑在尚波贝（Champaubest）突袭了奥尔苏维夫（Olsuvieff）将军的俄军，缴获15门大炮，俘获了包括将军本人在内的2,000人。拿破仑分隔了布吕歇尔向巴黎行进的军队，接着他迅速进行一连串的部署，利用他出于中部的有利位置逐个击溃敌人。萨肯（Sacken）和约克从先头部队折回，12日在蒙米赖（Montmirrail）与法军遭遇并被击溃。在蒙米赖，奈伊率6个精锐近卫营向普鲁士司令部发起进攻，试图将他们驱赶到一起逐个摧毁。但是沙克的部下只是远远看到了奈伊便夺路而逃，不仅仍下了武器，连锅子里热气腾腾的汤也被遗弃了。莫斯科瓦亲王亲自尝了一口锅里的汤，做了个鬼脸：“又是卷心菜。”蒙米赖结束后，拿破仑顺势向布吕歇尔发起突袭，几乎在沃尚（Vauchamps）活捉布吕歇尔。在放弃了对普鲁士的追击后，拿破仑转向缓慢行军的施瓦岑贝格，后者的骑兵正在接近枫丹白露。

◎拿破仑在拉罗西尔

◎1814年2月10-11日尚波贝和蒙米赖战斗

◎法军胸甲骑兵在沃尚

布吕歇尔的受挫延缓了施瓦岑贝格的前进，他原地停留了3天以等待“拿破仑进一步行动”——他对部下所说的话。但他没有等太久，拿破仑已经加紧了行军，重组了维克托和乌迪诺军，向奥-俄联军侧翼发起进攻。17日，他率领50,000名军将帕伦（Pahlen）逐出了蒙马特（Mormant），第二天又在蒙特罗（Motereau）战胜符腾堡亲王军。为了避免像布吕歇尔一样被击溃，拿破仑收拢了部队。联军行军前三周占领的领土全部被放弃了。施瓦岑贝格撤过奥布河（Aube），联军计划让施瓦岑贝格退守奥布河沿岸与拿破仑对峙，而布吕歇尔则继续向巴黎推进。为了达到以上目的，他将获得比洛的普鲁士和温青格罗德正从荷兰向拉昂（Laon）推进的俄军的支援。另一路俄军正从洛林（Lorraine）赶来，但是布吕歇尔认为他的兵力足够对抗守卫在巴黎路上的马尔蒙。

拿破仑得知消息后，决定重复14天前的部署，留乌迪诺在奥布河畔巴尔（Bar-sur-Aube）。但这只是施瓦岑贝格阵前的烟幕弹，27日皇帝本人从特鲁瓦出发进攻布吕歇尔。拿破仑现在有35,000人，奈伊现在指挥的人数上升至5,000——是拿破仑军队的零头——包括两个孱弱的师和一个旅。这两个师和曾经的团兵力差不多——分别是由默尼耶（Meunier）和屈里亚尔（Curial）指挥；旅只有1,000多人，都是从西班牙撤回的老兵，由皮埃尔·博耶将军指挥。

◎蒙特罗的战斗

◎温青格罗德

在得知拿破仑往北部行军的动静时，布吕歇尔刚刚驱赶了马尔蒙军，他高估了拿破仑的兵力，而且担忧在与温青格罗德和比洛会合前受到拿破仑的攻击。他一边躲避拿破仑，一边催促二人尽快和他会合，布吕歇尔向东北方的拉昂行进，并且计划在此集结。由法军驻守的苏瓦松（Saissons）是他的必经之地，法军守卫兵力不多导致联军很快占领了该地。

拿破仑想在苏瓦松阵前对布吕歇尔发起进攻，在得知了守军投降后，拿破仑异常愤怒。但他没有意识到布吕歇尔获得了增援，而且打算在拉昂向他进攻，进而向北驱赶他们，然后调头转向施瓦岑贝格。拿破仑打着这个算盘离开了苏瓦松，在贝里欧巴克（Berry-au-Bac）渡过埃纳河（Aisne）。

行军伊始，奈伊和他的部下除了尾随大部队行动外没有特别任务。但是随着部下人数的增多他的机会也来了，拿破仑命奈伊的青年近卫军和西班牙老兵作为先锋，向拉昂挺进。3月5—6日，奈伊对联军后卫部队进行穷追猛打，将他们从克拉奥讷（Craonne）驱逐，通往拉昂道路被打通。

布吕歇尔有6个军，共100,000人，驻扎在拉昂城内及四周，部分占据着近郊和通向东边开阔地带阿蒂（Athies）的道路——拿破仑丝毫没有想过他的敌人如此强大。他派遣马尔蒙经由阿蒂进攻，自己测从南部经苏瓦松大路进攻。奈伊的任务就是占领在图韦勒（Etouvelles）村由6,000名士兵守卫的横跨阿尔东（Ardon）泥沼的堤道和桥梁。

◎克拉奥讷之战

天气骤然转冷，8日夜里下起了雪。阿尔东泥沼周围起了雾，奈伊半夜叫醒了宿营地的士兵，趁着夜色，借着雪的掩护沿苏瓦松大道安静而迅速地向图韦勒悄然行进。他们不用担心迷路，宽阔的大道就是最好的指向标。俄军营地的哨兵很快被黑暗中的刺刀了结，奈伊亲自率领部下涌入了图韦勒。俄军被击溃，他们在睡梦中被俘，有一伙人逃跑了，大部分都没有武装，沿着阿尔东桥和堤道被法军追着跑。试图抵抗的士兵被溃逃的战友和狂喜的敌人冲散。奈伊在第二个村子前停了下来，追击的法军也在黑暗中失去秩序，他重整了队伍，命人遣送战俘。

天亮前，维克托通过了他身后的堤道，行至奇维（Chivy）右侧，集合军队准备进攻阿尔东村，同时奈伊也冲进了塞米利（Semilly）城郊。法国的进攻在黎明前开始。雪停了，地上满是厚厚的积雪，泥沼上笼罩着浓雾。在黎明的微光和浓雾的遮掩下，奈伊冲进了塞米利，从头到尾席卷了村子。同时维克托的师将阿尔东村的俄军全部扫了出去，奈伊随后推进上了陡坡朝拉昂方向多面堡的废墟挺进，待他登上高处时他的军队已经行出浓雾之外，布吕歇尔看到从多面堡攻来的法军数量是如此之少。比洛将法军逐回了阿尔东和塞米利村，但是他们最开始并未试图夺回城郊。布吕歇尔和他的下属对目前的局势感到迷惑——他只知道南部城郊有一小部分人在对抗，但是他们又收到了城西骑兵的来报——大量法军正规军正赶到阿蒂，是马尔蒙军。布吕歇尔意识到在他面前的一小撮儿人只是佯攻，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认为拿破仑可能冒险对他发起进攻，尤其是在苏瓦松和兰斯如此宽阔的两线，其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中路。但是他仍保持守势，即便是雾散了也没有打算夺回城郊。马尔蒙占领了阿蒂，但他未能扩大胜利。他可能不太相信眼前轻而易举便得到的胜利，齐藤（Ziethen）的骑兵对他侧翼的进攻让他更加迟疑了。

夜幕结束了战斗，马尔蒙年轻的士兵在岗哨松散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而事实也说明了这点。深夜，敌方步兵列四路纵队摸黑接近了马尔蒙的岗哨，悄悄冲进了马尔蒙的营地，齐藤的骑兵向未来得及整队的法军发起了攻击。马尔蒙的人被冲散，纷纷溃逃，当天快亮了的时候，马尔蒙在费斯蒂约（Festieux）重整军队，敌人的夜袭让他损失了6,000人，包括死亡、受伤和被俘，此外还丢失了所有的物资、军火以及大炮。

第二天一早，当拿破仑打算重新向拉昂南部进攻时听到了马尔蒙灾难性的消息。但在这关键时刻，约克和克莱斯特军并未追击马尔蒙，而是迂回到了他的侧翼和后方。布吕歇尔和温青格罗德正牵制着他的前方，另外两只军队正扑向左翼。但是此时，布吕歇尔突然染病，接替他的格奈泽瑙（Gneisenau）也高估了拿破仑的兵力，放弃了本可以获得决定胜利的进攻计划，而召回了约克和克莱斯特，让他们防守拉昂。他考虑最多的就是把法国前锋赶出拉昂城郊。

拿破仑在得知马尔蒙的消息后也放弃计划好的有力一击，但他与敌人保持着接触，打算在他们撤退露出苗头后展开攻势。3月10日的战斗降临到奈伊身上，整个早上他抵住了温青格罗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接着他按照拿破仑的命令朝塞米利村行进，却反而变成了被击溃的那一方。拿破仑认为比洛的普鲁士军正从城郊的高地上撤退，他的命令就是在这番错误的认识上下达的。这给奈伊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唯一的结果就是敌人的抵抗更加顽强。

◎格奈泽瑙

夜里，拿破仑发现身处比自己的人多4倍的敌人兵力中，他意识到自己完全错估了形势。在拉昂再纠缠下去将是无谓的牺牲，便下令趁着天黑撤过埃纳河。奈伊一直守住阵地到第二天早上，以迷惑联军、掩盖法军后面的军事行动，继而为大军掩护后防。经过两天的战斗，奈伊军损失惨重，部下的疲惫不堪使他不是很情愿接受这个命令。他写信给贝尔蒂埃，凭他那一小撮儿人是无法完成后防的，除非近卫军能在左翼帮衬。

在苏瓦松拿破仑重整了军队。奈伊损失严重，近卫军部分转到了莫尔捷老近卫军部队，而奈伊则被赋予新的指挥权——西班牙老兵、维斯瓦团和第122线列营，大部分都是应征士兵。一共才2,500人。奈伊参与了拿破仑向兰斯的进攻，当城市被占领，圣普雷斯特（St．Priest）的俄军被击溃后，联军由于担心拿破仑可能的反击，行动更加缓慢。

◎拉昂战后拿破仑与奈伊在撤退途中

拿破仑现在有个大胆的计划——进攻施瓦岑贝格的侧翼，接着向东解除敌人对要塞的封锁，将守军纳入他的大军——据说东部地区数千国民卫队和暴动的农民已经武装齐全。他将切断联军各部的联系，以阻断他们向巴黎的挺进，之后他将带领获得局部胜利后兴高采烈地和获得数万老兵新兵增援的军队继续前进。

拿破仑详尽地制定了作战计划，他派奈伊突袭布吕歇尔在沙隆的物资库。物资库的防卫很弱，奈伊仅仅经过一小番战斗就夺了下来（3月15日）。奈伊获得了当地民众的热情欢迎，他从占领的军火库中获得了大量物资，运回了兰斯。这次对沙隆军火库的袭击很像他早年在共和国时期的行军，显然他正渴望着他的军队能够成为东部爱国运动的核心。拿破仑通过贝尔蒂埃告知奈伊——他应该在沙隆号召洛林和阿尔萨斯人反抗侵略，加入皇帝。但是奈伊又给贝尔蒂埃去信：

在尊下受陛下之命向我下达如此命令前，请向陛下指出，执行如此重要的指令或发布如此有影响力的公告都应该由陛下亲力亲为。事实上，无论我在军中居何等高位，我又能从听从陛下指令的民众那里得到什么回应呢？如果我有一个军的兵力，并且陛下赋予我独立行动的权力，那才是可行的，但我与陛下相距如此之远，宣布这种公告只能过早地宣布我的到来。除此之外，就我看来，此举对潜伏在民众中的敌人来说是个预警，会告诉他们该省将支援陛下。

这封信间接地建议他应该获得增援，并且被给予在阿尔萨斯-洛林放手大干的权力。拿破仑给他增派了梅济耶尔（Mezieres）的守卫部队——让森斯（Janssens）将军的2,900名步兵和数百名骑兵。这让奈伊的兵力增加到了5,000人，但是拿破仑没有派给奈伊他想要的分遣活动。在他从兰斯向奥布河行进时，命令奈伊任大军左翼。3月18日奈伊离开沙隆，20日渡过奥布河（包括他自己的部队和塞巴斯蒂亚尼的骑兵），皇帝在他右侧几法里。拿破仑打算在分散的敌人纠合前突袭他们，施瓦岑贝格经过了短时间的犹豫和困惑，这期间他一直发布又撤回命令，几近放弃战斗。他开始迅速集结军队，他的东部行动一边集结军队一边与友军保持联络。麦克唐纳向拿破仑报告敌军正从特鲁瓦撤退，但拿破仑不太相信数量之多的奥军的抵抗会如此低迷。不过他们在奥布河畔阿尔西（Arcis-sur-Aube）的苦战让联军和拿破仑都吃了一惊。

◎普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

施瓦岑贝格与沙皇、普王在一起，20日当他行至阿尔西时，他仅仅是知道拿破仑大致的兵力和部署。奈伊停在了阿尔西东边的奥布河南岸，塞巴斯蒂亚尼在驱逐了联军骑兵，派年轻的骑兵军官即刻侦查南部城郊后，骑马穿过了阿尔西。军官走得不够远，他报告说，除了一小撮儿联军外并无其他兵力。塞巴斯蒂亚尼并未完全依赖收到的消息，他自己带着一支分遣队驱赶了前面的骑兵以探查他们背后究竟有什么。当他清扫了第一个山头后，便看到大量的步兵、骑兵和炮兵沿着奥布河移动，他也意识到已来不及回去预警，施瓦岑贝格大规模的军队已经准备好向奈伊在奥布河南岸的军队发起进攻。

奈伊军列两路纵队，让森斯将军在托尔希（Torcy）前，大概在阿尔西以东2,000码；鲁索（Rousseau）旅（第122线列团，维斯瓦团，西班牙老兵）在托尔希和阿尔西之间。城市由塞巴斯蒂亚尼防守，他的骑兵（约2,600人）列于村前，工兵正在修理奥布河上的桥梁。下午1点过后，拿破仑和他的参谋视察了奈伊的阵地。

大约2点，拿破仑到达托尔希，正在他与奈伊讨论目前形势时，看到塞巴斯蒂亚尼正在火速赶来，而他身后南边的陡坡上隐约可见黑压压的人群。骑炮向他们开了火，联军在伺机而动。塞巴斯蒂亚尼一马当先率领整个师奋起反击。齐射的炮弹一股脑地倾泻下来，凯塞罗夫（Kaisaroff）的哥萨克由奥地利骠骑兵旅支援冲向塞巴斯蒂亚尼的侧翼，溃败的法军和紧逼的联军混杂着涌向阿尔西。同时，有多于60门大炮向奈伊阵地开火，在俄国的旧同僚——弗雷德将军率奥地利-巴伐利亚师向托尔希发起了冲锋。

拿破仑嘱咐奈伊坚守阵地后，便艰难地向阿尔西骑行。在他接近该地时，卷入了溃败的骑兵，其中还夹杂着追击的哥萨克。拿破仑在维斯瓦团的庇护下才得以稳住身形。波兰人离阿尔西最近，他们列成方阵，顽强地顶住了哥萨克的攻击，甚至彻底驱逐了他们。邻近的阵地清扫干净后，拿破仑立即离开了方阵向城内疾驰，街上满是逃跑的骑兵，但拿破仑骑马立在他们面前的桥上目视着他们，他手里握着剑，阻止他们溃逃。塞巴斯蒂亚尼率领他们再次冲向敌人，阿尔西暂时安全了。

◎拿破仑在阿尔西桥上组织抵抗

奈伊此时正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弗雷德第一次进攻就攻下了托尔希。奈伊亲自率领鲁索团经过一番肉搏又把村子夺了回来。接下来的战事稍有缓和，趁此喘息之机，弗里昂（Friant）率老近卫军赶到，长长的熊皮帽列队正在渡过桥梁。拿破仑先派了三个营增加奈伊的左翼，让剩下的兵力部署在阿尔西前，他亲自下令各营和炮兵连应该占领的阵地。剩余炮兵在弗里昂之后也加入了战斗，拿破仑手中的诸多增援让阿尔西阵前的战斗变成了炮战。但是左翼的奈伊正承受着弗雷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弗雷德有将近20,000人，而奈伊才不足7,000人。联军两次逼近村子南边，又两次被击溃。巴伐利亚将军赫贝尔曼（Hebermann）阵亡，奈伊的旅长让森斯将军身受重伤，勒福尔（Lefol）将军接替了指挥权。托尔希被联军的炮火点燃，但奈伊和他的士兵仍在火海中顽强坚守阵地。战斗到天黑还未结束。黄昏时阿尔西前还有骑兵混战，在托尔希施瓦岑贝格向奈伊发起了最后一波攻击。两个炮兵连近距离向村庄开火，弗雷德获得了俄军4,000名近卫掷弹兵和两个胸甲团的增援，向法-波联军发起了进攻。在房屋燃起的熊熊火光下，双方仍在苦战，8点，弗雷德放弃了对阵地的争夺，退回了6个小时前的阵地。面对数量多3倍的敌人，奈伊毫无退路，损失惨重，但他没有放弃一寸土地，几乎损失了1,000人。由于奈伊顽强抵抗，施瓦岑贝格也集合剩下的兵力撤到了高地上，俯瞰他与奈伊和拿破仑交战的阵地。21日天亮后，只有一些骑兵在阵地上穿行。

拿破仑与麦克唐纳和乌迪诺取得了联系，也获得了大量增援。但他也错估了形势，奥地利人认为是与拿破仑的前锋在托尔希交了火，而拿破仑则认为与他交火的仅仅是联军掩护后防的部队——前方不可能有太大规模的军队。他命令奈伊和塞巴斯蒂亚尼向高地顶端移动，骑兵将军现在麾下有9,000人和一些骑炮连。敌军随着法军的前进而后退，当奈伊和塞巴斯蒂亚尼推进到山顶后，发现他们面对的是施瓦岑贝格的全部军队——有100,000人和370门大炮。大炮从两侧开火，骑兵列队间隔处夹杂着一队队散兵，联军的司令仍在观望，等待法军大举进攻，他们相信在他们看到的军队后面有拿破仑的大规模兵力。皇帝意识到了错误，立即下令撤过奥布河。在法军开始撤退几个小时后，施瓦岑贝格回过了神，但是下令再前进也来不及了。法军在阿尔西抵住了他连番进攻直到天黑，后卫渡河后损坏了桥梁以防敌人追击。

拿破仑重新开始了他向法国东部的行军，从阿尔西撤出后在维特里附近渡过马恩河。该城由5,000名俄、普军驻守。奈伊于21日在奥布河与马恩河之间的索姆皮斯（Sommepuis）扎营。22日天还未亮，奈伊就开始行动，天亮时他正穿过维特里背面的福里尼库尔（Frignicourt）浅滩，和他一起的有步兵、骑兵，还有米约（Milhaud）、德弗朗斯（Defrance）的骑兵。在后撤途中，奈伊负责后防保卫，由于行军方向的转变，他又变成了前锋。转回维特里城以西，奈伊命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他要求舒尔豪（Schurchouw）上校投降并保证后者可以带着人和物资撤离，他还告诉上校他已经被孤立，施瓦岑贝格正向瑞士撤退。上校请求派一个军官去确认施瓦岑贝格的位置，如果联军已经撤出了马恩河，他将接受和谈以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奈伊没有同意，他命令炮兵开火以示警告。拿破仑此时已经渡过了福里尼库尔浅滩，2个旅列在旁边。他不能再浪费兵力围攻维特里了，便召回了奈伊并命他率余部朝圣迪济耶前进。

23日，拿破仑的士兵在该城集结，他派遣骑兵、农民和乔装的宪兵去打探消息，但得到的回复都是矛盾且含糊的。在权衡了多种可能性之后，他认为施瓦岑贝格正朝着维特里前进，尾随着自己的东部行动，他即刻改变主意——在圣迪济耶再次渡过马恩河，重回特鲁瓦，将自己置于巴黎和联军之间。行动始于14日黎明，拿破仑和前锋部队到达杜勒旺（Doulevent），骑兵从南部、西部清扫了该地区。奈伊和塞巴斯蒂亚尼、近卫骑兵在圣迪济耶扎营，该地和瓦西（Vassy）只有几法里的距离。

第二天拿破仑多次改变了作战计划，他被诸多矛盾的消息困扰。联军放弃了特鲁瓦，而且也准备离开朗格勒，但是施瓦岑贝格还未到维特里，关于他的军队没有任何消息。奈伊报告说圣迪济耶西北部有大量骑兵在移动。这是一支单独的军队，还是大部队的前锋？其实，这是一支掩护奥-俄军事行动的侧翼。早上，拿破仑并所有人原地待命，直到他弄清楚形势作出决策，下午他下令军队返回圣迪济耶近郊。他要向有报告说会在此处渡河的联军分队进攻。

“陛下的意思，”贝尔蒂埃写信奈伊，“第二天对敌人的进攻是要把他们赶回马恩，敌人兵力分散，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明天将是一个好日子！”

26日，在拿破仑的最后一场胜利中，奈伊并未有太激烈的战斗。法国步兵在擂擂战鼓声中渡过了圣迪济耶，只遇到了象征性的抵抗。进攻还在继续，骑兵渡过了浅滩。联军被俘或受伤5,000人，追击的骑兵又带回了18门大炮和2,000名战俘。接下来的事令人震惊，战俘全部都是温青格罗德的俄军——两周前在拉昂还交过火。施瓦岑贝格的军队凭空消失了，只有布吕歇尔一个军在上马恩地区。在笼罩整个战场的迷雾里，拿破仑什么也看不到。他与奈伊等一干将领就局势进行了讨论。

战俘接受了盘问，各种答案被整合到了一起，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布吕歇尔朝南行军经兰斯向沙隆配合施瓦岑贝格的行动，在维特里城的温青格罗德只负责监视拿破仑的行动。施瓦岑贝格在一番犹豫之后放弃了向东边退却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向巴黎前进。他经塞纳河谷行进，布吕歇尔经下马恩省前进。除了与拿破仑隔断的马尔蒙、莫尔捷军，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向巴黎前进了。

法国东部的暴动呈蔓延趋势，拿破仑最好的选择是继续先前的计划，但是他再次改变了计划，敌人开进巴黎的消息让他决定要早一步赶到巴黎。27日，全军经特鲁瓦、桑斯向枫丹白露行军。马尔蒙和莫尔捷将拖住敌人，而拿破仑打算经南部进入巴黎，在巴黎城东北部组建防卫工事，继续抵抗。

29日，拿破仑分派奈伊返回特鲁瓦，法军必须在此拖住敌人。他收到了来自拉瓦莱特的信：

◎1814年3月25日施瓦岑贝格重新行进

陛下，如果您要从敌人手中保住首都，情况刻不容缓！

拿破仑留给奈伊最后的命令是——安排军需补给，保证面包供应，尽管法军仍在挨饿，但是他们要衣着整洁地穿过城市！

3月30日下午，奈伊军到达特鲁瓦，麦克唐纳在他身后，近卫军和前锋部队已经到达枫丹白露，每个城镇、村庄都有掉队的士兵。但是这分散的行军是足够安全的，所有的联军都已经集结到了塞纳河对岸，准备进攻巴黎。31日收到巴黎投降的消息时，奈伊还在巡查特鲁瓦的防御工事。

拿破仑和几名军官在前卫部队前面很远骑行。天黑后，在离巴黎几法里的小旅店附近，他偶遇了从巴黎撤向卢瓦尔河的马尔蒙、莫尔捷军，还得知了早上在蒙马特周边和东部防线爆发了战斗。法军防线不得不紧缩，根据已经签署的投降协定，守军需撤向卢瓦尔河。联军已经向巴黎开进，皇后和约瑟夫已经向布洛瓦（Blois）撤去。

拿破仑对于尚能补救的妥协很生气，他当即返回枫丹白露，下令军队在此集结。他说他能开进巴黎，号召人们拿起武器在街上反抗外敌。

马尔蒙、莫尔捷和枫丹白露的守军在枫丹白露宫前集结，但是离拿破仑全部队伍到达还有4天时间。奈伊于4月3日到达枫丹白露，他的兵力又减员到了团级，军官和士兵一共2,270人。此时拿破仑约有60,000人。

巴黎已经组建了临时政府，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回波旁，联军占领了巴黎到枫丹白露的近郊，屯兵150,000名以防止拿破仑可能的冒险。临时政府和联军最高司令部的声明已经在报纸上刊登——刊载着拿破仑退位是和平必要条件的报纸也穿过了法军前哨在军中流传。

拿破仑的朋友希望他能退位，将王位交给罗马王继承，玛丽王后摄政。但是巴黎则表示退位必须是无条件的，听闻此事后的拿破仑在第二天的圣棕榈节检阅了队伍，奈伊和贝尔蒂埃、蒙赛、贝特朗、德鲁奥站在阳台，他们听到了拿破仑令人振奋的讲话：“尽管联军获得了胜利，但是他们不会得意太久……”接着他表示会重新夺回巴黎，回应他的是热情、激动的欢呼：“皇帝万岁！到巴黎去！到巴黎去！”

奈伊认为这荒唐极了，他趁着检阅空当和同仁交换了看法。每个人都坦言战争必须结束，再向巴黎开进毫无希望。他们认为除了接受别无他法，莱比锡的灾难后拿破仑仍能抵抗3个月已经足够令人称奇了。是时候接受和谈了，如果拿破仑执意不肯，那他也只得被劝服。热情的士兵和军官的无精打采已经是一个预警了，能够被这位有影响力的统帅轻易鼓动的军队已是步履维艰。奈伊，这位曾在俄罗斯拯救大军余部，在德意志率领新兵打了一场又一场大仗，在保卫国土的苦战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大兵，现在只想宣布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同僚们都同意应该由一个元帅作为代表去劝说拿破仑，触怒这头狮子是需要勇气的。拿破仑现在绝望当中，也许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下令逮捕这个劝说的并将他送上军事法庭。皇帝只会依靠士兵，怎会理会军官的想法？！奈伊告诉他的同僚们，无论发生什么，皇帝都不应该再有任何军事行动，“我也会这么告诉他的，”奈伊如是说。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挑战的准备，他自愿做代表去和皇帝谈判。另外两个老帅也加入了他——蒙赛和勒菲弗。

拿破仑和贝尔蒂埃、马雷、科兰古、贝特朗一起回到了枫丹白露。元帅们请求觐见，没等到通传他们便走了进去。一阵尴尬的宁静之后，奈伊开口问拿破仑巴黎有什么消息，虽然拿破仑得知了元老院的投票，但仍旧表示没有任何消息。奈伊说他有一些巴黎的消息，元老院已经宣布了拿破仑的退位。听到这个，拿破仑没有表现出丝毫惊奇，而是平静地说，这不是元老院的权力，而需要全国人民的投票。“至于联军，”他说，“我将在巴黎击溃他们。”奈伊抗议向巴黎的行军是徒劳的，勒菲弗也支持奈伊的说法。“很遗憾，”奈伊说，“和谈是早晚的事，除了退位别无他选。”拿破仑面部抽搐地听着他的元帅说完这番话。“陛下，”奈伊平静地说：“我和我的家人一样十分乐意为您的儿子效命。”但是拿破仑仍想着向巴黎进军，他指着地图争论着回旋的余地，计算着手头和可能召集的兵力。“联军，”他说，“他们不会在巴黎待太久的，我们可以切断他们的联系，稍微的胜利就可以号召民众起来抵抗外敌。”所有人默不作声地听着，就连贝尔蒂埃也没有支持皇帝孤注一掷的说辞，他们都站在奈伊那边。

在拿破仑固执己见时，乌迪诺和麦克唐纳进来报告他们的队伍已经到达。“你看，我还有50,000人（他对数量估计错了），”拿破仑说道，“他们将和我一起开进巴黎，当我们赶走敌人，人民就会决定……”但就在他正说的时候，奈伊飞快地和麦克唐纳耳语了一阵，于是后者毫不客气单刀直入说：“我可以告诉您，我们是不会让巴黎重蹈莫斯科的覆辙，我们已经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了！”拿破仑一如既往地充耳不闻，他还想着向巴黎进发。“我不在乎王座！”他说，“我生为士兵，成为平民我并不遗憾，我只是希望国家的伟大与强盛……我希望她幸福，我不是为了我的王冠而战斗，是为了使法国免遭哥萨克的蹂躏。如果我输了这场战争，法国就要屈服于哥萨克的铁骑！至于我，别无所求……”他看到元帅们纷纷摇头。“怎么？你们不同意？”他问道，“我不用你们也可以进到巴黎！”“但军队不会跟您进入巴黎的！”奈伊说。这次，拿破仑提高了语调，他盯着奈伊的脸，说道：“军队听我的！”奈伊的情绪激动了，他对国家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他作为下属的忠诚，语气开始不善而决绝。“陛下，”他说，“军队听他们的将军的！”

这样的场面就是宣战。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其他人安静地等待着拿破仑的咆哮，但是皇帝又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让众人离开，只留下科兰古——一个表现出退让的人，他的外交部部长。在和科兰古独处的时候，拿破仑口述并签署了传位给罗马王的文件，让科兰古与联军协商。

他嘱咐科兰古带上奈伊和麦克唐纳，也一并叫上马尔蒙，最好让联军知道，让罗马王即位是军队的意思。科兰古和奈伊、麦克唐纳于下午4点一起到了埃松（Essonnes）马尔蒙的司令部，在问及马尔蒙是否愿意和他们一起前往巴黎时，后者有些犹豫和羞愧。最后马尔蒙坦白告诉他们，他和他的将军们与施瓦岑贝格和沙皇取得了联系，协商在24小时之内他将带着他的11,000人投靠联军。马尔蒙相信拿破仑完了，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内战。但是面对这个新局面，他表示愿意和他们走，面见施瓦岑贝格收回之前的协定。马尔蒙把指挥权交给了苏昂将军，告诉后者在他没回来前不要贸然行动，同时也告诉了军队拿破仑是有条件退位的。

6点左右，科兰古一行人离开了埃松。他们在舍维伊（Chevilly）施瓦岑贝格司令部附近告别了马尔蒙，随后前往巴黎。午夜过后，他们到达塔列朗在圣-福伦廷（St． Forentin）街的住处，沙皇就住在这里。3个小时前，塔列朗还在临时政府为波旁复辟的事做准备。通过一个枫丹白露的可靠线人，他知道皇帝的信使要来了。他见过沙皇并告诉后者要坚定立场，但塔列朗对他的同僚们说的是，他不确定沙皇是否有此倾向和影响力。

◎讽刺画——“如果您愿意，我将继您之位？”“我之后是这个孩子。”

4月5日零点到1点之间，科兰古和两位元帅见到了沙皇。他们读了皇帝的诏书。亚历山大非常尊重奈伊，后者也竭尽所能地乞求沙皇，他真心地希望沙皇能够接受拿破仑的建议。随后他也加入了同僚们的劝说行列，法国人民不相信波旁，联军应该留给这个国家自由决定命运的权力，所有人都需要和平，由罗马王继位，王后摄政，要好过让波旁来分裂法国，引起内战。沙皇看上去被打动了，他说起了法国东部的起义，而且他迫切地期待解决这件危险的事，最后亚历山大告诉来人，他会在第二天9点再见他们。同时他会和联军同僚交涉，他会支持他们的。

会面在两三点结束了，奈伊回到了在巴黎的家，还带上了在街上遇到的马尔蒙，后者告诉奈伊施瓦岑贝格答应了收回协议。在家里奈伊睡了几个小时，和妻子、马尔蒙一起吃了早饭。他得知马尔蒙一夜没睡，法维耶（Fabvier）上校赶来向马尔蒙汇报说他的11,000人在索汉将军的带领下走进了凡尔赛前的联军阵营。事实是这样的：4日晚上10点，拿破仑召集所有军队在枫丹白露集合，他打算获得军队支持他的联合声明。但是苏昂将军和同僚猜测皇帝已经知道了他们和联军的协定，由于担心被处置，他们趁着夜色步入了联军营地，士兵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直到他们停在联军大批骑兵中央并被命令扎营。

“我应该不惜任何代价阻止避免这件事的发生！”马尔蒙对奈伊说。“任何代价？”奈伊愤愤地说，“你的脑袋都不够！”他清楚地预见将军和军队的背叛，甚至是枫丹白露大部分军队的三心二意都让拿破仑丧失了和联军谈判的资本。

◎1814年4月6日的拿破仑

9点，奈伊、麦克唐纳和科兰古又见了沙皇。但是情形不太一样了。塔列朗用早饭的空隙向亚历山大表明了他的观点——波旁要比摄政更稳定，无论何种形式的摄政背后都是拿破仑，不出一年他就会公开统治，军队还会再上战场，所有的一切都不会结束。亚历山大和普鲁士国王一起见了来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会面很简单，亚历山大告诉他们，在商量过后他们拒绝接受拿破仑所提的条件，拿破仑必须完全退位，他可以保留皇帝头衔去统治厄尔巴岛，波旁将重回法国。沙皇和普鲁士国王不再听任何解释，来访者只好离开。

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到枫丹白露。奈伊和塔列朗有个会面，他告诉后者他将承认临时政府并接受政权更迭，还保证会告知塔列朗他将要与拿破仑进行会面的结果。

晚上9点，一行人回到枫丹白露，他们向拿破仑汇报了结果。皇帝一开始并不同意投降。“战争！”他说，“带来的也不会比这样的和平更糟！”拿破仑告诉他们，他还可以继续打仗，他还有50,000人，此外还可以召集几千人，他已经下令军队向卢瓦尔撤退，并解释了新的计划——“奥热罗，苏尔特，絮歇，欧仁，军械和近卫军明早6点开拔。”

“但是，陛下，”奈伊劝诫道，“这太疯狂了，你没有军队，奥热罗和联军在一起，苏尔特也被威灵顿打败，欧仁还远在意大利，这么远如何行动？士兵们是不会参与内战的……”拿破仑完全无视奈伊，他血脉偾张，甚至有些神经错乱了。其他同僚仍站在奈伊那边，他们不会加人内战的行列，拿破仑必须妥协。

◎第一次退位诏书

最后拿破仑看上去似乎妥协了，他让众人出去，明早再来见他，顺便安排一些退位的事宜。

虽然如此，拿破仑于6日早上还是下令军队向卢瓦尔撤去。但是没有一个军挪动位置，关于皇帝退位的传言让军队一片瘫痪，而且早些时候奈伊、科兰古、麦克唐纳已经劝服贝尔蒂埃不要替拿破仑下达任何命令到军中。在午前，拿破仑召集了所有元帅到枫丹白露宫内，他尽了最后的努力劝说他们跟他到卢瓦尔为鹰旗而战。但是他们对战争厌倦了，想要休息，更何况是这种毫无胜算的战争。

“你们要休息！好，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拿破仑说完坐下开始写道：

联军已经公开宣称拿破仑皇帝是欧洲和平的唯一障碍，拿破仑皇帝，忠实的天主教徒，为了他和他的继承人宣布放弃法国和意大利的王位，因为不会再有人牺牲了，即使这样的结果并不符合法国的利益。

拿破仑签了字后，把它交给了科兰古，随后向他的元帅们告别。“现在，我没有任何将军，没有朋友，也不再有战友了。”拿破仑平静地对奈伊说，但语气却不和善。

“陛下，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奈伊回答说。

“呵呵。恺撒的朋友也是杀了他的人。”拿破仑冷淡地说。

奈伊把剩下的军队交给了勒福尔指挥便离开了枫丹白露。从早年的胜利、征服到后来的灾难，他都忠于帝国。如果由着拿破仑的意图来，法国逃不过悲惨而无意义的内战，只会备受凌辱，所以他才会坚持和谈，即便代价是让他的老上司退位。他和他的同僚一样厌倦了战争，希望这是欧洲最后的和平。奈伊盼望着和妻儿过安生日子，享受他得来的荣誉。但是奈伊没有想到，他不久后就会离开家，在他认为“永别了”的上司麾下重新投入战场，而在这一年，他也不得不面对人生落幕的悲剧。